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系肉身 空虚致嗔
一鱼的臆想2021-08-17 11:135,260

  第五十六章 心系肉身 空虚致嗔

  “哦吼!”齐仁智怪叫着,树芯偶飞速下落。瀑布直流,声若惊雷,风声刺耳,似利刃出鞘。高速下坠中,齐仁智的神识似乎有了轻微的感知,产生了一种通透心腹的刺激感觉。

  “少爷你疯啦!”齐仁智突如其来的举动着实把树儿下了一跳。但此时齐仁智丝毫不觉有什么不妥,满是兴奋地朝树儿大喊着。

  “树儿,你不懂,少爷我也是个极限运……”“砰!”树芯偶落到水里,激起了几米高的白色水花。

  水依旧在流淌,轰隆的水声也毫无停歇的意思。浸没在激流之中的树芯偶过了一会儿才慢慢浮出水面,任凭这河流将它带到遥远的地方。

  “少爷……”落水后齐仁智就没了动静,那句没说完的话只留下了一些嗯啊尾音,树儿也不明白自家少爷是想表达什么意思。

  “别说话,”齐仁智的声音似乎有些古怪,像是被一记重拳打在胸口,有着故作镇定的勉强。

  “我就知道。”如果树儿此时可以具象化,那一定是在掩面苦笑。从高处坠落对于树芯偶来说确实算不上什么挑战,但寄身在高速下坠的物体中,神识肯定会受到震荡,大的问题没有,但肯定是得难受一会儿了。

  水流出几百米,湍流变得平缓了,树芯偶就这样静静地浮在水面上,显得极为平静。

  “少爷您这是何苦呢。”此时的树儿想笑又不敢笑,怕自家少爷有训斥他。想起刚刚空中齐仁智那股压抑不住的兴奋感和受到震荡之后的沉默,树儿忍俊不禁。

  “小屁孩懂什么,少爷我这招名为信仰之跃,象征着自由。”齐仁智已经勉强可以传达自己的意思了,但传出的声音依旧是有气无力。

  “自由!自由懂么,这是少爷我思想境界的完美体现。”齐仁智争辩着,还想赋予这次冲动跳跃一些更为深刻的意义。

  树儿此时在用一种看智障的眼光看齐仁智,自家少爷到底是怎么成长起来的,这是一个谜,为什么他的脑袋里会有这么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呢。

  “那自由之后该干啥嘞~”齐仁智依旧没从这次震荡中缓过劲儿来“没点眼力见,就这么着吧,顺着河漂会儿,也省的走了。”倒不是真的无事可做,可想做些什么,齐仁智也是有心无力了。

  河水慢慢流淌着,树芯偶也被慢慢带向它们最后的归宿。齐仁智此刻很沉默,完全没了刚才的兴奋劲儿,这倒也正常。如果作死没有代价,那还算什么作死呢。

  “少爷,您好些了么?”树儿在暗自笑过之后,终于能稳下心神来关注一下齐仁智的情况了。“树儿。”齐仁智依旧是有气无力“为啥你就没事儿呢?”

  “哦,这个呀。”树儿思索了一小会儿,想把其中的缘由讲的更细致一些。“我再怎么说也活了上千年了,虽然神识苏醒的时间很短,但神识稳定性高啊,而且树芯偶是我的本体,对我的保护自然是要更周到一些。”

