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没有多大变化啊。”林昊叹道。
“三年了，没有引进一家企业，可是开支好几千万呢。真是败家子。不知县委领导是怎么想的。这下好了，老天爷替他安排了。”周信刚显得有些幸灾乐祸。
“林主任，我来给你报报帐。”下午的时候，黎为春找到林昊，从包里拖出一叠大小不一的单据。林昊也正想了解车祸发生的始末过程。
商务车上坐了六个人，张县长，董友青坐前面，王强开的车。后面韩松桥，杨可伊，还有董友青的老婆吴秀兰。出车祸的时候，他们挤在一起，车翻了几个滚，也没有把他们甩出来，韩松桥断了三根肋骨，大腿骨折，杨可伊被玻璃扎烂了腮，听医生说，已经穿透了。只有坐在中间的吴秀兰最轻，只是脑袋撞在车上，受了惊吓，轻微的脑震荡，没有外伤。也许急于跟家里人商量董友青的后事，今天已经出院了。
“他怎么还带着老婆，他老婆也是咱单位的吗？”
“不是，他老婆在妇幼保健院，游山玩水吧，还能干什么。不但领老婆，还领情人呢。老婆情人和平相处，也是个本事，一路风流，可惜啊，老婆情人一个也没带走，黄泉路上，一路孤单呢。也不错，到了那边，再找新的，省下争风吃醋了。大家都说四十男人有三喜，升官发财死老婆。他是正相反，还是老天爷有眼呢，人在做，天在看，天地自有公道，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县委派你来，我们终于拨开云雾见晴天。”黎为春感叹道。
对死去的人这样评价，有些不地道。黎为春作为副手，与主任有矛盾，也是正常的。但是直接公开说三道四还是不正常的。
“黎主任对董友青有成见？”
“不但我有成见，你在开发区打听一下，除了他的几个亲信和情人，有几个说他好的。你看一下他在开发区主政三年，取得了那些成绩。现在开发区二十四家企业，哪一家是这三年来的，这些企业的老板，有谁不骂他的。用各种优惠政策土地税收政策吸引企业投资，等企业资金到位已经开始工程建设后，许诺不给兑现，百般拖延推诿，借机吃拿卡要，让人家骑虎难下，苦不堪言，这种关门打狗式的招商模式，谁还敢上门。”
对于他的话，林昊不置与否。黎为春与董友青有矛盾，说他坏话也是正常的，兼听则明，偏信则暗，他还会去问别人的。
“听县委的话语，说他们是去兆庆一家企业商谈引资呢。”林昊问道
“去招商，是什么企业。我负责事业部，我怎么一点也不知晓啊，怎么选在假期呢。能找到人吗。他们是上午走的，杨可伊的包里还有风景区的门票，中午吃饭的发票，他们招的哪门子商，真是笑话。县委想掩盖，也有县委的想法，两个副县级开着公车，公款游玩出车祸，县委也不好对上交代。我们当然要和县委保持一致。这一点您放心，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这是这几天的花费开支，好几万呢。”黎为春递给他一叠单子。
林昊看有拖车费，运尸费，殡仪馆保存费，还有刑警队招待补助费，医院医药费，罗列起来四五万呢，还有好几张是白条子。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殡仪馆尸体保存，一个小时一具五元，一天就一百二，三人就三百六，还不知要待几天呢。
“刑警队出警，是他们的工作本职，怎么还要我们管吃，管喝，还要补助呢。”
“人家把血粼粼的尸体从山沟里给拖上来，还能白拖嘛。这也是张县长安排的。”
“这白条子怎么好入账呢？”
“就这样入呗，经手人签字，你签字，会计就可入账。别说这是正当开支。就是旅游景区门票，纪念品，女人的化妆品，首饰，衣服，只要主任签字，都可入帐，工作需要，领导外出开销，全部实报实销。开发区不比其他单位，政策优惠嘛。”
政策优惠，先给自己优惠了。林昊苦笑着摇摇头。在古城镇的时候，他就听说一个不是笑话的笑话。一个单位领导外出出差，给老婆买了件衣服，这当然没法报销。下属给他出主意，打了个外出开会，撞死农民小猪一头，赔偿二百的条子。领导因公外出，撞死农民的小猪，总不能让领导自己掏钱赔吧。
这主意好，也是大家也都仿效。那个领导外出，都会撞死小猪一头。一年下来，整个单位撞死小猪二百多头。气的下去查账的领导大骂，你们就没有一点创意，都他妈的撞猪，牛撞不死，就不会撞死头羊吗。
林昊让财务部长柳鈡浩拿来账本。果然如黎为春说的。报销账目上，琳琅满目，根本不需要别的单位那样造假掩盖。很多白条子就写一句话，接待某某集团企业老总考察，就是好几千，甚至上万元。这里面的漏洞太大了，这还了得。你这财务部长是怎么监督的。
谁敢监督？柳鈡浩委屈的说道。韩松桥是他的亲信，杨可伊是他的情人，他们串通一伙，公家的钱就像他们家的，谁提意见，谁就得走人。
不要这样随便讲的，没有证据，就污人清白。林昊最讨厌单位上出现男女绯闻的事。剪不断，理还乱，在作风问题背后，往往隐藏着贪腐问题。虽不敢妄自猜测，这些情妇是为了什么才和他们在一起。是因为他们长得帅，还是因为他们有独特的人格魅力啊。
“还要证据，在开发区，就是在县城，谁人不知呢。两人被杨可伊的老公堵在家里，还不是董友青用钱摆平嘛。她老公也是个怂包，吃软饭的人，女人愿意跟当官的上床，还不是为了钱嘛。现在出纳手里还有他的七八万的欠条呢，人死了，您看怎么处理吧。”
真的，林昊惊愕了。
财务手里有领导的欠条是正常的，领导外出活动，总不能先用自己的钱垫上吧。先让人到财务部，打条子拿钱，等回来后，拿发票列单子报销，再冲销欠条。可是有七八万的欠条就不正常了。
他又找了几个人谈话，说他好话的人真不多。对开发区的过去和现在也有了基本的真实了解。看来黎为春对他的评价是真的，董友青这个人品质真不怎么样，善于溜须拍马，还贪婪好色。好摆官威，水平差，懒政惰政。对上献媚，对下打压。他利用王俞亮不在这边办公，或许已经收买了王俞亮，成了他的保护伞，与冯楠勾结在一起，欺上瞒下，把开发区搞的一塌糊涂，怨不得冯楠这样自以为是，自以为有后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