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成破阵说话的瞬间,宋有方心中一紧,这是种什么感受?
就像是蝼蚁见到了大象,你无法窥探到他的全貌,但可以看到眼前的象腿,以及走过后,留下的巨大脚印,自己的渺小和那种宏大的气势形成鲜明对比。
宋有方突然想到了孩童时期,还没踏入修仙大业的他,茫然地打量着离阳宗的掌门时,那种被气势压迫,弱小无助的感觉。
成破阵显然也感受到了那种茫然无措、无能为力的状态,他们和擂台上下的人们都齐刷刷看向给他带来压力的源头——城主府。
在场众人唯一有所准备的只有站在主席台上的陈颐寿,他心中一叹,终于开始了嘛?
石头城的一切将不可改变地向着未知的方向前进了,或许是二选一、要么繁荣要么衰败的岔路,也或许是……更糟的结果?
他也看向了城主府方向,那里自从去年城主宣布闭关,就已经遣散了所有仆人,或者说普通的仆人。
石头城的城主夫人曾有过三位,李忶和李悜的母亲刘氏、李恒的母亲戚氏已经入土,李性的母亲孙氏倒是还在,不过也已经八十岁了,目前就在李性府上颐养天年。
陈颐寿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城主府在李光义几百年的经营之下,固若金汤,即使是陈颐寿也没有想过把手伸向那里,谁也不知道这位喜怒无常的城主,会不会斩断你的手,顺便掏空你的灵魂。
城主府,自然也是李光义谋划大事的最佳场所。
这股气势真正地被众人发觉之后,陈颐寿反而放松了下来,他终于不需要再背负着可能都重担,他真的只适合当个千户。
“这是怎么回事?”
“城主府爆出的气势是什么?”
陈颐寿身旁、孙鹏程和任威宇按捺不住地问道。
他们两个是成名多年的元婴期修士,竟然也被城主府传来的气势所慑,甚至连气都不敢喘。
陈颐寿扯起嘴角,刚想解释,却被身旁的声音打断:
“两位前辈,这气息,是我父亲想要突破到合体期,关键时刻所泄漏出来的。”
“什么?”
“什么?!”
本就寂静的擂台上下,瞬间被这句话引爆。
“城主想要突破到合体期?”
“他已经开始突破了?”
朱君胜和赵继学对视了一眼,都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了。
他们本以为这场夺城会,将会是一场针对着城主李光义的刺杀,而刺杀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他们都可以作为旁观者观察,别人的生死,和他们真的没有太大关系。
但李光义想要突破到合体期却不一样!
当今修仙界,修士可以十万计,金丹期修士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元婴期更少,一阁四盟有很多,即使凤鸣城全是元婴修士、将所有掌管城池的家族都给算上一位,也不会超过几百。
合体期?有名有姓的合体期修士只有十二人!
合体中期修士,刨去年岁超过六百岁的剑宗二人、上清观掌教,最近五百年,只有问天阁主马义从合体初期踏入合体中期,合体初期更惨,最近五百年,只有两人从元婴期踏入合体期。
现在,李光义打算挑战这个记录了嘛?
赵继学喃喃自语道:
“原来如此,人根本没把这次的刺杀放在眼里,而是在专注自己的大事罢了。”
“鲲鹏岂会在意燕雀的想法呢?”
“只不过……”
朱君胜问道:
“他在石头城里闭关?”
“不怕无力抵挡天劫,把石头城轰成灰烬嘛?”
其他人显然也想到了这种可能,在擂台下的数人朝着城门狂飙而去,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事情,他们可不想经历。
“他疯了?!!”
孙鹏程怒喝道:
“渡劫过程中,若是我们被当成帮助渡劫的,被天劫劈一下子怎么办?”
“那可是合体期级别的一品天劫!”
孙鹏程刚想放些狠话,又害怕李光义真渡过了天劫找他算账,他转念一想,还是将多年的情分放在心中,转头说道:
“还不快走?留在这儿等死嘛?”
说完他率先离去。
任威宇也不知道该说李光义大胆还是说别的,看了陈颐寿一眼,没有说什么就转身离去。
站起身来的李性转头看向还坐在椅子上的李悜,笑着说道:
“二哥不走嘛?这时候留在城里,恐怕会被天劫当成同渡的人,赏一下子。”
他看李悜的脸色慢慢变白,快意地说道:
“二哥放心,等我当了城主,柳泉道长将会是首席客卿。”
说完就哈哈大笑几声,在护卫的拱卫下离去。
李悜半晌才回过神来,怔怔地看着李性离去的方向。
父亲要突破合体期了?
他还是无法接受这个超出他预想的前提条件。
如果李光义成功,那他将成为一阁四盟之外,唯一的合体期修士,李家将借此真正地成为第六大势力;但失败了呢?
失败了的话,李家将失去最高战力,仅凭着柳泉道长?不,柳泉道长可以作为辅助,但不能支撑起别人的家族,他和李家的联系还不够紧密,那李家只会跌落深渊!
李悜冷笑了几声,李光义成功,那谁成为城主,自然是合体修士一念之间的事情,光从李性的表现就知道,城主之位肯定不会是他李悜的;若是李光义失败呢?那李家必须要在五道盟、安兴城和离阳宗三选一投靠,不然的话,只会被他们无情地吞并。
从来没有做选择的自己呢?自然从来与城主之位无缘。
他李悜费尽心机地想要为李家复兴做准备,怎么会变成这样?不受喜爱的儿子终究只是在做些无用功罢了。
“父亲啊父亲,你压根没想到过要让我**嘛?”
“或者说,你从来就没有想过让别人**嘛?”
他恨恨地将目光从李性离去的方向,转到了城主府,那里有他曾经敬爱的父亲,他又爱又恨的父亲。
“二公子不走吗?”
李悜的注意力被一个声音拉了回来。
他冷漠地回答道:
“你?”
“原来是你?”
“你是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