  树儿有些小骄傲,树的稳定性和抗风险能力在这次跳跃之中体现的淋漓尽致。顺着河流飘出了两三公里,齐仁智总算是从那种强烈震荡的不适感中脱离出来了。

  好在齐仁智虽是心血来潮,但伪装已经脱下,杂物也都归置好又收入了移乾袋中,除了齐仁智之外,没有什么别的损失。

  说起来,这是树芯偶在齐仁智接手之后第一次沾水,在水流的浸泡冲刷下,原本就光滑的树皮显得更加晶莹,整个傀儡也光彩了不少。

  树芯偶取材于千年灵芯树芯料,经过岁月的积累,结构早已经稳定的不像话,即使很久没沾水,依旧能保持洁白光滑。

  但这不意味着树芯偶不需要水。作为万物之源,水所能提供的滋养是独一无二的,水中蕴含的自然能量在这种亲密接触中悄悄地钻进了树芯偶的身体,冲刷着里面的尘垢。

  “啪!”树芯偶扒住了岸边较为可靠的一块石头,随波逐流了这么久,齐仁智恢复的差不多了,也是时候离开河流,重新踏上踏实的土地了。

  上岸之后,齐仁智摸了摸紧缚在树芯偶腰间的移乾袋,作为空间道具,移乾袋也自然是有灵气来稳定结构的,这种程度的折腾还不会出现什么损坏。

  齐仁智从移乾袋中掏出了一份地图,这是在栖云城是顺手买的。齐仁智盯着地图研究了一会儿,确定水流将自己带向了一个争取的方向,也算是松了口气。

  毫不费力地跑出三五公里,这算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但叶灵雨林位于云枭大陆最南面,这点路程也是杯水车薪,并不能从根本上帮齐仁智解决赶路的问题。

  “我去,怎么还这么远啊。”树芯偶伸出手指,大致比量了一下自己走出的路程,在地图上,也就是不起眼的几公分罢了。

  “你说这惊魂鹿放着好好的云庇山脉不待,跑叶灵族雨林去生活干什么。又阴又潮不说,也不怕被林间那些藤蔓挂住角。”树芯偶缓缓地朝着目的地走着,齐仁智最终也不听抱怨着,树儿在这个过程中一言未发,自家少爷情感细密,但思维太过跳跃了些,自己实在是跟不上他的节奏了。

  接下来几天的生活就是赶路、赶路和玩命的赶路。神识住在树芯偶里,吃喝拉撒全都省了。在齐仁智操控树芯偶行走时,树儿又可以分出心神来进行天地灵气的汲取,帮忙恢复一下二人的消耗,所以,这几天的生活都变得无比枯燥。

  齐仁智盯着身边不停倒退的树木,无聊地打了个哈欠。还是不如当一个真真正正的人好啊,抛开感受不说,自己也能因为一些必要的生存问题做点思考,现在这个样子,方便是方便,可实在是没什么乐趣。

  慵懒的生活不一定都很舒适啊,齐仁智叹了口气,果然任何情感都是相对的,在不同的场合,总会产生各种各样的心理需求。

  人就是这样一种复杂的动物,各种细密的感情交织,配合着感情投入的深浅,在不同场景下会发生无数种变化。齐仁智失去了五感,和周遭环境彻底失去了联系,只能通过神识探测到的画面和声音来判断眼下的局势,算是失去了做人的一大半乐趣。

  无聊到了一定境界,齐仁智开始做一些人性的思考,思索着思索着,又开始为自己如今的状态叹气。

  树芯偶自然能觉出齐仁智此时的心情有些低落,出言安慰:“少爷您又是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跟树儿说罢,树儿替您解忧。”“没什么,只是闲来无事多想了一些。”

  此刻齐仁智的情感有些凝重,树儿见齐仁智不想讲,有些不乐意“当初不是说过的么,有什么心事您会告诉我,现在少爷您怎么就不肯分享了呢?”

  听到树儿的追问,齐仁智再次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没什么,树儿。少爷我就是有些怀念当人的感觉了。”

  “当人”这个词齐仁智用的有些不妥,他现在还保存独立思考的能力,拥有人应该拥有的智慧和情感,也没有什么极端思想让他变得偏执。

  但在齐仁智看来,没了对周身事物的直观感知,不能对身边事物做一个确切的判断,这样的生活内容就太过虚浮,思考也会变得不客观。

  最简单的一个例子,一碗汤摆在齐仁智面前。以他现在的状态,先是感受不到汤热不热,能不能现在喝。就算喝下去了,也唱尝不出个咸淡,自然就没办法对这个厨子进行客观的评价。

