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宋有方开口,张全有就对他说道:
“你先帮我护卫,我看看华府中人的运道。”
说完他就闭上眼睛,笼在袖中的手里闪烁着不知名的黄光。
“别人的运道还能观察?”
宋有方倒是头一次见到有人可以观察别人的运道的。
“你会算命吗?”
张全有没理他。
此时已近傍晚,府上的护卫已经到了换班的时候,刚刚吃过饭的一批护卫与忙碌了一天的护卫交接,随后换过班的十余个护卫便朝着后厨走去。
“我擦?”
“我草?”
“嗯?”
整齐划一的声音之下,是整齐的动作,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肩膀上还呈现半液态的物事,随后便是更加整齐的动作。
他们仰头看天,试图寻找出那只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鸟类。
“哪只天杀的鸟?拉屎都拉几份的?”
同时发生的还有更多奇怪的事。
厨子切菜时手一滑,还好他一把把刀把把住了,只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低头看了看距离自己要命的位置只有三寸的刀尖,咽了口唾沫。
玛德还好劳资手快,不然我王家就要绝后了。
嗖啪。
正在给花草松土的仆人茫然转身,看向倒下来的一根葡萄架,它的尖头正好倒在了距离他脚后跟只有五寸的位置,他挠了挠头。
这葡萄架什么时候松开了?
他俯身将竹架抬起,又立了起来。
张全有慢慢张开了眼睛,看向宋有方,说道:
“奇怪了,这府上所有人的运道都很正常,甚至运气很好,只有华威的弟弟,华欧运道失常,总会碰上些很倒霉的事儿。”
“是吗?”
宋有方好奇问道:
“你是怎么做的?”
张全有笑了笑,说道:
“独门秘法。”
为了防止宋有方乱想,他解释道:
“不过这只能改变一瞬间的运道而已,在稍大的事上就排不上用场了。”
宋有方刚想说话,就听见外面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哭声。
怎么回事?
宋有方从没有窗子的窗中伸出了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少爷快跑!!”
只见着那位腿还瘸着的仆人已经把身上的衣服解了下来,包在了华欧身上,从衣服中发出了华欧略显沉闷的哭声。
跟着他们身后、或者说身旁的,则是百余只马蜂。
宋有方转头看向张全有,张全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
“是他自己运气太差了,走到院墙边,外面树上的马蜂窝突然砸到了他头上。”
宋有方摇了摇头,看着外面的两人往书堂旁边的房间走去,那里住着华府自家的大夫。
他伸出一根手指,将灵力分为百余份,一个弹指,这百余份灵力便化为百余道剑芒,将马蜂尽数斩杀,剑芒也没有存在太久,远远地出去一尺,便也消散了。
“咦?好剑招、好强的控制力。”
张全有深深看着宋有方。
宋有方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道:
“雕虫小技而已。”
“孙大夫,快给我们少爷看看吧。”
一瘸一拐的家仆敲响了房门。
“呵呵,小少爷又跌着那里了?”
“不是跌着了,是马……咦?”
家仆察觉到了不对,被裹着的华欧哭出声来,说道:
“孙爷爷,快来救我,我脸上好痛啊。”
孙长生打开了门,看着被大祥衣服包着的华欧,吃了一惊,说道:
“你这脸怎么都肿成包子了?”
他再看看大祥,更是吃惊:
“你脸上怎么没事?”
大祥低了低头,让他看见自己脑袋上的十几个包,说道:
“我是低着头跑过来的。”
趁着这功夫,孙长生已经查验完了华欧,他说道:
“倒没什么大碍,抹点蜂蜜,过个两天就好了。”
“你说你,怎么净惹些祸害,这下好了吧?你还能看见孙爷爷吗?”
华欧的嘴巴也已经肿了起来,他勉强说道:
“只能、只能看见一条缝了。”
孙长生从里屋拿出蜂蜜罐子,掏了点给华欧抹上,接着将剩下一整罐递给了大祥,说道:
“每天抹个三次。”
“谢谢孙大夫。”
“谢谢、谢谢孙爷爷。”
孙长生朝他们摆了摆手,说道:
“先回屋去养着吧。”
目送他们远去,孙长生的目光已经看到落了一地的马蜂尸体,他与宋有方对视一眼,笑了笑,便转身回屋了。
府上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位高手?
“这孙大夫有点神异。”
宋有方看向张全有,问道:
“不是你们的人吧?”
“也不至于是个人都是我们的人吧?”
