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县长，夏主任打好几遍电话了，问会议什么时候结束，他们还都等着呢。”走出会议室，秘书刘彬跟在后面小声说。
“让他们先吃吧，我和王县长随后就到。”张政风边走边跟王鈡田说道。
两人到了丽天大酒店的包间，里面的人还都围在牌桌前，每人面前都花花绿绿的一小堆，老大不来，别说一个多小时，就是明天早晨也要等啊，再饿也不敢先吃啊。
“真是他妈的老太太的裹脚——又臭又长。开个会七嘴八舌的，冗长繁琐，今后我主政首先要改革的就是会议日程。”张政风便脱外套边埋怨。
老板，让他们上菜吧。办公室主任夏宗伟借过他的外套，请示道。
“先歇一口，一下午了，快把我憋疯了，鈡田，咱俩一伙，玩两把放松放松，饭前不掼蛋，等于没吃饭。”
牌桌前的人赶紧都站起来，让他们坐。不能都走啊，两个走的慢的，自认为倒霉，心里不情愿，还有装作高兴的样子。
把钱拿走。张政风把前任不敢拿走的钱推开，夏宗伟立即麻利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放在他和王鈡田的面前。
“说好了，不能打感情牌，该出手时就出手啊。今天玩了，以后要收敛了，纪委要检查，不要给我找trouble（麻烦）。”大家嬉笑起来。
王县长，给大家传达一下今天的会议精神。张政风一边洗牌一边说道。
“先说好消息，市委考察组要到了，这周不来，下周来。”
好，副县长曾金钊喊了一声，鼓起掌来，大家也跟着拍巴掌。我们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大家兴高采烈的议论了一番。
还有呢，张政风说了句，大家立刻噤声。
“政府计划的长工资议程泡汤了，廖怡反对的。大家撒播出去。她得罪的不是张县长，而是全县的干部。不能给大家带来福祉利益的，当然不配做东阳的领导。”
大家都认真的点头。
虽然每次都强调不许打感情牌，可是张政风每次都能赢。不但手气好，关键还是技术好。
“你给吕春福打个电话，这几天纪委可能要找他谈话，让他注意点。”在回家的路上，张政风对秘书说道。
秘书吓了一跳，激灵灵打了个冷颤，赶紧掏电话，拨号。
“张县长，吕局长的手机关机了。”他的额头开始冒汗了。
“没什么大不了。有人没事找事写举报信，说春福打牌，李叔德也是小题大做，给个棒槌也当真。要找他谈话。”
喔，秘书嘘了一口气。那明天早晨我起来就给他打电话。
可是等不到明天早晨了。
李树德回到办公室。一科科长步其森立即进来报告，吕春福下班后，没有回家，和办公室主任黎传林直接去了茶楼。
“刚想打瞌睡，就有人递头枕，天助我也，有人跟着吗？”
“有，方伟和袁庆国在那边呢。”
“现在多长时间了？”
“两个多小时了，恐怕已经吃完饭了。”
“嗯，行动吧。直接把人带到赵家苑。有情况随时汇报。”
是。步其森两脚一并，十几年的军营生活形成的习惯是不好改变了。立刻带人下楼了。
步其森赶到茶艺馆，与等在那里的人汇齐。
还是那个房间，方伟说道。
推门进入包间。烟雾缭绕，四人都脱了外套，正玩的高兴。自动麻将桌，下面的兜里塞满了大红牛。
“吕局长，我们是纪委的。李书记找你有事。”步其森亮出证件。
纪委的，四人脸色都蜡黄了，汗水滴滴答答的往下淌。
方伟把他们兜里的钱放到麻将桌上，进行拍照。
“步局长，都是东阳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您高抬贵手。”吕春福浑身哆嗦。
“吕局长，你别害怕。请把手机交出来。各位，你们的身份证带了吗。大家别害怕，我们不是来查赌的。是李书记让我们来请吕局。恰好碰到你们了。”
起初他们还想抗拒。
“难道非要我们叫公安局吗？”步其森声音严厉了。他们才各自报出身份。财政局办公室主任黎传林，公路局长赵胜轩，宏大建筑公司经理刘发财。
步其森跟李树德汇报。
放他们回去。
“赌资怎么办，还没收吗。他们玩的都很大，都是红色的毛爷爷。”
“不要没收，让他们各自带走。只请吕春福。”
是。步其森习惯的回答。
“对不起各位，打扰了，搅了你们的牌局。官身不自由啊，如果不是出公差，我都想坐下玩一把。你们打电话再找个人吧。走吧，吕局，李书记还在那边等着呢。”
三人傻愣愣的看着他们走出了房间。才如梦初醒，长吁短叹，拿餐巾纸擦汗，还好，有惊无险，连赌资都没没收，只登记了名字就算过关了。这纪委也挺有人情味。并不像大家传说的冷面无情，人家也是人，也要走过场。是找吕春福，与大家无关。人家走了，咱也赶紧走吧，那还有心思打牌呢。
小车直接开进了赵家苑，纪委的一个培训基地。
吕春福，你应该知道请你来的原因吧。把他放到讯问室。直接进入工作程序。这样的工作就是要趁热打铁，一鼓作气，攻破他的心理防线。
二百度的大灯直对着他，连热带害怕，浑身热气腾腾。跟刚从锅里捞出来似地。
“步局长，是因为我打牌赌博。我错了，我改正。我以后不玩了。”吕春福不知什么时候干上了组织部长，给步其森升成了局长。
“吕春福，你也别叫我局长，像你这样的小虾米还轮的着局长出手吗。打的点数不低了，平时都和谁玩啊。”
“您就是局长，以前我们在饭桌上认识的，步局，您大概步记得了。这是第一次，是他们叫我的，真的，我对天发誓，如果我说的不是实话，您可以撤我的职，开除我的公职。”
“撤职，开除公职，吕春福，你别做梦了，你也懂法律，你做的事，你自己掂量掂量，够判多少年，退休前还能出来吗。你运气不错啊，你可以买彩票了，第一次打牌就被我们撞见。你说的话你自己信吗。你以为我们都是尸位素餐吃干饭的。为打一把牌，就连夜把你请到这里来，我们真的闲的没事干了。”
“不，不，步局，请您明示，请您明示。”
“好，咱就一件一件的来。党的政策，每周都有政治学习，你是非常清楚，我就不啰嗦了。你看那里有摄像头，你的一言一行，这里都有记录。你自己说的，属于自首，可以从轻，甚至免于处罚。我问了，你再交代，就属于犯罪，我就救不了您了。你自己可要想清楚啊。”
“是，是，我明白政府的政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嘛。”
看着他那怂样，步其森感到好笑，像这样的人，在老百姓面前装腔作势，为虎作伥，到了这里就就像抽了脊梁的狗。如果在战争年代，被敌人俘虏，不用上刑，就会叛变的，因为他们的心中没有信仰，如果非要说信仰的话，也就相信金钱和权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