  “少爷,现在不是挺好的么?”当然树儿没有当过真正的人,理解不了齐仁智的苦恼,他很满意现在的状态。

  在齐仁智的操纵下,原本只能固守一隅的灵芯树现在可以游历大陆,经历一些自己以前完全没有经历过的事情,这些发生了的和即将发生的事情都让他充满期待。千年岁月,虽是活过,但内容太少了。

  “树儿,你有没有想过很久之后,你会干什么。”齐仁智没有正面回答树芯偶的问题,反倒是又问了它一句。

  这个问题对一个人来说,其实还是很好回答的,只要是做过大致的人生规划,再结合现在的实际情况,每个人都大概能说出自己以后的生活。

  但对于一个毫无社会基础,又缺乏实际经历的树儿来说,想回答这个问题就太困难了。“啊?少爷,我这……好吧,我想不出。”树儿如实回答了齐仁智的话。

  “树芯偶的结构很稳定,最差的情况下也能再撑个一两百年。这么久,你总会将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经历一边的,很快也就会对目前游历的生活感到厌倦。”齐仁智说出了自己的设想,一棵树生长到这种程度,再存续个三五百年也不成问题。

  三五百年,只要树儿想,什么样的事情都能统统经历一遍,可经历完了之后呢?懂得多了,自然也会对那些经历过的东西感到厌倦,不再憧憬这种四处游逛的生活。可那时候,脱离了树皮束缚、已经极具人性的树芯偶,究竟应该做什么呢?

  “少爷我再怎么说也还是个人,神识就算能练到很高的程度,到了大限之年也会衰退至泯灭的。如果说傀族还有人能将你接手还好,如果没有,那时候你可就难受咯。”

  听完齐仁智的话,树芯偶陷入了沉默之中。“树儿啊,这次咱们要去的地方是叶灵族的雨林,在哪里应该能碰到和你情况类似的树木,好好和他们交流一下吧,如果你真的有了人性,该如何打算之后的事情。”

  “哼哧!”“哼哧!”齐仁智仿佛听到了大声抽泣的动静。“怎么了,树儿,你这是哭了么?”“少……少爷,我不知道。”树芯偶说话的声音很不稳定,看来情绪是有些激动。

  “感觉自己现在的处境好艰难,完全没有方向。”“所以你大概能明白我为什么渴望真正的肉体了吧,它能让你感受周围的一切,明白什么能给你带来切肤之痛,让你找准方向。”

  人和人性,在真正的生活中应该是缺一不可的,这是齐仁智现在的观点。虽然真正的大修已经可以完全忽略物质方面的问题,但不见得他们就是真实地活着,这一点等齐仁智的修为真正提高之后,大概才会明白。

  树儿仍然在抽泣,齐仁智也在反思,自己是不是提前给树儿施加了太多的压力,让原本可以快乐生活的它不得不去考虑那些几十年后才会出现的问题。

  “行了,行了。先别哭了。”齐仁智现在说话的语气不太好,倒不是反感树儿哭,就是感觉内心很烦躁。失去了肉体之后,他把多余的精力都投入到这些可有可无的思考之中了,或许能将一些问题考虑地更为透彻,但也会多一些冗繁的思考。

  树儿在齐仁智不耐烦的呵斥下止住了哭泣,沉默着,不知道这个不成熟的神智还在思索着什么。齐仁智的内心依旧在挣扎,也是沉默,慢慢地朝着自己的目的地走。

  太多的臆想给这一人一树都增添了负担,以至于在接下来的两天之中没再发生任何的对话。这两天时间里,齐仁智真的感觉自己在进行一场孤旅,一场与外界完全隔绝的孤旅。

  “前边的家伙站住!”依旧是寻常的一天,齐仁智默默走在山林间的路上,依旧是沉默着,却被厉声打断。“把身上的东西留下来。”从旁边的低矮灌木丛中,有几个蒙面的彪形大汉走了出来,手里拿着明晃晃的钢刀。

