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全有没想到宋有方这么轻信，他只是随便说说，他就当真了。
“再说了，我门虽然是投身到了问天阁麾下，但一向是只负责探听些隐秘但又不太危险的消息，像是什么山贼寨子里啦、一些专门组团偷窃的盗贼啦，魔教有自己独门的秘法，想进去还是很难的啦。”
说话间，两人便来到了还忙乱着的书堂这里。华威晕倒、城主府管事来府上，华平被接连发生的事情击中，来不及吩咐这里的人。所以华家人只是收拾了一下破损的窗子，反而是没人管束的四个孩童，在华欧的带领下，在院子里玩耍起来。
“先生来了。”
面向门口的虎头虎脑的孩子看见了宋有方和一个人走了进来，连忙给华欧通风报信。
“先生。”
“见过先生。”
宋有方欣慰地点了点头，这才头一天就和学生们打成一片，吾心甚慰啊。
谁想到抬起头来的孩子们立刻被张全有带有繁复花纹的无常服吸引住了，谁让他们的先生只穿了个简单、古朴、简陋的苍青长衫呢。
“这是什么制服？”
“像是城卫的。”
“瞎说，城卫哪有这么漂亮的。”
“这是，这是城隍司的衣服，是无常服，我见过程无常穿过。”
到底是华欧“见多识广”，立马认了出来。
张全有欣慰地点了点头，对师父在采离城的经营感到与有荣焉，在小孩子心里留下城隍司的印象，等到他们长大了，便顺理成章地打响了自己的名声，这便是青衣城隍制定下的“三十年计划”。
不愧是老师，认同城隍司，从小孩子做起。
“这个龙太漂亮了，等我回家，让我娘也给我整一个。”
“你整一个？别把龙整成长虫吧？”
“什么龙啊，这是龙的儿子，獬豸。”
“还得是华公子，我还以为是个小牛呢，刚才还在心里嘲笑虎头在身上缝个牛多难看啊。”
“缝牛？那还不如披个牛皮呢，以为自己是牛郎？”
张全有抬起手，止住了孩子们的说话声，对着他们说道：
“孩子们，我身上缝着的，是獬豸，乃是龙生九子之一，天生就能识别好坏，分辨善恶的。”
“你们之中，谁是坏人啊？”
他笑呵呵地问道。
宋有方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四个孩子里，足足有三个看向了华欧，看来这华家公子，也不是什么善茬。
更让他惊讶的还在后面，华欧一转头，站在后面的两人立马转移了目光，与华欧一起看向了虎头虎脑的那个孩子。
“看吧，城隍司无常都能看出来，虎头你是坏人了。”
华欧的话没说完，就看见唯一保持自己观点不动摇的虎头看的是自己，他立马发了火，问道：
“你看我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我是坏人？”
虎头显然不是真傻，他摇了摇头，说道：
“我没看你啊，我是在看那个牛，哦，不是，叫什么鞋子？”
“只是你在我的视线之内而已。”
张全有好笑地纠正道：
“獬豸，西也獬，之一豸。”
“你刚才看见什么了？让你视线都直了。”
虎头不好意思地摇摇头，说道：
“我刚才在想，这獬豸好吃吗？”
好家伙，小吃货。
宋有方的思维发散了一下，感觉这虎头应该和朱君胜会很投缘。
“对了，先生，我哥哥怎么样了？”
“他怎么不出来和我们玩啊？”
华欧倒是很关心他的同胞兄长，毕竟他是家里的次子，还是得借着嫡长子的威风的。
“他呀，感受到天地之大，现在还在休息，等明后天，应该就会过来了。”
宋有方说道。
华欧点了点头，说道：
“我刚才其实也感受到了天地之大的，只是没说而已。”
宋有方摇了摇头，好奇地问道：
“那你是怎么感觉到的？又感觉到了什么？”
华欧思索了一会儿，说道：
“说不出来，就是那种，像是前两年掉进池塘时的感觉，很无力，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拉我。”
宋有方还在微笑，张全有的脸色已经变了，他看向华欧，问道：
“你掉进过池塘里？”
旁边的小孩子立马抢白道：
“是啊是啊，欧少爷当时独自在池塘边玩，不知道怎么就掉水里了，我们赶紧呼喊，找来大祥把他救了上来。”
张全有伸出手抓住了华欧的手腕，食中两指按住他的脉搏，暗中运送了一丝灵力到他体内。
“那你真是福大命大啊。”
张全有开口说道。
让一个无常奉承起自己，华欧也不禁有些飘飘然，他挺起小肚子，说道：
“我娘也是这么说的。”
宋有方睁了睁眼，问他，怎么回事？
张全有看了看已经空空如也的书堂，给了他一个眼色。
宋有方会意，对着孩子们说道：
“今天发生了不少事情，你们先回去吧，明天再正式上课。”
“是先生。”
三个孩子在华欧的带领下往外跑去，显然是打算先去别的地方翻江倒海一番了。
宋有方目送着他们离去，在他们身后看见了那个还一瘸一拐，但仍然努力跟上保护的仆人。
这人闪得倒快。
被宋有方送回的圆木墩子只压到了为虎作伥的仆人的小腿，让宋有方好是失望，不过他也没有在意，而是转头看向张全有。
两人慢慢走到书堂，宋有方终于开口问道：
“怎么回事？”
张全有斟酌了一番，说道：
“不太对劲。”
“我在一本典籍之上看到过，十灵体，乃是天地之中的灵气变化所生。每一个灵体都自带着某些特殊灵气，正是这些特殊灵气才导致着灵体的产生。”
“但在灵体觉醒之前，灵气在没有被运用的情况下，是会逐渐消散的。消散的灵气并不会凭空消失，而是在宿主周围存在一定时间，大约十年之后，才会完全回归于天地之间。”
宋有方试探着说道：
“也就是说，那些灵气缠绕之下，才让华欧倒霉到跌落池塘？”
出乎他意料的是，张全有摇了摇头说道：
“已知的所有灵体，灵气散溢之下，只会让周围的人运道增强，凭空得钱的有，但凭空倒霉的，我没见过。”
宋有方的眼神也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