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泳？”
“为什么问这个？”
陈如故蓦地朝我挑了挑嘴角，狭长的眼尾一勾，颇有几分妖精的味道。
“你就回答我就好了。”
我一顿，眼看着黄真真已经走了好远了。
连忙回了一句会，便紧走了几步跟上去。
却没想到下一秒手臂便是被陈如故扯住。
那时候我们俩正好站在海边的一条小径上，身旁就是一下一下拍响的浪花。
少年的声音顺着浪花的声响传进脑海。
“那你和我一起共渡爱河吧。”
我蓦地一愣，整个人好像是被雷劈了似的愣在原地。
我不知道当时我是什么表情，直到陈如故对着我的脸直接按动了快门。
他笑着给我看照片。
“程蓝，你看你刚才的表情好傻啊。”
他看起来完全像是在开玩笑，一点也看不见刚才的半点认真。
我一时之间整个人有点懵，脸上说不出该做点什么表情。
讲道理，这不过是少年人的一个玩笑。
我知道自己没有必要一定要上纲上线的说出点什么道理来，但是那瞬间其实就是有点想对陈如故说点什么的。
——男生不应该是这样的。
没有人可以随随便便将情话挂在嘴边，也没有人有权利玩弄别人的感情。
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会有一个人，在这样一场爱情里受伤有多深。
可是陈如故不过跟我是点头之交而已。
我想了想，知道这些话不该说，就算要说，也不应该由我来说。
于是便直接沉默着往前走。
陈如故却又欢天喜地的跟上来，眼睛里都是兴奋的细碎光芒。
“程蓝，你刚刚为什么是那种表情啊？”
我问什么表情，一心想着往前走，走快点，跟上黄真真的脚步。
陈如故便走的更快，胸前的相机在男孩子的腰腹间小幅度跳动似的。
“就感觉——你好像很惊讶似的。”
“我没有。”
我陈述事实。
刚刚那的确不是一个震惊的表情，不过是一点诧异而已。
诧异于现在的男孩子，竟然可以满口情话挂在嘴边，面对着不过是认识几天的女人，张口便来。
陈如故不以为然，继续说着他想说的话。
“你长的这么漂亮，难道不应该是听过很多表白了吗，为什么还会惊讶啊？”
我默了默，继续往前走着。
“我说了，我没有惊讶。”
“程蓝，你喜不喜欢我？”
我一愣，没想到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內，这个一开始我对他印象还不错的小男孩会这么精准的猜中我的雷点两次。
于是我直接没有回答，继续往前走。
黄真真的背影就在不远处，她弯着腰，好像在拍摄海平面。
“程蓝，你还没有回答我！”
陈如故又叫了我一声。
我于是只好顿住脚步。
“我比你大。”
偏偏我还没有说完，他便直接自顾自的答了一句。
“我不在乎啊——”
我心里一瞬间有点窝火，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
“我是说，我比你大，你应该叫我姐。”
“而不是对我直呼其名。”
顿了顿，我仰头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
“明白了？”
陈如故倒是一瞬间愣住了似的。
好半晌，他才低低的笑了笑，又走了两步追上我。
少年人的体温是温热的，他的手落在我手臂上，顿时拉住了我前行的脚步。
我一下子皱了皱眉。
转过身去甩开他的手。
我没想到很容易就甩开了。
他用的力道很轻。
转过身的时候，陈如故的目光定在我身上。
他朝我笑了笑。
“你看，你是会拒绝的啊。”
我一愣，“什么？”
那瞬间是真的没有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陈如故便又扯了扯嘴角，少年的嘴角轻轻一扬，是一个利落干净的弧度。
“我之前觉得你这个女孩子，真的是哪里都好，但是你好像总是不会拒绝别人。”
“程蓝，你过往的人生里，你好像总是在委屈自己成全别人。”
“但是你看，你明明是会拒绝的，为什么你不能拒绝那些苦痛的事？”
他直直的盯着我，一双眼睛好像穿透了灵魂看透我。
我一瞬间有点惊慌失措，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这个男孩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好像他一直在我身边注视着我的生活。
好像过往的那些事情，不用我说，他都知道似的。
我蓦地一顿，往身后撇了一眼，黄真真依旧弯着腰在那里拍摄。
“陈如故，你——”
“不用问我知道什么，程蓝，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中要多很多。”
他朝我笑了笑，笑容已经恢复到最开始那种少年时的干净。
我一下子完全愣在了当场。
陈如故那时已经越过我直接走向了黄真真。
他们俩好像在说着什么。
只有我依旧站在原地。
陈如故。
如故？
我仔细的在脑海里回忆着，之前我的人生中，好像从来没有过这么一号人物。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刚刚说的那一番话，我总觉得他是在说我和祝骁的那一段。
让我最痛的，真的是因为我学不会拒绝。
跟祝骁在一起的那几年，我的的确确总是在委屈自己，成全他人。
不是为了成全赵平生，便是为了成全祝骁。
爱的卑微到尘埃里，最后却只得到了一身的伤痕。
可是，陈如故是为什么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呢？
他难道一直在旁观吗？
从什么时候？
以什么身份？
远处的少年一张脸清澈又干净。
他刚才说的那些话，一环扣一环，从最开始引起我的反感，到最后直指我内心很深的地方，就好像是早有预谋。
偏偏让人讨厌不起来。
“程蓝！”
远处的黄真真叫我一声，她朝我挥挥手，我走了两步走过去。
陈如故站在一旁拍照，相机挡住他的大半张脸。
“程蓝，刚才我和陈如故商量着，想用刚才在海上拍的那张照片去参赛，你同意吗？”
我一愣，视线对上黄真真诚挚的表情。
那一瞬间，拒绝的话却又说不出口。
同样作为模特的陈如故一句话都没有，我在这个时候要是拒绝的话，却又蓦地显得不太好。
何况黄真真教我学摄影的这一段时间，是真的可以说是倾囊相授，我很感激她。
“不过是一张照片而已，你是作者，当然是你说了算啊。”
我笑了笑，挥挥手，不太在意的样子。
黄真真这才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那时的我，却是没有想到，就是会因为这张照片，以后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