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心相待的前提是拿真心来换,千昭不大晓得楚懿的意图在何处。
“殿下何苦自寻烦恼?眼下危机未解,我还等着您来破除呢。
殿下若有什么其他事不妨留在事情结束后,当着逸儿的面问,到时候我兴许能做到知无不言。”
楚懿嗯了声,论及寨中事,两人干脆以纸信互答。
还是不要开口说话得好,免得对方再发个疯,她还想颐养天年呢。
洪涝灾害后,烟城内越来越多人染上了病,疑似瘟疫。
楚懿以为此事绝非那般简单,烟城临近边疆,若是出事,势必会扩散军营,军心不稳。
“诚如你所说,现在寨子里的人反而是最安全的。”
这群流寇也太会挑时间了,这个时候不少人愿主动加入寨中,他们正好趁机扩充兵力。
同时需要有人出谋划策,楚懿正好成为了他们的三当家。
寨主想要将整个烟城占为所有,整个城主当当,口气倒是不小。
如今瘟疫渐起,他们正好利用这个机会,这是楚懿的提议。
此举之后,城中百姓对朝廷失望,拥护救他们于水火之外的寨主。
寨主想要从中获利,势必要全力护住城中百姓,就是装样子也要像才行,何况,其中不乏通过劫富济贫的名头来满足虚荣心的人。
到时候趁亏空寨中人的物资时,绝地反杀,楚懿算得真切。
依他所言,瘟疫不简单,那……大夫是谁?
千昭颇为赞同地微点了下头,不由问道,
“那这医者是?”
楚懿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千昭,缓缓开口,
“事关百姓安危,自然交于弟妹了。”
不会吧,是她自己?
千昭一手托着腮,一脸无可奈何地说道,
“我医术不佳。”
楚懿早料到她会拒绝,点明了一句,
“这场瘟疫只是表象,应是一种奇毒,有史料曾记载过,与此次情况相仿。”
看,她就说原男主可是神仙人物,没有什么搞定不了的。
这个时候,她需要做的是看热闹不惹事,看他怎么安排就是了。
“可有药方?”
假扮个神医,对症下药,制造出解毒之法,还是没问题的。
“只有瘟疫医治之法,解毒之法,当年并未做出来,最后整座城池的病人被一把大火燃烧殆尽,方止住了病乱的蔓延。”
那双毫无波澜的蓝眸一怔,整座城施以火刑,残酷之处,却又不得不做。
千昭直直地盯着楚逸,眉目间覆了层寒意。
“那你想如何?”
“救他们,我知你师从凌云子,能行常人所不能之事,你定然有解救之法。
舍小保大,意味着必有一些需要被舍弃,我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结局。”
后面的话语带着沉重的祈求,千昭表示,对方高看她了。
她的医术,额么么么,大约连庸医都不如,师傅对她都选择了放弃。
千昭从袖中取出一个青玉小瓷瓶,递到楚懿面前,
“那么大的重任,我可不想负,解毒之法我可以试一试,事成之后,你不可以透露我的身份。
殿下对我不放心,我对您亦是如此,这瓶药吃下,我就尽心尽力帮殿下。
有一点你大可放心,此药并非用来控制你,只一月后会毒发,不过不致死,届时若你我平安,解药自当奉上。”
楚懿未带犹豫,将那瓶药一饮而尽。
于他而言,左右都是险境,不如放手一搏。
楚懿服下的同时是想告诉千昭,他愿意信任七弟妹一次。
接下来就是二皇子的安排时间,过了两日,楚懿过来告知她一切安排妥当。
被送上马车时,二当家试探性地问了句,
“弟媳此次怀有身孕,不怕就此殒命,那可是一尸两命。”
寨中大当家就在旁边,他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千昭红唇一抿,面上挂着异常和善的微笑,
“富贵险中求,否极泰来罢了,况且,若无作为,我也是死路一条,何不试一试呢?
这些其实于妾身来说并无用处,只是妾身一生只为夫君一人,不论当家的是好是坏,妾身都愿意跟着他。”
脸上大写着慷慨赴死之态,连楚懿差点都要被她一番话说得动容了。
楚懿姗姗来迟,她那段话正好入耳,先想两为行了一礼,转头对已经坐上马车的千昭说道,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小七安心,便是我死了,你都不会死。”
隔着帷幕,看不见千昭的面庞,女子的声音不大不小,堪堪入耳,
“我可不想守寡,若你敢死,我就一头撞死在你的面前,带着孩子去地下陪你。”
楚懿纵身一跃入了马车,车内有所晃动,只听得里面零碎的声音。
“呃,夫君这是做什么?妾身可是有身子的人。”
“既然要死,那我先得与小七亲热一番。”
……
稀碎的令人羞耻之音,止住了他们想要再听下去的想法。
一行人纷纷上了路,为千昭和楚懿赶路的是自己人,才叫他们放松一会。
两人交谈的声音小得只教两人能听见,旁人是听不见的。
“七弟妹,往日里与七弟常常如此吗?本殿看你似乎很懂?”
二哥?您问这种问题真的好吗?
那令人发指之声,千昭一个女儿家未害羞,反而是楚懿面红耳赤。
千昭颇为爽快,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多看了几本书而已,还有,若将来逸儿知道了,二哥得作证。”
求人的时候才想起叫二哥来,往日里可都是一口一个殿下。
必须作证,鬼知道楚逸会不会为了护着她,在里面安排人手。
这些事传到他耳朵里,她真的会下不来床的。
楚懿很少见她这般失态,褪去那层冰冷的表皮,添了女儿家的娇羞,顿时好笑起来。
千昭见他笑得怪异,一脸淡然地问道,
“殿下笑什么?”
楚懿未直面问题,换而回答道,
“以前是本殿。多虑了,你与七弟的确是感情甚笃,便是将来七弟恢复过来,以他的性子,对你当是情深不移。”
从一而终,他以前可没见过七弟喜欢过谁,更不用说痴傻之后。
一生只动一次情,当年的鸢皇后,七弟的母后,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