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几天，孙书记又来到冬阳。先和廖怡和严书记做了详谈。然后把林昊招到到市委小会议室。
“林昊同志，请你发表一下你对老城区回迁楼施工事故的看法？”孙书记没有多做寒暄，直接奔向主题。
“我认为这是一起承包施工方为了谋取非法利益，违反规划设计，违规操作造成的人为事故，这背后也有着有关部门监管不力，懒惰不作为。当然这些问题都需要市委和纪委调查清楚，统一处理。不过我认为不宜拖的太久，越拖问题就会越多，越严重。项目工程停滞，不能按时完工，居民就不能及时回迁，另外宏昌公司破产引起经济纠纷问题，职工下岗失业，都隐藏着重大的安全隐患呢。”林昊忧虑的说道。
“那你认为应该怎么处理，才能避免这些隐患呢。”孙书记接着问。
“那要市委讨论，统一思想，由廖书记，徐市长做出决策。我仅是站在我的位置上提出我的观点，提醒而已。”
“你作为市委常委，有权力，也有义务为市委积极献策，分忧解难呢。你在经济领域还是很有特长的，尤其在困难时刻，更要显英雄本色呢。”孙书记笑着说。
“还是要听从市委的统一部署。在面对困难的时候，更要团结一致，个人服从集体，从大局出发，只有在市委的正确领导下，才能克服困难，个人的力量毕竟是有限的，个人英雄主义要不得。”
“林市长还是很有大局观念，讲政治规矩的。现在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让你全面负责这次建筑事故的善后处理工作，你准备这么办，从哪里下手。”孙书记严肃起来。
这，这，林昊语塞了。
“我还没有充足的思想准备，也没有成熟的方案。我可以认真考虑一下，再跟廖书记，徐市长汇报。”
“林市长还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呢。现在我正式的向你通报，各种证据证明徐韬已经卷入张荣昌行贿案中。存在受贿，权钱交易，权色交易，为有关公司利益输送，违法入股参与商业经营的嫌疑。柳泉市委决定启动调查程序，证据还需要进一步落实，希望你注意保密。”
啊，林昊瞪大了眼睛，这太让他感到意外了。徐韬口口声声反腐败，理论也是一套一套的，大会小会的讲，让人很是信服。原来是台上讲一套，台下做一套的两面人，伪君子呢。
“如果徐韬的事情公开后，又会在冬阳引发一场地震呢，不会亚于宏昌公司事件的，一定要保持社会稳定呢。”林昊担忧的说道。
“所以我们必须防患于未然，要做好准备，迎接这场暴风雨啊。先让杨市长通报一下侦查过程吧。”
“林市长，真对不起，碍于组织纪律，以前有些事情要瞒着您，让你产生误解了。”杨忠勇笑着说道。然后介绍起案情。
“任怡然，是不是荣昌公司的一个业务员。”
“原先是，现在是荣昌公司的副总经理。怎么，你也认识她？”杨忠勇惊诧的问道。
“这是多少年以前的事了，那时我和徐韬都是刚当选副市长。帮助我工作的副秘书长李尚非曾跟我汇报说，他偶尔发现徐韬市长和一个漂亮的女孩在一起吃饭，关系亲昵。还一起坐车去了南苑小区，这个女孩就是任怡然。”
“林昊，发现这样重大的问题为什么不跟组织汇报。”廖怡严肃的问道。
“我当时考虑我们都是刚当选为副市长，如果跟您汇报这样的事情，有猜忌的嫌疑，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影响市政府领导间的团结和工作。后来压下了。”
“你这林昊，耽误大事，如果当时你能够汇报，及时改正，他也不至于陷落到现在不可挽救的地步呢。”廖怡痛心的说道。
“这样说来，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有六七年了，徐韬可谓对任怡然一往情深呢，还是一个性情中人。”孙书记说道。
