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春节,新的学期又开始了。有了半年的大学生活,也算是老生了。逐渐摆脱了高中生的各种桎梏,思想也活跃起来了。知道考试就是一种形式上的东西而不再代表其他什么,就是那么一乎事,到了学期末。老师出个考试范围,突击一周,绝对通过。再像高中那样,把学业当成头等大事,把学习成绩当做炫耀,那只有傻子和书呆子那样做。十几年的大大小小的考试已经让他们麻木了。
春天来了,万物复苏。校园的甬路边,树林里开始出现拉着手的男女,随着国门开发,改革开放的大趋势,引导时尚前卫新思想的大学永远走在前面。校方也不那么严格的管了,虽然班会上也讲,不允许谈恋爱,可是只要不做出太出格的事,校方还是睁只眼闭只眼的过。不过像师专这样生源主要是本地的学校,自然与省大、师大没法比。林昊去那些大学找老乡玩,看他们各自的床铺都用布幔围着,男女朋友各自在自己的小天地玩耍,互不干扰,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这在师专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师专的分配去向很明确,没有非常特殊的情况,几乎就是那里来的去哪里,不一个县区的谈恋爱,成功的可能性趋向于零,即使是同一个县的,不同的乡镇,也会天各一方的。在那个谈恋爱还是为了结婚的年代,既然不能结婚,那何必浪费那份感情。农村出来的孩子,思想不解放,顾虑太多。因此只有市区的男女有这冲动。一起骑着自行车出出进进,一起吃饭、玩耍。让农村孩子好羡慕、眼热。心里虽然春潮涌动,但是采取实际行动的还是寥寥无几。
林昊心里装着高雪,每周一封的书信,让精神生活也充实的很。不会感到空虚和无聊。
他没有别的爱好,还是那样看书、打牌,结交同学。约上崔春生、王晖两个好朋友,要么爬山玩,顺着山脉一直往南,能走出很远很远。
或者骑上破自行车在省城的大街小胡同里闲逛。只要不收费的地方他们都去。古老的黄河铁路桥,据说是德国人修建的,还有新建的黄河公路大桥,蔚为壮观,南边山区的水库,周围长满了果树,几百年的古庙寺院都去过多次。以致于三十年后,省城改造的面目全非,他还能根据几个标志性建筑,找到依稀的过去。
看到物理专业的同学每人发了一个收音机,对照着线路图,又是拆,又是焊的,在试验室里鼓弄着成了能接听的对讲机,在教室、宿舍间互相通话。后来听说高晓松老师回忆他在读大学的时候就做过窃听器放到女生宿舍里,听女生的谈话,当时的他们绝对不会想到这样的阴谋,也不敢做,那时的时代思想没有这样开放,如果真那样做,还可能当成流氓抓起来呢。
化学系的同学在老师的指导下做粘合剂,种蘑菇。然后炖蘑菇汤会餐。
林昊羡慕的不得了,如果他学理科的话,也能学点真才实学,掌握点应用技术,将来回到家里能修个收音机、电视机,说不定能发财呢。春节时父亲花五百多买了个十四英寸的黑白电视机。十四英寸是什么意思,至今他也没搞明白。只有这中文系,钻到故纸堆里,之乎者也的有什么用,百无一用是书生啊,林昊感叹。就盼望计划着邀约高雪来省城玩了。
书信往来,都会感觉到对方的想念,他们都有哪种心灵的悸动和渴望。因为在所有爱和被爱中,往往会有一些理由是荒诞的,有一些是无所谓有无的,在看不到她的时候,心里会充满强烈的占有和思念。两人算不算谈恋爱呢。按高雪的说法两人是好朋友,不能是恋人。林昊也这样认为。
那恋人与男女好朋友有什么区别,两人没谈过恋爱,也不知道。应该就是牵手与拥抱亲吻的区别吧。不管那些,可是两人都能感觉的到对方的喜欢,这就足够了。高雪含蓄内敛,温润圆和,从容淡定,巧笑娇嗔,顾盼生情;让林昊迷恋、思念。而自己健壮英俊的体格,还有老实本分的品质,聪明开朗的性格也是吸引高雪的芳心吧。
他骑上自行车去火车站。坐火车比公共汽车便宜,还准时。高雪也是选择坐火车。站在出口处往里看,生怕疏漏了让高雪过去了,互相找不到可不好。
