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市长,你可来了,你可替我们做主啊,他们病人家属破坏公共设施,在大堂里设灵堂,影响太坏了,让医院没法正常工作了。”陈宜民上前跟他握手,连连诉苦,医院院长李琳站在旁边,眼泪都要下来了,平日里挺泼辣高傲的女人,现在是脸色苍白,浑身哆嗦,面对病人家属,束手无策了。
“王市长,你可要为老百姓做主,为死者申冤呢。我们有病还没看好,就给我们停药,赶我们出院,这还是人民的医院吗?我们老百姓没法活了,我们看不起病了。”工人们看到王市长,吵嚷着围过来,被那几个便衣挡住了。
“不要推搡他们,对出现的问题,政府有责任,我对不起大家,你们受累了。”王鈡田朝他们挥挥手,跟近前的几个握握手,又走到遗像面前,规规矩矩,深深的鞠了一躬。死者的儿子,女儿过来跪下磕头,抱住他的腿不放。哭喊着:“我爹死的冤呢,我爹是被医院逼死的,王市长,您要为我们做主,为我们申冤呢。”
“有事慢慢说,有事慢慢说,你们要相信政府,我们一定会认真调查,给你们一个公平合理的答复的。”王鈡田拉着死者儿子的胳膊,把他拉起来。
“你们这样做也是不合法的,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医院是公共场合,你们这样做是违法的,你们应该相信政府,找有关部门反应,而不能采取过激行为。”死者的儿子还是抽抽噎噎的哭,其实他们心里也挺害怕的。外面那么多警察呢,真要动硬的,把他们拘留起来,也是没处讲理的。胳膊拧不过大腿呢。
“王市长,我原先是拖拉机厂的工会主席陈伟家,现在也退休了。老王也是拖拉机厂的工人,才六十二岁呢,老王死的冤呢。按规定我们的医疗费是能报销大部分的,可是现在他们卫生局说财政局没有拨款,医药费报不了,先要病人家属垫付。老王的两个孩子现在还都下岗,生活困难,家属没钱了,医院就不给看了,给他们停药,让病人出院。医院是什么地方呢,救死扶伤的地方,怎么能见死不救呢,这可是人民的医院,政府的医院,不是个人企业呀,这让老百姓心寒呢。不怨我们来闹,今天死的是老王,明天就可能是我老陈,老张啊。我们这些工人的命怎么就这样不值钱呢。”陈老说的鼻子一把泪一把的。
“老陈,具体情况我还不了解,我们先把情况了解清楚,政府一定会公正处理的,你们在扰乱社会治安,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还是劝家属赶紧回去,与医院协商处理,这样下去影响不好。”
“王市长,我们都是平民百姓,没本事没能力的,我们只能相信政府,相信d,我们就指望政府给我们伸张正义呢。不过没有个答复,家属和工人们是不会走的。我们不想成为第二个老陈,我们相信您,相信政府,会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行,你让家属派代表,我们一起协商解决。”
王鈡田走到陈宜民跟前。“王市长,我们也是冤枉呢,财政局不拨款,我们拿什么给病人报销呢。我们是替别人背黑锅呢。”
“就是我不冤,行了吧。病人病没好,就给人家断药,就让人家出院。这还是医院吗。救死扶伤是医院的职责。你们尽到职责了吗?人死在医院,难道不是你们的责任吗?”王鈡田没好气的训斥道。大家都哑口无言了。当然王钟田这样做,主要还是给死者家属和围观的工人们看的,他要摆出一副公平的样子,为的是消除他们心里的怨气。
“说说吧,把详细情况汇报上来,我好跟廖书记汇报,如果有遗漏,故意隐瞒,一旦调查出来,谁也保不了你们。”