“什么性情中人，是张荣昌和任怡然采取了隐秘手段，让徐韬欲罢不能。任怡然在老家结婚，怀孕，然后欺骗徐滔，谎称孩子是徐韬的，让徐韬心存愧疚和责任，徐韬至今还蒙在鼓里呢，认为孩子是他的。即使如此，他们还是担心徐韬脱钩，不听他们摆布，合伙在徐韬的酒里加入安眠药，然后拍下与女人淫乱的影像，以备要挟之用。他们也曾用同样的手段来陷害林市长，只是被酒店的工作人员发觉，及时报告，他们的阴谋才没有得逞。”
“真是卑鄙无耻至极了，为了达到险恶的目的，不择手段呢。”林昊气愤的说道。
“我们正是从那时刻，怀疑宏昌公司的阴谋，故意放走嫌疑人，顺着这条线索，顺藤摸瓜，发现他们的犯罪证据的。这也让林市长对我们产生了误解。”
“那也不能怨我，谁让你不告诉我真相呢。好了一切都过去了，你也是为了工作，也要遵守组织纪律，你的作法是正确的。”林昊大度的说道。
“好了，这是案情。咱们的目的不仅是破案，揪出犯罪腐败分子。更重要的还是加快发展经济，保持安定团结的社会局面，保持稳定发展态势，。给老百姓带来实实在在的好处。林市长，还是谈谈你那不成熟的方案吧。”孙书记拉回了主题。
“我认为，第一步应该尽快的恢复回迁楼的建设工作。让市民看到希望，也就有了信心，那些谣言也就不攻自破。加盖的楼层是保留，还是拆除，那要由专业部门和建筑商共同作出评估。宏昌公司面临着赔偿和破产，继续承建是不可能了，居民对他们也不信任他们了。那必须有其他建筑公司来接盘。”
“问题是有咱们市有实力接盘的建筑公司也不多呢。当初徐韬提出由宏昌公司承建回迁楼，就是考虑宏昌公司是我们市最大的建筑公司实力雄厚，机械设备，还有技术人员完备，能保证工程的质量。谁知他们在背后干了这么多见不得阳光的事情。”廖怡后悔的说道。
“是啊，当时选择宏昌公司，我也是举过手，投的赞成票的。廖书记没必要过于自责。我还是认为当时市委的决策是正确的。问题是张荣昌过于贪婪，贪心不足，还有有关部门官僚主义，监管不力。现在的问题是谁有这个实力接盘，还得愿意接盘，条件不能太苛刻。”林昊还是要努力维护廖怡的权威。现在她还是一家之主，目前这个烂摊子还需要收拾。
“我想林市长心里已经有了预定目标，就不要卖关子，吊我们的胃口了。市委张书记那边还等我汇报了，你就小胡同赶猪——直来直去吧。”孙书记看出了苗头。
林昊不好意思的笑了。“我想具备接盘条件的目前也就是国望集团下属的国望开发建筑公司了。”林昊说出了谜底。
“国望集团，那可是咱们省数一数二的上市公司。实力强大。经营广泛。能来东阳投资发展自然是好事，问题是你们市政府能请得动人家嘛。人家的项目多的是，能愿意接这个烂摊子吗？”孙书记担心的说道。
“既然林昊提出来，他就有信心。孙书记，你不了解，林昊与国望集团的老总陆晓婷有特殊的历史渊源关系。在陆总写的自传中就明言，国望集团中有20%的股份属于林昊，国望集团永远为林昊敞开大门，欢迎他回归。国望集团参股投资我们冬阳的多家公司，还在东阳有独立的开发建筑公司，这都是林昊引进的。”
“林昊真是神通广大呢，有这样的关系那就好办了，林昊，你怎么会跟国望的陆总有这样铁的关系呢。有机会，你也给我引见一下，你不知道，就是张书记要见人家陆总，也要先预约呢。国望还有你20%的股份，现在国望集团总资产上千亿，就是1%也了不得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孙书记来了好奇。
国望集团现在是上千亿的上市公司不假，不过像孙书记说的，一个省城的市委书记要见公司的老总都要预约，恐怕有些水分，就是国有企业的老总也不能那样牛，何况属于民营企业的国望集团呢。当然，市委书记去一个上市公司调研视察，当然不会像去邻居家串门，要先预先通知的。
