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博文愣住。
霍彦辰没理会他的反应，蔫蔫地往晏薇怀里拱了拱。
“姐姐，疼。”霍彦辰眨一眨眼，睫毛上立刻挂起了泪珠。
晏薇小心翼翼地将他搂紧了些，温温柔柔地哄着他问：“肚子饿不饿？想吃什么呀？”
“饿——”霍彦辰故意拖长了虚弱的小奶音，猫儿似的惹人怜爱。
“姐姐。”他拽了拽晏薇的袖子，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渴求，“我想吃你做的饭，可以吗？”
“当然可以~”晏薇向来抵挡不了霍彦辰撒娇，每次都对他有求必应。
霍彦辰把脸埋入她的胸口，悄悄地勾起了唇。
“姐姐，我困了。”他闷闷地说，“想睡一下。”
“睡吧。”晏薇拨了拨他额前的碎发，声音又放轻了许多，“到了我叫你。”
“好。”霍彦辰安然地闭上了眼。
过了十数分钟，庄博文小声地问晏薇：“睡着了吗？”
晏薇听着霍彦辰绵长沉稳的呼吸，点了一下头：“睡着了。”
庄博文这才向她打小报告：“这孩子不喜欢我。”
晏薇先前没注意到霍彦辰与庄博文之间的暗潮汹涌，第一反应是为霍彦辰解释：“他只是认生了点。”
“认生”这个词，是霍彦辰的班主任最早也最常用在他身上的。几乎每一次反馈情况，班主任总要说：“彦辰认生的毛病依然没有好转，还是不愿意和班里的其他同学一起玩。”
但实际上，晏薇本人从未觉得他“认生”过——他们俩第一次见面，他就对她格外的热情。
后来她想，或许这就是某种天注定的缘分。
“应该不是认生。”庄博文否定了她的说法，“他就是单纯的不喜欢我。”
或许是职业使然，他的心思一向比旁人细腻，对情绪的捕捉总是敏锐且精确。
“他对你好像有一种……”庄博文停顿半秒，似乎是在斟酌用词，“不正常的占有欲，所以会下意识地排斥所有接近你的男人。”他的神情郑重，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成分，“这孩子不简单，以后你还是离他远一点的好。”
庄博文的话，晏薇压根没有放在心上。
她不认为一个才五岁的孩子能有那样深沉的心思，更何况……她也不舍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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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薇这两天都没有在家吃饭的计划，因此冰箱里除了鸡蛋，再没了其他食材。
怕霍彦辰饿得慌，她简单煮了碗面，在上边卧了个荷包蛋。
幸好霍彦辰不挑，清水煮面也吃得津津有味，嘴上还不停地夸：“姐姐的厨艺真好！”
硬是叫晏薇甜进了心坎里。
等他吃饱喝足瘫在了沙发上，晏薇问他：“醒醒，你撞破头的事儿，告诉你爸爸了吗？”
霍彦辰这伤可大可小，还是得通知到他家里人，她才能够放心。
霍彦辰脸上闲适惬意的表情顿时收起。他垂下眼睑，犯了大错似的小小声地说：“没有。”
晏薇不由皱起眉头。
她坐到他身边，拉着他的手问：“为什么呀？”
霍彦辰的声音更小了：“不想告诉他，他会担心的。”
他的懂事让晏薇心疼。
她摸摸他的头，耐心地劝说他：“你不说，他只会更担心。醒醒，听姐姐的，给爸爸打个电话，好不好？要是爸爸知道你受伤了还不肯告诉他，得多伤心、多自责呀！”
霍彦辰抿着唇，半天不说话。
“那要不然……”晏薇想了想，提议：“你把你爸爸的联系方式告诉我，我来跟他说？你放心，我就说你受了点小伤，不严重的！”
霍彦辰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那好吧。”他摸出自己的手机，把一个头像全黑、昵称为“霍”的微信号推给了晏薇，“你说你是住我对门的姐姐，他就会加你了。”
晏薇按照霍彦辰说的填写了备注，发送了好友申请。
很快，对方就加上了她，并发来一条消息：“您好。”
晏薇连忙回：“您好。”加了个龇牙笑的表情。
对方隔了一会儿，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霍彦辰就趴在她的肩上，看她和他爸爸聊天。
晏薇瞄他一眼，打字：“彦辰今天在幼儿园磕破了脑袋，送医院缝了针，暂时没有大碍了。您要不要回来看看他？”
在发送之前，她征求霍彦辰的意见：“这样说可以吗？”
霍彦辰脸上一片茫然：“我只认识几个字……姐姐，你跟我爸爸说的什么呀？”
晏薇与他大眼瞪小眼了半天，差点没把“那你看了个寂寞”说出口。
得知了霍彦辰不识字这一重要信息，她又正大光明地在“没有大碍”后面加上一句“医生说可能会有后遗症”，随即点了发送。
霍彦辰搂紧她的脖子，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努力压下扬起的嘴角。
这一次，晏薇等待对方回复的时间更长。
“对了醒醒。”她干脆把手机倒扣在一旁，状似无意地提起：“你今天是为什么又和赵东阳打架呀？”
霍彦辰正无聊地抱着她左摇右晃，闻言身体陡然僵住，表情也变得极不自然——模样竟与班主任先前谈到这个话题时有几分相似。
晏薇其实不大想管这事的。
说到底，霍彦辰不是她的亲生儿子，某些难以启齿的原因，她不好深问，他也不可能彻底地对她打开心门。
所以她才想要联系他爸爸。
可他爸爸显然不是个靠谱的，否则又怎么会在听说儿子磕破头甚至可能会有后遗症以后，置之不理这么久？
于是她想，要不还是试一下吧。
如果霍彦辰愿意说，她就帮他解决这个麻烦。
“我看他不顺眼，就打他了。”霍彦辰撇开眼去，冷漠地说。
晏薇把他扯进自己怀里抱住，唇轻轻吻在他的额角。
霍彦辰眼底的寒冰瞬间融化，两抹红霞悄悄飞上他白皙的脸颊。
“那一定是赵东阳做了什么让我们醒醒看不顺眼的事，对不对？”晏薇的声音里带着柔和的笑意，一点责怪的意思都没有。
霍彦辰突然鼻酸。
从来没有一个人像她一样，无条件地信任他、维护他。
“妈妈……”他的眼泪控制不住地落下，像是要把这些年里受过的委屈全都发泄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