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书打电话回来,说夏雨怀孕了。
全家都沉浸在这个消息带来的喜悦当中。
高兴之余,郑小花有点为难。
她舍不得离开鱼潭村,可儿子儿媳要带孩子,她不帮忙说不过去。
最起码坐月子那些时间要在身边。
开开心心的去村里买鸡蛋,再孵几窝小鸡,养到夏雨生孩子刚好合适。
李雪燕没空孵小鸡,打算直接给红包,想要啥自己去买。
清明节,饲料厂放了几天假,给员工们回家扫墓。
赵学明也回去了。
只是到了收假的时间赵学明夫妇并未出现。
“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李雪燕不放心,赵学明失去了一条腿,怕他回去被人欺负。
她担心的正是莫关洲担心的,“我们去看看?”
赵学明老家不属于百富县,而是同属于蓝沙市底下一个县,开车半天能到。
开着十几年以后被奉若神车的五菱,两人一路颠簸,终于在中午时分到达赵学明的村子。
随意打听一下,找到了赵学明的家里。
眼前的破败景象让两人心酸。
大门不知被谁砸了,门板上破了好大一个洞。
门半开着,可见院子里一片狼藉,正屋的瓦片掉落了很多。
两人推门而入,“老赵?”
莫关洲轻声喊道,里面没人回应。
“莎莎!”李雪燕扯开嗓子大喊,还是没人回应。
喊了一会儿,不见人,两人去了隔壁,打听之下才知道,原来赵学明去了叔叔家里。
“之前我让袁明查了一下,你知道的,没有司法部门介入不好查,只查到的他父母年迈,家里又只有这一个儿子,还残疾了,亲叔叔有点欺负人,还惦记他们家的田地和房子。”
这种农村的纠纷,李雪燕前世看新闻看多了,“先去看看吧。”
赵学明亲叔叔家不远,走两分钟就到了。
不用进屋,就看见赵学明扶着两位老人,站在他叔叔的门前,低着头沉默不语,而两位老人嚎啕大哭,看起来很伤心。
不见吴莎莎。
莫关洲快步走上去,“怎么了?”
“洲哥……”赵学明依然低着头,看起来有些窘迫。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莫关洲看向大门,那里站着两位中年人,一脸的冷漠。
“爸、妈,这位是我的战友,之前跟你们提过的,我们先回去吧。”
“好。”赵爸、赵妈抹着眼泪,低着头,似乎这样就不丢人了。
莫关洲走过去,扶住赵爸的手,慢慢的往回走。
赵学明则扶着赵妈,一行人回到家里。
“莎莎呢?”莫关洲不好问出来的话,李雪燕问了。
“回娘家了,这几天有点乱,我不放心,让她回娘家住两天,先带孩子回厂里。”
“没回去呢。”李雪燕道,本想说担心你们,话到嘴边没说出来。
赵爸拿来两张凳子,“不好意思呀,让你们见笑了。”
“叔、婶,怎么了?”莫关洲自己去拿凳子。
李雪燕见状,小声的问了赵学明厨房在哪里,打算自己去烧开水。
赵妈哪能让客人自己动手,赶紧去烧开水。
“没这么多的讲究,婶,学明是关洲的兄弟,我这个做嫂子的,就当做来自己家里了,自己家里不需要讲究。”
李雪燕和赵妈一起去了厨房,别看院子里一片狼藉,厨房整齐得很。
赵学明父母看起来比莫进生夫妇老了将近十岁,步履蹒跚的,头发白了好大一片。
“村支书说漏嘴了,我们家学明有补助,都被他叔领走了,我气不过,找他叔叔理论去了,他们不给,还说我这个残疾儿子养活自己都不容易,更别提给我们养老,以后我养老一定要靠几个侄儿的,我们没有养侄儿大,就当做是养侄儿的钱。他们霸占了我们的田地,还想来霸占我们的房子。”
赵爸说着说着就哭了,“他们趁我们行动不便,又让侄儿过来把我们家屋顶给扒了,太欺负人了!”
赵学明紧紧的握住拳头,“爸,是我没用,不能护住你们。”
赵爸摇摇头,“是我没用,不能多给你多生几个兄弟,有个照应。”
莫关洲心说,没本事,生得再多都没用,比如他的亲叔叔。
但这话无异于给老人的伤口上撒盐,不能说。
想了很久,问赵学明,“你跟其他的战友还有联系吗?”
他们都是一个部队出来的,互相有联系方式,不过大部分人都没有电话,联系靠写信,很慢。
大部分人都退役了,也有一些人高升了,还在服役。
赵学明点头,“算了,不要麻烦其他战友,大家都不容易。”
“给我一天时间。”
莫关洲在赵家吃了一顿饭,带着李雪燕匆忙的走了。
在县城打了一个电话。
那边听出了莫关洲的声音,声若洪钟,“你小子终于舍得给我打电话了,我还以为你忘记我了!”
莫关洲打给的正是过去的营长赵铁,两人感情很好,在部队的时候就什么话都说,之前受伤时,莫关洲还找过他。
赵铁:“听说你小子现在混得不错,万一哪天我退下来没地方去了,求收留啊!”
“赵营长,跟你一个姓的赵家兄弟有事,你可不能不管。”
莫关洲简单的把赵学明的事说了一下,电话那头传来咆哮声,显然非常生气,让他去赵学明家里等着。
莫关洲又给张丰收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帮忙管管兄弟俩的吃饭问题。
然后和李雪燕再次回到赵学明家。
赵爸赵妈和赵学明已经把院子清理干净,但是屋顶上的瓦片还没补回去。
“我以为你们回去了,我……”赵学明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骨气勇气,“我想把我爸妈也带去厂子那边,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在附近……”
“说什么呢。”莫关洲一拳轻轻砸在赵学明的肩膀上,“正好有其他的事情给你做,你去帮我开机器,让叔去帮我看厂子,工资跟你一样,婶去帮我搞卫生清洁,工资十五块一个月,比较低,先说好了,有什么事他们搞不定,你可不能袖手旁观。”
赵学明七尺男儿,愣是眼泪哗啦啦的,“洲哥,我……”
“行了,兄弟之间矫情的话别说了,我没法给你更轻松的活儿,但要求不太高,这些活儿养活你和孩子、给叔婶养老足够了。”
岂止是足够,简直是不能再好。
赵学明抹着眼泪,看得莫关洲心酸,曾经的战士呀,被生活和现实逼成什么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