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瞬间安静了下来,静得都能听见微风穿亭过的细微之声。
千昭轻抿了口,好奇问了句,
“戚夫人可曾出现?”
“关键就在这,每个人的口供均是樊夫人的鬼魂带走了樊太傅。
许是作恶多端,连尸骨都不曾留下。陛下今早大为震怒,二……表哥因此被罚了顿。
巧就巧在,二表哥转头带回了戚夫人,只是戚夫人重伤昏迷不醒,现而今还在大理寺。”
楚逸料到父皇有意为难二皇兄,他所有的皇兄里,活得最辛苦的该是二皇兄了。
生死未卜,应是一脚踏了那鬼门关,她手中的神木簪因此感应道。
而后当是有了苏醒的意识,心有执念,死难瞑目。
千昭气定闲神地看着杯中的清茶,浮现小时候看的一个动画,一位长者休克死亡,都被一捧黄土埋了去。
传道未成,他又凭着一股意念醒来,收了个徒弟,隐居山野,将毕生所学传授给他得徒弟。
不同世界,同类故事,心之所向,做到如此地步,的确令人敬佩。
独独……故事有些诡异。
杨欣后面又讲了不少皇城内的趣事,轻松诙谐,时而手舞足蹈,绘声绘色,精彩程度堪比那画本上的故事。
千昭对这样直爽单纯的姑娘是欣赏的,也仅仅停留在感兴趣上。
她这身份,不高不低的,像个万能吸铁石似的,往集市一放,能招惹到各式各样的,头疼呐!
千昭低着头,看了眼枕在自己腿上的楚逸此刻已然睡了过去,无名指上还缠着她那缕垂下的青丝。
耳边听着杨欣的故事,动作轻缓地解下楚逸修长的手指上的发丝。
忽而听见一阵脚步声,抬眸见到一袭武装的中年男子,两鬓斑白,眉目英挺,与杨欣神似。
千昭似乎猜到他下一步要做什么,默默低下头,欣赏着小逸儿的睡颜,像极了一只沉睡的小兔子。
脚步声停下时,千昭抢先一步捂住楚逸的双耳。
“阿姊,还有件事……嗷,谁啊!”
杨欣正说得起劲,突然被人凭空提前,双脚离地,心直口快地吼道。
提起她的人沉声道。
“你老子。”
声音浑厚有力,杨欣反应过来,渐渐地怏了下去,露出一排洁白的贝齿,憨笑道,
“阿……爹,是您啊!嘿嘿。”
杨欣被放了下来,头被自家老爹按下,一同朝千昭行礼。
正要开口时,千昭竖起的食指贴在唇上,示意二人不要说话,
两人方才留意到睡着了的七皇子,款款弯腰拜了下。
随着千昭一挥手,两人齐齐告退离开,杨欣是被自家老爹提起来带走的。
……
小阁楼里。
“哈哈,青岩,你这张脸可谓是异常好看。”
青岩昨天一整晚睡不着,辗转反侧,无奈之下来找他的好友。
红衣男子侧卧在美人榻上,拍案大笑。
他笑点不低,除非忍不住。
“噗哈哈……”
青岩微微蹙眉,有些气恼,这一怒,颜色越发鲜艳。
他现在还无法开口,回头用桌上备好的笔墨,洋洋洒洒写下心中的话:
子越,快想办法ヽ(`д´)ノ
后面附赠的颜文字还是在师傅授课时,师妹与他们互通纸条好玩时捏造的。
快捷,通俗易懂,千昭以前有多可爱现在就有多冷淡。
也是命途多舛,灵力被封,武功尽失,将来或许就被困于宫墙。
算了,他身为师哥自当包容,关怀师妹。
(蓝牙:您好像忘了是谁坑的。)
“噗嗤,子岩先前那般不识人间烟火,难免有些隔阂,而今,绝妙,还不知是哪位仙子的手笔。”
名为子越的红衣男子放下手中的酒壶,倏地从贵妃榻上跃起,一下子便到了青岩身边。
仔细瞧看了下,
“啧啧,太妙了。”
青岩将头撇过,迅速在纸上书写:
可有解法。
“有,再等两日,自然褪去。”
青岩一手拿起案上的桃花扇朝子越拍了过去。
子越一个飞身躲开,斜靠到门梁上,换了一副正经的嗓音,
“莫生气,这毒可是随了你的情绪,我是真没折,纵使是家母,也未能解开。”
悠闲地摇晃了下手中的酒壶,斟了杯清酒递至青岩手中,
“子岩不妨在我这阁中住上两日,素闻天女通晓医理,不如你去试试,或者咱两一起,你抢药,我抢人。”
青岩就知道他没个正形,郑重地放下手中的杯子,转忙写下:
天女,不可动。
正应了那句话,老子把你当兄弟,你居然贪图师妹。
“哈哈,子岩莫不是忘了在下已有心仪之人,自然是抢来给你做媳妇,毕竟是天女。”
青岩饮了口清冽酒,他需要冷静。
打师妹的主意,再想想师傅,他怕是在作死的边缘疯狂徘徊。
水墨一扬,落下一行字:
她已嫁作人妇,万万不可。
“说来,那天女实乃妙人,百花宴上我去瞧过了,一时兴起讨了她一壶茶。
岂料她在茶中下了毒,饶是我饮下都未发现,腹痛如绞,磨了我一晚上。”
……不愧是师妹,青岩默默地竖起大拇指。
青岩提笔挥墨:
所以,子越是要伙同在下报复天女?
“不不,她那壶茶的确被我占了,是非恩怨,我向来分得清。
我到有些懂,她为何选一心智不全的人成婚,世间至纯,怎会不喜?只叹,我等身不由己,在其位,承其责。”
那青玉酒壶滑落在地,酒香清冽,弥漫开来,两人缓缓闭眸冥想。
自杨欣说了那故事后,楚逸发觉千昭时而发呆,眼神涣散。
不该让她听的,一个人贪念权财宁愿舍弃血肉之亲,以及最爱之人。
戚夫人与樊太傅并非表面上的那般恩断义绝,中间包含了许多。
樊太傅为官多年,宦海浮沉,他最明白不过。
又曾出使四国,最可疑,恰恰是最不会出卖大月朝的。
戚夫人刚烈,并非死板之人,他们夫妻二人刚柔并济。
许是帝王心令人心寒,二皇兄是父皇的骨肉至亲,父皇责罚时毫不留情,即便明知并未二皇兄之责。
呵,说来,当年若他完好无损回来,与二皇兄的下场并无二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