“林乡长,听说拦河坝项目,上面批准了。”晚上他接到清风寨村书记姜北风的电话。
“是啊,批是批了。建三条,给六十万。资金缺额太大,没法完工。县局已经拒绝了。”林昊早丧失了信心,有气无力的回答他。
“哇,六十万,还嫌少呢。白吃包子还嫌面黑,要饭的还嫌饭馊,县局怎么这样傻呢。给钱怎么拒绝呢。”
“你什么也不懂,和你也说不清楚,你认为给你钱,是让你买地瓜嘛,能买一堆呢。是修拦河坝,是市局的水利工程。修不好,完不成工程,公家的钱打了水漂,领导是要负责任,有人坐牢的。”
“这拦河坝在河底,石头砌,水泥垒的,怎么还能塌呢。”
“你们修的大寨田不也是石头砌,水泥垒的嘛。现在怎么不见踪影了呢。”
“那是违反科学,瞎胡闹呢。那是谁领导的啊,他们都是瞎胡闹。懂个屁啊,您是大学生,见过世面的人,怎么能和他们一样呢。我们相信您。”
相信我有屁用,总不能我给你垒一个吧。我和你说不清楚。”林昊不愿在这里浪费电话费了。
可是电话停不下来,那几个书记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消息,也打电话问询。这手机是先进的通讯工具,有时也是拴在狗脖子上的绳子。
明天到水利站开会吧,到时候再详细讨论。
吃了早饭,林昊去了水利站,没想到他们都到齐了。牵扯到他们的切身利益,他们当然关心,可是现在的林昊也无能为力啊,他感到对不起他们。当初还不如不搞什么勘察定址呢,让他们充满了希望,哎,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呢。
索联宝三个人也都在。还给他们烧了水,在那里聊天呢。
这单位也和居家过日子差不多。家庭富裕了,做老子的威风,做孩子的也孝顺。索联宝回来后,也不敢摆老资格,对林昊恭敬有加。
林昊把情况跟大家讲明了。市局只能下拨六十万,规划修三条拦河坝。县乡没法配套。资金不够,建筑公司谁也不敢接手。市局的资金也就批不下来。
“那就等以后条件成熟了,再申请吧。其实上级有关部门对小区域治理还是很重视的。”林昊安慰大家。
“都给我们六十万了,你们怎么还说钱不够呢,哪怕是修一条也是成绩呢,也有效果呢。”姜北风还是没转过弯来。
“我不是说了嘛,这是一整套工程项目。上级拨了钱,就得有人负责,钱花在哪里,都得有帐,工程要验收,不合格的话要处分的负责人,公家的工程怎么能像你家盖屋呢,今年有钱先垒个墙,明年再加上顶子。”
“难道这样不行嘛,没钱就打没钱的铺,就钱吃面嘛,非要一口气完成。”
公家的事情与个人不一样,没法和他说清楚。林昊也懒的费那么多口舌。
“林乡长,我看你就是怕担责任。想当年修梯田,我们一无所有,不也修嘛。何况现在上级还给六十万呢。难道现在的困难比当年还大,就是领导不愿领头是真的。你们当领导的,都是有利益就上,有责任了就让,明哲保身,还不是为了头上那顶乌纱帽呢。”
“还提修大寨田。你们修的大寨田呢。不是被雨水冲垮了吗,树木没了,泥土没了,劳民伤财。”
“是啊,劳民伤财,谁又负责了。吃亏倒霉的不还是我们老百姓嘛。你们这些当官的就是害怕担责,首先想的是官位,自己的利益。”
“你怎么这样说林乡长呢。姜北风,你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林乡长可是真心为咱老百姓着想出力的。”姜北风的话,惹的大家不高兴了。
“我说的不是林乡长,林乡长不是那样的人。我说的是那些当官的。说实话,别看当年穷,条件差,可是当官的都是一心一意的为老百姓的。县长也是骑着自行车到乡村,和咱老百姓唠家常,现在就是乡长,也难得见一次了。书记乡长的干了四五年,老百姓认识他们的有几个。就是嘴里说的好,为人民服务,我看是为人民币服务。”
“现在包产到户了,农田、山林分到了农户手里,他们忘不了到时候来收三提五统,其他的事,也懒得管了。”
“你们还都是书记呢,也这样牢骚满腹。乡里收了三提五统,还不是给你们发补助,管你们吃喝呢。”王会计说道。
“是啊,那时候吃不饱,穿不好,农民自己拿着煎饼,窝头出工去修大寨田。现在有了钱,却办不了事了。小巩,你是秀才,是工程师,这一百五十万元,你是怎么划拉出来的,怎么需要那么多钱呢?”