“那是陆晓婷为了宣传一种文化，是一种包装行为，我怎么会有人家公司的股份呢。”
“那是林昊太谦虚了，这背后的故事我听说过。当初陆总是柳泉师专的教师。她下海捞取的第一桶金就是和林昊一起办的暑假培训班。当时据说收入了一万元，那可是八十年代初期啊，一万元可是个天文数字呢，陆总要分给林昊两千，林昊拒绝了。陆总就是这一万元起家，发展到今天。这就是20%股份的来历。”
“林昊还真是个传奇人物呢。以后得空咱们可要好好聊聊。”孙书记佩服的说道，他也不称呼林市长了。称呼官衔是一种尊重，也是关系不亲密的表现。
“凡是跟林昊接触的人，都会成为好朋友的，他坦率真诚，宽容阳光，值得信赖和依托。”杨忠勇也钦佩的说道。
大家的赞扬让林昊都觉得不好意思了：“人这辈子挺短暂的。朋友，同事，上下级，能在一起本身就是一种缘分，为人处事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照顾到大多数人的利益就是了。”
“对，对，当官也好，做人也好，要有底线，对得住自己的良心，为大多数人着想，那就是一个好官，好人。”孙书记肯定的说道。
“那林昊，你抓紧与国望公司联系，看人家是什么态度，提什么条件，在商言商，人家也要有利可图，才能跟我们合作的。”
“不是跟我们合作，而是与宏昌公司合作。”林昊纠正道。我们政府部门应依法办事，不应该插手过多。这是商业行为，政府只能起到引线搭桥的作用，不能拉郎配。张荣昌触犯国家法律，理应受到法律的惩罚，宏昌公司要赔偿，要罚款，这些都应该由检察院，法院依法行事。宏昌公司的财产家底也有好几亿，这些并不全都是张荣昌的非法所得。还有上千名的员工，他们没有违法，他们的权益也应受到保护，何况他们都是建筑界的人才，流失到社会，也是一种损失呢。因此我们应想一个万全之法，最少限度的降低这种损失，是我们的责任，也是对社会负责，对老百姓负责呢。”
“那你有什么方案呢？”
“我想最好的结局是让国望收购，兼并宏昌公司。这样，一能保全宏昌公司的资产不会过于贬值，赔偿和罚款也能有保证，二能保证宏昌公司的员工也能继续工作，三能让回迁楼工程尽快开工，恢复生产，安抚人心。说的再远一些，也能保证政府的财政税收。”
“这倒是个各方共赢，皆大欢喜的完全之策，不过难度很大呢。首先人家国望公司愿意接这个烂摊子，即使人家照顾林市长的面子，可也是股份公司，要董事会研究的。二是张荣昌得愿意，这也是他几十年，乃至这一辈子的成果，他舍得吗。现在他还抱有幻想，顽固到底，不肯主动交代他的罪行。检察院提起公诉，法院判决，也还需要时间呢。”孙书记分析道。
“是啊，这确实有许多困难。不过他们都是商人，商人最大的特点是什么，重利。追求最大利益是他们的动力根源。趋利避害是他们的本能。现在宏昌公司冻结的账户上流动资金不多。既不够赔偿伤亡民工的抚恤金，医疗费，更不够法院的罚款，还有遣散员工的工资。客户的欠款，那只能破产，拍卖公司的固定资产。那些机器设备都是专用的，不像白菜菠菜似的大路货，谁也能用，那拍卖价格就可想而知了。在被收购兼并和破产拍卖之间，傻子也知道怎么选择啊。”
“问题是现在张荣昌还心存幻想，不主动交代他的犯罪事实，恐怕他也不配合我们。”杨忠勇说出了他的疑虑。
“那就打破他的幻想，让他知道谁也救不了他，只有自己救自己。在必要的时候，我想亲自跟他谈谈，不知符合法律程序吗？”
“现在正在侦办审查阶段，按说非有关人员不能会见的。不过为了工作需要，如果领导批准，还是可以的。”杨忠勇掂量着说。
“可以的，如果需要我签字好了。林昊绝对不是去给张荣昌透露消息的。这样吧，林昊，你先按你的思路抓紧去实施，我也跟张书记汇报。统一听市委的安排。”孙书记最后拍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