“,现在是经济时代,医院为了调动广大医生护士的工作积极性,提高经济效益,学习效仿兄弟医院的作法,进行了改革,跟着企业学,实行了科室承包制度。病人没钱付医药费,科室怕赔本,就只能不给治疗,劝他们出院了,我们做的也有些欠妥,有些生硬。”医院院长李琳小声的汇报。
“医院是公益单位,不能一味的追求经济效益,还要考虑社会效益,政治效益。搞承包不妥。让老百姓有钱能看病,没钱也能看病才行。”
“可是我们医院的医生也有老婆孩子,不能让他们喝西北风呢。”李琳小声辩解道。“造成事故发生的根本原因是财政局的医药费报销不到位。公费报销的资金不拨过来,病人家属没法报销,才造成他们没有钱继续治疗的。”
有这事?王鈡田不解。“公费医疗是专款专用,财政局只有监督的权力,为什么不拨给你们呢。”
“邱志伟把这资金挪用了,拨给水利局了。”陈宜民气愤的说道。
邱志伟是廖怡的心腹,这谁都知道。自己刚刚得到廖怡的谅解,不能再触这个霉头。王鈡田心里又担心起来。可这又是无法绕过的问题。
他详细的问询了有关情况,感觉事态严重,决定带他们直接跟廖书记汇报了。得罪就得罪,不然就是失职了。
他们走进廖书记的办公室,杨忠勇已经在那里了,跟廖怡做了汇报。
“谢谢你啊,杨局长。”王鈡田对杨忠勇派人保护他表示感激。
“这是我们的工作,必须的,死者家属在情绪失控,做出出格的事,也是难免的,王市长出点事,那更是忙上加乱,我可担当不起呢。”
“病人家属都很理智,不是不讲道理的人,退休的工人也很通情达理,他们是在争取他们的权益。我们应该理解他们的心情。”
他简单的汇报了事情的经过,和杨忠勇汇报的差不多。
“医药费被挪用,那可是治病救命的钱呢,有这样的事情?”廖怡也惊诧。
“陈宜民和李琳都在外面呢,详细情况您可以问询他们。”
廖怡拿着医院的账本,欠缺的公费医疗拨款差四五百万呢。
“廖书记,我早想着跟您汇报,我跟邱志伟有个人私怨,但他不能拿国家给的公权力挟制整个卫生系统啊。卫生局每个月的办公经费他都拖着不给,这次他把医院的公费医疗专款拨给了水利局。”
“拨给了水利局?”廖怡不解。
“我打听过了,水利局的工程项目超过了三百万,按市政府的统一安排,必须得暂停。可是为了个人利益,邱志伟和纪民狼狈为奸,串通一气,把一个项目分解成两个,做两次拨款,资金就是从医院的公费医疗账户上转过去的。”
“陈宜民,你是怎么知道的?”廖怡对下面这些人勾心斗角的矛盾,也很头疼。
“廖书记,您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我不能出卖朋友吧,你查查我说的是不是真的,如果有半句假言,我愿负法律责任,你撤我的职。”
“我这就撤你的职。陈宜民,你身为国家干部,秘密调查同僚,了解他们违纪违法,还知情不报,你的d性原则哪里去了,我建议市委暂停你的工作,接受调查。”廖怡突然愤怒了。
“行,我接受市委的决定,不过医院的改革方案是我同意的,我负主要责任,我请求处分,与其他同志没有关系。”陈宜民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让廖怡恼火。
“好,敢作敢当。是男子汉,你还有其他要说吗?没有的话你先回去吧。”
“有,不是我隐瞒不报,我暗中搜集他的材料目的就是跟上级有关部门举报的,不过我是觉得这些材料还不足够扳倒邱志伟,还要让他再猖狂几天,上帝要一个人灭亡,必先让其疯狂。邱志超自持得到您的信任,不知天高地厚,在单位颐指气使,飞扬跋扈,不懂业务,胡乱作为,还没有与老婆离婚,就与局里的一个女人勾搭成奸,带着她在酒场出入。让这样一个素质低下的人,占据重要的位置,以后还不知会做出什么违法的事呢。”陈宜民豁出去了,老家伙已经五十多岁了,在局长的位上也坐了十来年了,已经坐得山穷水尽,便少了官场中人事事谨小慎微处处看风使舵的小心劲,一副天大地大老子谁也不怕的江湖样。也敢于当着廖怡的面,说些不负责任的话了。