“嘿,还看呢?”林昊的胳膊被拍了一下。猛抬头,高雪已经隔着栏杆站在眼前。带着一顶太阳帽,脖颈上系着他给她买的那条丝巾,脸上羞涩的笑。高雪越来越漂亮了,她婉静而甜美,全身散发着一股青春少女的气息。
“带了太阳帽。这样漂亮高雅时尚的女生,简直不敢认了。”林昊辩解,接过她手中的包。一个多月不见,林昊又感觉高雪的变化了,越长越标致了。原先从来不敢看女孩的林昊,在宿舍室友的熏陶下,也会评判女孩三围了,还有眼睛、鼻梁的长相。
“怕晒黑吗,班里的女生差不多数我黑了,她们都抹防晒霜呢。”
“农村的孩子在地里劳动的结果吗。几年大学就捂白了。再说了,黑点咋了,身体健康嘛。”
“男生脸色黑是健壮的表现,人家是女生嘛。”高雪不好意思起来。
“走,我们去哪里玩?”林昊自然的拉住她的手,她也没有拒绝。
“到了你这里,你说了算,俺又不熟悉。”
“那咱先吃饭吧。也快中午了。那边我有自行车。不用走路了。”
“你还挺先进呢,还有自行车。”
“班里集体的,谁有事谁骑。”他把这破自行车的来历讲给他听。
高雪坐在后面,胳膊挽着他的腰,破自行车被两人压的吱吱嘎嘎作响。
“不能在车站附近吃饭,那是给过路人吃的,饭菜贵,量少,还不讲卫生。”林昊边蹬边嘟囔。
“我们不如走着呢,压爆了胎还得补。”
“也好,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现在我们终于能在一起了。”
两人拐了几个胡同,在居民区发现一个饭摊。这样的饭摊主要供应周围居民,都是老住户,实惠还干净。
“老板,来两碗甜沫,再来几个炸甜糕。”林昊拿起两个碗到水桶里又刷了一遍,才让老板给倒甜沫。林昊倒没什么,现在有了高雪,女孩讲究卫生。
“你尝尝,有花生米,豆腐皮,还有菠菜呢,”林昊不住嘴的给他介绍甜沫的历史。这是明末清初,战乱连年,大批难民纷纷拥入省城,有一家田姓小粥铺,经常舍粥赈济,灾民互相传告,来粥铺喝粥救命者增多。粥铺难满众求,便在粥内加入大量的菜叶并咸辣调料。灾民每当端碗盛粥前,见煮粥的大锅内泛着白沫,便亲切地称之为“田沫”,就是田老板赈舍的粥。时有一外地赶考的落难书生,也来此求得此粥,食之甜美无比,心想“甜沫”果不虚传。后来书生考取功名做了官后,又专程来喝甜沫时,已无昔日感觉,问其因,老板答称实是“田沫”,田姓之粥的意思。官员恍悟,当初只听音而未辨字迹之误所致,于是题写“甜沫”匾额,并吟诗一首:“错把田沫作沫甜,只因当初历颠连;阅尽人世沧桑味,苦辣之后总是甜。”从此这种带咸味的粥便叫“甜沫”了。
林昊看高雪喝的香甜,心里也高兴不已,在她喝完后又给她盛了一碗。
“真的挺好喝,可惜喝不了,”高雪娇笑着,倒给他半碗。
两人吃完饭。林昊开始带着她到公园里玩。初春的下午,省城的年轻人前卫时尚。有的女孩的裙子短的到了膝盖,露出光滑细致的小腿,穿着尼龙丝短袜。
“你穿这样的裙子会更好看。你个子高,显得更挺拔。”林昊悄悄的对高雪说。
“没想到你还是个色鬼呢,专看女孩露着的腿。这样的衣服在城市还行,回家穿妈妈会骂我的,我可不敢买。”
“那咱就买了在学校穿。”林昊口袋里有钱,说话也有底气。
“不行,太贵了,咱们都是依靠父母给的钱,他们挣钱不容易。还不到随意花的时候,到你能挣钱的时候再给我买吧。”
“真的,等我发工资了我一定给你买最漂亮的衣服,把你装扮最美的女生。”林昊惊喜的一把抱住她。高雪没有推脱。林昊马上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舒服感和满足感,但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也不知道怎么办,只会紧紧地抱着高雪。
怎么会这样的?*与男性这样紧密的接触,,原来是这么快乐的。高雪十分不解,这种感觉让她的心跳跳得很快,身体又开始紧张起来了,她的胸口一上一下地起伏跌宕着。
不要,高雪*了脸,用手抓住他的胳膊。
嗯,林昊不想违背她的意愿。就顺从的把胳膊揽着她的后背,就这样紧紧拥抱着。很舒服、很美妙的感觉。
不知是害羞,还是满足,林昊看高雪微闭着眼睛,倚靠在他的肩头。长长的睫毛,红红的温润的嘴唇。美丽而又可爱的圆脸,他忍不住想亲吻,又担心她拒绝。便伸出*在她光滑的额头上轻轻的舔舐了一下。高雪眉头颤动了一下,没有反对。