张全有的目光还在华欧身上,压根没看孙长生那边。
“奇了怪了,华欧的运道怎么会这么衰呢?”
“我再试试。”
“奇了怪了。”
“我再试试。”
“奇……”
宋有方一把抓住张全有的胳臂,求饶道:
“别试了,他真的要死了。”
“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华欧身上已经落下来过两粒鸟屎、一个石榴了。
他身旁的大祥受牵连之下,也在脑门上长了一朵屎花。
“咱们还是解决问题吧,别解决出问题的人了。”
张全有赞同地点了点头,说道:
“你说得有道理,我得回去问问我师父。”
“你要回神机门啊?”
张全有愣了一下,说道:
“我是说,程师父。”
“你有俩师父?”
宋有方回想起成管事介绍的张全有的身份。
张全有摆了摆手说道:
“那倒没有。”
“我是之前得到过神机门上任门主留下的传承,后来实在找不着神机门,就拜入了我师父门下,我现在只有一个师父。”
“而且,神机门也是因为上任门主离奇去世,失去了顶尖战力,所以才投靠的问天阁。投靠之后,他们也没有再设立门主,由问天阁主马义兼任了。”
“那我先回去了。晚上再来找你。”
宋有方见他要走,连忙说道:
“走之前让华太公先把华威放回来吧,华欧应该也是在华威身边,所以才能勉强抑制住自己的差运气。”
“有理。”
张全有转了个方向,朝着清风堂的方向走去。
在华威被人抱回屋的瞬间,宋有方便观察到华欧的脸色也好了不少,他们的房间里也没有再传出什么其他的异象,诸如石子落在瓦片上、吹起的白纱缠住华欧的脖子、端来的水倒在华欧身上等。
总得来说,有点奇怪、不,是很奇怪。
宋有方看着正在触摸着昏迷的华威的华欧,心中有了些许大胆的猜想。
从没有人的运道会如此不堪,但……若是有人在吸收华欧的运势呢?
这样的话,华欧如此惨淡的运势也有了合理解释。
宋有方再一愣,看了看华威。
华威华欧是双胞胎,两人的感情也一直很好,虽然到了七岁,两人也分开睡,但还是同心同行,据说华欧野一些,经常受伤,如果……幕后人是通过华欧来吸取华威散溢的灵气呢?
在没有觉醒之前,华家两兄弟与常人无异,但华威身体中的灵气会逐渐散溢出身体,这样在他最近的身边,设置了华欧这样一直在吸收的漩涡,那他们完全可以通过这种间接、不引人瞩目的方式来达到他们的目的。
宋有方抽身而返,坐在书堂中闭目养神等待着张全有,打算等他回来的时候,再将这个猜测告诉他。
他慢慢睁开了双眼,透过无窗之窗,看向了从隔壁走过来的孙大夫。
“在下孙长生,不知道是哪位道友来了华府。”
宋有方看了看双手笼在袖中的孙长生,笑了笑。
“在下城隍司宋有方,见过孙道友。”
“哈哈,我可称不上什么道友,只是个假把式罢了。”
宋有方笑着说道:
“什么把式都是求长生的手段罢了。”
“道友来此,有何贵干?”
孙长生依然笑呵呵地说道:
“只是来看看宋道友罢了,白日里那一招剑化万千,很是震惊到了老孙的。”
“小技而已,不足挂齿。”
看着还站着书堂外,几乎要隐匿在黑暗中的孙长生,宋有方心中一动,开口问道:
“孙道友,这华欧公子,平日里也这么容易受伤吗?”
孙长生心中一凌,说道:
“小孩子嘛,皮一些是很正常的。受伤也在所难免。”
“我看华威公子倒是稳重些。”
“华威公子确实来得少,有什么小伤都自己找些草药敷的。”
“这么说来,孙道友和华威公子不是很熟咯?”
孙长生的声音低了下来,说道:
“确实如此,不过,宋道友最好也别和华威公子走得太近了。”
“为什么?”
孙长生沉吟了一阵,说道:
“不为什么。”
“天色已晚,在下就先回去了。”
“道友自便。”
看着孙长生走回去的身影,宋有方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窗边一支树枝慢慢伸了进来,张全有通过他独有的秘术,再次回到了华府之中。
“怎么样?”
张全有摇了摇头,说道:
“真的不太妙。”
“我师父和我说,这种症状,像是失传已久的魔教秘法,也是血祭功法的一个分支,一种应用。”
“它叫隔山打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