“你与邱志伟有什么个人恩怨,让你这样恨他。”廖怡努力静下心态,心想遇到这样老油条,他可以不管不顾,但自己不能失态了,要掌控的住局面呢。
“不是我恨他,是他恨我。本来事情也不大,那时候他还在政研室,在喝酒的时候,为一点小事争吵起来,我一时情绪失控,拿酒泼了他的脸。那时他官小,奈何不了我。可是他到了财政局。子以为官大了,就放出话来,要挟制报复我,卫生局的办公经费他就从来按时足量的拨过。这您可以从账上查的清楚。”
“都是鸡毛蒜皮的事,几年过去了,也能耿耿于怀,小肚鸡肠,还是国家干部呢,连老百姓的素质都不如,都是一帮混蛋,你先回去等候处理吧。”廖怡气的想骂娘,当着这么多下属,还是忍住了。
“廖书记,陈宜民这人就是这样狗熊脾气,年龄大了更不知深浅,您别和他一般见识。”陈宜民走后,王鈡田才小心的说道。
“他没素质,总不能我也没素质吧。”廖怡苦笑着摇摇头。安排秘书:“培涛,你把杨部长,李书记请过来,打电话让邱志伟过来。”
“公费医疗费拨付为什么不到位呢?”廖怡直接问他。
“这,这,事业拨款经费有唐局长分管,具体情况我不很清楚。”邱志伟站在这么多市委领导面前,战战兢兢,满头是汗。他已经知道医院有病人服农药自杀的事了。
“把医院的医疗费专款拨给水利局,有这情况吗?”
“这,这,专款拨付由贾局长负责,我不很清楚。”
“那你清楚什么?”廖怡猛的把杯子往桌上一放,发出砰的一声,水从杯子里溅出来。吓了邱志伟一跌冽,差点跌倒。
“听说你与局里一个女同事有不正当关系。”廖怡慢慢的说。
“不,不是,我们的关系很清楚,我们是谈恋爱,我和我爱人感情不和,已经向法院递交了文书。是有人诽谤,是有人陷害,廖书记,我可是忠诚你的啊,是有小人向你进谗言,你可不要相信他们的,你要相信我啊,廖书记。”邱志伟都要哭出来了。
“一个大男人,哭天抹泪的算什么,这边还没离婚,谈的哪门子恋爱,亏你说得出口,你出去吧。”
邱志伟还想申辩,被柴培涛拉出去了。
“看来这些反应是真实的,杨部长,我看开个常委会吧。你和李书记组织个调查组把事情调查清楚。”
“还有医院那边,也应该拿出个结论,不宜久拖。”杨部长说道。
“今晚一并讨论吧。老百姓有病没钱看,因病返贫,都是民生的大问题。政府也要出台个文件解决一下才好。”
廖怡沉思了一会而,忽然抬头说道:“组织部那边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接手财政局。”
这,杨部长顿了顿,才说道,“这事太意外了,财政局属于一级局,您应该慎重考虑,临时还没有合适人选。这人的思想都是变化的。邱志伟到财政局才一年多点,应该不会有多大问题吧。”
当初廖怡力排众议,要推荐毫无财务工作经验的邱志伟任财政局长。现在要她决议中途换将,虽然不会有人追究她的责任,但她的威望还是会受影响的。杨部长考虑照顾她的面子。
“即使没有经济问题,他也不适合这个位置了,这个人的政治品德有问题,亡羊补牢,为时不晚,等出了大事,就后果严重了,再考虑考虑吧。晚上开常委会,通知陈宜民,杨忠勇,林昊,徐韬都参加。”
“培涛,我休息一会儿,就不要安排人进来了,”等杨部长他们走后,她吩咐秘书。
廖怡喝了口水,稳定了一会儿情绪,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