高雪闭着眼睛,也伸出嘴巴。原来接吻是不用教的。
林昊和高雪就这样向对方献出了各自的初吻。尝到了人生最甜蜜的感觉。
他们吻得不亦乐乎,吻得全身发热,透着一丝丝的甜蜜。直到两人快喘不过气来,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林昊见高雪秀气的的脸色红润,做了一个调皮的鬼脸。高雪就头低着不敢看他,腼腆的样子让林昊觉得可爱极了。这让林昊的担心全消失了。恋爱的感觉真好,早知道这样舒服美妙,早恋爱啊。
天黑了,两人才回到林昊的学校。
“今晚你安排我到哪里睡啊。”
“我宿舍哥们都回家了,我们一个宿舍就行。”林昊惹他。
“想的美,半夜你欺负我怎么办。”高雪松开了拉他的手。一副认真的样子。
“我去班里女生宿舍那边说一声,你去女生宿舍就行了,周末市区的学生都回家,有的是空床。”林昊看她认真,也不忍心再逗她。
“那人家问起咱们是什么关系,我说什么啊?”
“就是是女朋友,恋人,你说行吗?”林昊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
“不好吧,咱们还小,离毕业还早呢。”
“你是否意味非要毕业才能谈恋爱吗?”
“不是这样,林昊,我是担心,爱一个人爱得越深,分手时就会越容易伤心。我们是否有缘,存在太多的变数啊。我们个人的力量太单薄了,我们无法抗拒外在的力量。”
“你太理智了,高雪。我等你,我等你毕业参加工作我们再谈恋爱,好吗?”
“不要,我觉得也不现实,你两年就毕业了,你父母也不允许你等啊。
“林昊,这感情的事对于我们来说,还太朦胧,也不一定弄清这里面的事情。我们不能放弃一切去追求感情,所以,我们不要被虚无缥缈的的感情所纠葛。把感情埋在心里,等到可以自立了,如果彼此还想着对方,就继续坚守,就续前缘;如果到时都忘记了对方,那就留下祝福。怎么样?林昊,我们还是面对现实吧,我们现在先做好朋友,好吗?”
看着高雪那激动而涨红的脸,林昊庄重的点点头,说道:“好!我答应你!”
高雪露出了笑容,仿佛心里卸下了一副重担。
林昊弄不明白,在高雪的思想里,什么样才算是谈恋爱,以前他认为是牵手与接吻的区别,可是今天下午他们已经接吻了。现在还不算谈恋爱,那怎么样才算啊。也许就是答应嫁给他吧。
两人拉着手,往前走,心中充满了甜蜜,又充满了惆怅。他们的未来还充满了太多的变数,还不知将来会分配到哪里,如果真是天各一方,终成姻缘的话,他们还没法想象。而他回乡村老家的可能性很大,高雪四年后分配到哪里,还无法确定,如果分到省城或者去了其他地区,两人结婚的可能性也是趋向为零,这是高雪犹豫不决的根本原因吧。一想到这些,林昊也是满腹的惆怅,那只有等待了,等待中有甜蜜,更多的是苦涩。
高雪担心林昊的同学说闲话。两人在校园里转了一圈,就让他送她去女生宿舍了。
“林昊,听你班的那些女同学讲,你不喜欢参加集体活动,只知道躲在屋角看书。”第二天见着林昊,高雪就说道。
“参加什么活动啊,我又不会,也不喜欢。”林昊不知道他的同学还告诉高雪些什么。其实平日里他与她们很少打交道,简直比高中时与女同学的关系还少,他对她们没有兴趣。她们对自己的了解也就更少了。
“不学能会吗?”高雪乐了。“将来做一个好老师需要多方面的才能啊,不能满足把书本的知识教给学生啊。你应该趁这两年的机会,充实自己。”
“那倒是,为什么人家城市孩子比我们农村来的孩子见多识广啊,就是咱们的老师没教给我们啊,什么音乐、美术、体育,根本就没上,也没有这方面的专业老师,孩子怎么能懂呢。说的高尚一点,为了我们农村的下一代,我也要多学些知识。”林昊说道。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林昊领着高雪快乐的玩了一上午,抓住机会在没人的小树林里又热吻了一次。约定好写信常联系,下午把高雪送上了南去的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