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君胜自然地看了一会儿，又往下一个摊贩走过去。
第一个摊主看他真的只是问问，一点买的想法都没有，只能摇摇头，又缩到地上，等待下一个“有缘人”了。
宋有方半蹲下，转向朱君胜道：
“你这是真打算捡漏呢嘛？”
朱君胜将目光从地摊上的玉扳指移开，转过头来对他说：
“你这就不懂了吧？”
“这东西得讲究个缘分，你和它没缘分，它对你来说就是个杂物；要是和你有缘呢，说不定是个能找到神器的线索呢？”
“成吧，就当溜溜食儿了。”
宋有方拗不过他，只能也将注意力放在地摊上，看看能不能真的捡个漏。
能摆在外面地摊卖的东西，品相上自然差了点档次，就算是个相对完整的玉碟、茶壶之类的，往往也有些难以忽视的重大伤痕，至于碎片之类的，就更多了。
若是普通陶瓷碎片，自然不会被摆出来，偏偏人家摆出来的碎片，最次的也带着点残存的灵气，这类东西，哪怕拿出去卖给些平常人，也温润如玉，戴着也能神清气爽、延年益寿。
除非是特别特别巧、手里有对应的碎片，能拼成一个完整的器物，不然，对于修道人士，这种东西就是垃圾。
而宋有方作为刚下山的离阳宗旁宗弟子，身上哪有什么能碰运气的东西，看着地上的破瓷片，自然没能发现什么端倪。
咦，对了，我可以试试各种秘法，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缘的东西。
宋有方看朱君胜正在洗洗看着一个还带着泥土、像是刚出土的金箍，旁边地摊上也没什么来往的人，摊主往往也坐在自己的摊位上，不会太关注他们。
于是他装作对面前的东西不感兴趣，慢慢站起身来，像是想要看看别的地方有没有什么合心意的东西的样子，揉了一下眉头，就开启了昏迷时得到的灵视之法。
熟悉的变形视角再次出现，宋有方以朱君胜作为参照物，以他为原点，向着第一象限、也就是右上方看去。
映入眼帘的自然是地摊上各种碎片了，宋有方结合刚才的观察，慢慢对应起来。
嗯，大部分的破烂只有一点灵光，应该就是些残存灵气了，少部分还算有点意思，以朱君胜注视中的金箍最强，看来老朱的眼力还可以嘛！
宋有方凝聚心神，再次细看起“破烂”们，竟然发现了上面的灵光往外面微微流动，他发现了灵气的散溢！
有点意思哦，这种观察之下，还能判断出灵气消散的速度，他想起了什么，就转向自己腰间所带的佩剑。
剑名含光，是当初和晋城李承平一起打蛇妖，赵继学从李承平那里讹诈来的，最大的特点就是它剑断之后只需将它的碎片拼合，它就能慢慢愈合，但只能使用三次了。
他还问过石头城的炼器大师李不为，李不为告诉他这是一种失传的技艺，想要复原很难，只能送他点油脂封闭灵气散溢，拖延点时间了。
灵视之下，含光的剑体之内，灵气竟然如同有人驱动一般，循着一个椭圆缓慢运行。
原来如此，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动也。
在不停地流动之中，灵气散溢的速度确实会比平时少很多，而流动的灵气应该是暗含着复原阵法，所以才能缓慢愈合。
宋有方点点头，又转向了刚刚看过的两个摊点。
第一个摊点的东西这还不如现在所在的呢。第二个的也只稍好一点，和他们所在的第三个摊点差不多。
宋有方摇摇头，又看向了朱君胜的第二象限，也就是左上一边。
这边就好太多了，宋有方微微点头，面对着满天繁星，确实比看着月暗星稀好多了。
宋有方慢慢踱步，凭借着灵视之法的感应，慢慢走到了灵光最强之处。
宋有方心中一动，脚步不停地继续往前走去。
“老板，这东西怎么卖？”
他在目的地的旁边的地摊上站定，挑出一个看着挺完整，但灵光暗淡、巴掌大的玉佛。
躺在椅子上的摊主是个破落道士，一看来活儿了，赶紧精神抖擞地向他介绍道：
“道友好福源，这是贫道专门前往西域，求取的和田玉雕刻、贫道亲自开光的玉佛，带上它，荣华富贵不敢说，保你一世平安还是简单的。”
“价格公道、童叟无欺，只卖你一块灵石。”
我就不吐槽你这个道士怎么去西域求玉佛的事儿了。
宋有方咽了口唾沫，将玉佛放下，指到另一个玉坠，继续问道：
“这玉坠什么样儿？”
破落道士一挑眉，老道早就知道你是借着个幌子来捡漏。
要知道所有人见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时候，表情会不可抑制地有所变化，他刚才虽然是瘫坐在旁边椅子上，但余光紧盯着来来往往的人，刚才宋有方的表情略有变化，他早就看在眼中了。
于是他清清嗓子，说道：
“道友好眼力。”
“这块玉坠的来头可大了，你知道上古时期，女娲补天的故事吗？”
又来？
宋有方一挑眉，心中的吐槽欲望简直抑制不住了。
“这玉坠不会是女娲补天遗留的石头吧？怎么见着件东西都是女娲补天遗留的，咱女娲，补天的时候到底用没用过石头啊？”
“不不不。”
道士摇头否定道，这就是他的独门技巧所在了。
看人下菜碟，要紧的地方就是他必须要时刻观察买家的表情，随时更改自己的故事。
“这块玉坠，实际上是女娲补天之后，后人去女娲采石的地方挖的，将它投进女娲炼石的火炉里，玉石灵精所化。”
既然宋有方不相信，那就得留好退路。
后人挖的炼的，那有问题可别怪我。
宋有方看着这老道简直没一句实话，压根没看旁边，就站起身来，想要继续往前走去。
“道友，老道的东西不满意，不如来我这儿看看？”
宋有方终于听见了鱼儿咬钩的声音，但他不耐烦地转头说道：
“就这地摊上，能有什么好东西？”
“我有这时间，不如去问天阁里面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