  齐仁智依旧是没办法说话,转过身来,看着那几个人。“你哑巴么!见着大爷还不知道该干什么么?把身上之前的东西都交出来!”那人一边说着,一边靠近齐仁智。

  这群人的出现让齐仁智有些意外,没想到在这贫瘠的山林之中,自己还能见到山贼。此时,为首的大汉已经把手伸向了齐仁智背着的包裹。

  “拿过来吧你!”大汉拽住齐仁智肩上的包袱,想将对方的财物拿到手里。齐仁智也没说什么,树芯偶牢牢抓住包袱的背带,不让大汉轻易夺走。

  “呀哈,你小子还挺倔。”大汉见齐仁智有反抗的意思,钢刀直接顶上了齐仁智的脖子,手继续用力拉扯齐仁智的包裹。

  “赶紧他妈的给老子松手,要不老子直接劈了你。”这伙山贼也打劫了不少过路客了,但少有看到这种情况还敢反抗的。

  大汉面前的这个着黑袍的家伙依旧没有松手,另一只手却悄悄握成了拳头。“你他妈给我松手!”大汉一脚踹到了树芯偶的腹部。

  “砰!”脚踹到肚子上,大汉足底传来的感觉有些诡异,不像是踢在人身上。而反观树芯偶,这一脚甚至没让他产生任何的晃动。齐仁智现在很烦躁,却偏偏碰到了一群最为聒噪的家伙,不知道这到底是谁的不幸。

  “都上,把这小子给我捆了。”这一脚之后,大汉深知这家伙不好对付,开始呼唤同伴帮忙。身后的几人听到呼唤,也都往前凑,手自腰间摸出一捆绳子。

  “能好好陪我打一架么?”一道声音从大汉的心底响起,让大汉心头一惊。“你……你到底是个什么人。”大汉此时有些紧张,如果这莫名的声音是从面前的家伙那里传过来的,那自己多半是劫了个修行者。

  心头的紧张让大汉的身体都有了轻微的震颤,握刀的手有些晃动。“喂,你要刮烂我的袍子了。”神秘的声音再次从大汉心底响起,声音冷漠,令他背脊生汗。

  “砰!”大汉还没来得及发声,一拳已经打在了他的胸膛,这一拳很重,打得他有些喘不上气,整个人也倒退着,然后跌坐在地上。

  “你们全上吧,尽力打,今天打不痛快我就让你们死。”一道声音同时从跳出来的山贼心底响起。对手是修行者,这个事实让众人都咽了下口水,但现在的情况似乎不允许他们轻易离开了。

  “啊!”不知是谁打头,大喊了一声,然后拿着刀朝树芯偶扑了过去。这一声吼还是起到了提升士气的作用,几个人也都各自呐喊一声,参与到这场战斗中。

  “砰!”“砰!”齐仁智完全没用任何武器,就仅仅凭借着树芯偶本身的力量来应对眼前的敌人。他想在长久的沉默中释放一下自己。几个扑上来的被齐仁智一次打退,每个人都似踢到钢板一样,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齐仁智没给几人留什么喘息的机会,树芯偶脚部发力,冲上去又是一顿拳脚,每一次攻击,都会引出一声痛苦的喊叫。这一声声喊叫和树芯偶碰到肉体的轻微震颤让齐仁智有了那么一丝丝的兴奋,拳头如雨点般落到了这几个人身上。

  “饶命啊!”其中有一人已经不堪忍受这中打击,开始求饶。齐仁智难得有了些真实感,哪肯轻易放手,依旧是十成力的拳脚殴打着眼前的人,大有不打死不罢休的架势。

  “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活着的感觉!”树芯偶的拳头落到山贼身上的感觉,像是久违的甘露,让齐仁智无比欢喜。

  山贼们已经彻底放弃了抵抗,甚至连求饶的声音也越来越小。树芯偶拎起为首的那个大汉,此时这人已经完全变成了个血葫芦,脸上找不出一块干净的地方。

  “就是这样!”齐仁智兴奋地说着,提起拳头准备再次打下去。

  “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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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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