“什么是划拉啊,是根据国家水利建筑方面的规定计算出来的啊。都是有凭有据的。例如吧,建造十二米高的堤坝,一方混凝土,需要石子,河沙,水泥,钢筋,都是按比例的,相应的石方,需要的炸药,还有多少劳力,多少人工费用,书本上都有明文规定的。和你多说,你也不明白。”巩利涛不屑的说。
“那石方还算钱呢,咱山里什么都缺,不缺的就是石头。还有就是劳力了,没有活干,都快闲出毛了,就只能在家打老婆,骂孩子,这计划生育工作更难干了。”
“在家闲着归闲着,可是干公家活,那也不能白干呢。现在又不是在生产队,还能记工分,发口粮。都分地了,村里早没有了拿手。”
“怎么是白干呢,修拦河坝,大家都受益。拦住了水,大家的果林都能浇上水,产量提高,老百姓的生活也就好了。怎么能说是公家活呢,不是我们大家自己的事情嘛,自己的事情就要自己动手嘛。”
“谁说不是呢,转了一圈又回来了。现在缺的不是劳力,是钱,不是钱不够嘛。”
“那咱们都不算工钱,五个村都出义务工,工费这项开支不就没了吗。林乡长,您说是不是。”
“说的轻巧,这可不是邻居家盖屋帮忙,一天两天的活,要百十天呢。不给工钱,老百姓谁干呢。你想的比我还简单呢。”
“我干,我们村就干。我们村保证给你出五十个义务工。林乡长,只要你挑头,我们村五十个义务工,干一百天,决不要一分钱的工钱。这点我还是有把握,做不到我是您孙子。”姜北风大义凛然吼道。
“这样大的孙子我可养不了。还要不要给你买糖吃啊。”
“林乡长,姜疯子说的也是一个法啊,如果您领头,我们村也免费出义务工。”李胜利说道。
“就你在村里威望高呢。如果说修拦河坝,我在村里也能一呼百应的。要钱咱没有,要人干活还是不缺少的。”崔家财也说道。
“问题不仅仅是干活的人,即使工费全免,资金也不够呢。”唐贤旺说道。
那石料,河沙钱也不需要算,我们可以挖嘛。咱们有的是的是石匠。
那只有水泥,钢筋,还有石子了。
“如果可行的话,石子我包了。”林昊被他们的激情感动了。自己就开石子厂。如果真能修拦河坝,捐上几百方的石子算个球啊。
“那可不行,你大小做的是买卖,干的是生意。怎么能让您捐呢。林乡长,咱们不求别的,就是希望您挑头领着我们干。古人说的好,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我们也知道其实你担心的主要不是资金不够,而是怕担责任。您大小也是副乡长呢。”
“混蛋逻辑,我知道你这是反间计,你不用拿话激我。一个破副乡长值几个钱啊,一年工资还没有一万呢,大不了老子不干了,继续回去经商干买卖,哪年不混个百而八十万的。老子之所以放弃经商,重返仕途,就是想有机会能为黎民百姓做点贡献。大家能为了村民老百姓做点好事,我为什么就不能呢。小巩,咱们现在就重新算算,重新评估。不够的钱我出上。”林昊又不冷静,心潮汹涌澎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