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有方只是顺着昨天来时的道路,走了一会儿,就感应到了远处的两处法力波动,两者相差不大,一个锐利异常,好像九天星辰急坠,一个异常阴冷,仿若幽冥之气外泄。
他不知道是不是苏前辈遇敌,握紧了手中长剑,打算先悄悄地接近再说。
宋有方拐过了一棵挡路的榆树,突然听到一道阴冷的声音传来:
“小子,可别往前走了,前方可是龙虎相斗。”
宋有方微微转头就看到了正端坐在一颗树桩上、背对着他的老者,那老者身穿着不显眼的黑色长衫,头发已经斑白,胡乱揽了一个发髻,用一截树枝紧着。
宋有方以防有诈,绕着半圆从他的身后转到齐平于他的位置。
那人察觉到了宋有方的活动,丝毫不在意地继续说着:
“两方每个人都达到了金丹后期大成境界,稍有顿悟就能突破至元婴境界,一旦成了元婴修士,寿数翻番不说,去了哪个城也备受尊敬。现在已知的元婴修士还不到二百,大多都在宗盟里闭关,现世行走的才不到三十。”
宋有方终于看清了那人的长相,那人相貌古朴,一只鹰钩鼻甚是惹眼,双眼微眯着,举着一根烟袋锅吞云吐雾,很是有些仙人意象。
那云雾也很是神奇,虽然从他嘴里吞吐出来,却不轻易消散,隐隐地顺着他的身体盘旋。
宋有方担心他的烟雾有诈,就又往左边迈了几步,躲得更远。
那老者转头看到宋有方的动作,微微一笑,依然咋摸着他的烟袋锅,说道:
“别担心,我也只是个金丹期的蝼蚁,坐在这儿,也只是为了等个机会而已。”
他竟然毫不掩饰自己想渔翁得利的欲望?不过这么仙风道骨的人好像比我更像修士,就像人们说的什么仙风道骨一般。
宋有方摇了摇头,笑着说:
“前辈说笑了,前面二人相争,怎么会不防着有人坐山观虎斗呢?”
老者又嘬了嘬烟袋锅,吐出了一口烟雾,淡定地说:
“富贵险中求嘛,金丹修士现今最少有几千,一旦突破到元婴,就能成为人上人,”
说道“人上人”的时候,老者的眼睛突地睁大,放射出了耀眼的光芒,那是欲望,那是千万年来,无人可挡的七情六欲。
“元婴之下,尽为蝼蚁!”
宋有方扯着嘴角干笑了一声,说:
“也不至于,我觉得金丹也还行吧。”
宋有方说着话,突然身体有些僵硬,握剑的左手有些使不上力,练剑百年的手竟然连剑都险些握不住了,任由剑鞘脱落,左手只勉强抓着剑柄。
“这是……迷药?”
宋有方没想到,那老者竟然没有用修真常见的使用法力催动的秘术,而是选择用了世间常见的迷药来迷晕自己。
他的身体无力摔倒,趴在地上,只靠着双手勉强支撑。
“当然啦,料敌先机,才能决胜于十米之外。”
老头强装着的缥缈气质突然消失,身旁的烟雾在他挥手之下就随风而散,他得意地说:
“当你的眼神被我吸引,自然不会注意到周围的树上,我都涂抹了能够发散的迷药了,虽然只能散发一炷香的时间,但对于你这种贪婪的人来说,已经足够了。”
“我当然不够胆靠近比斗的人,但是我不贪心,零敲碎打的边角料,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不要挣扎了,你越挣扎,昏得越快。”
说完,他又从自己的内兜里掏出了一支三寸长的短香,他可不敢贸然靠近,乐极生悲。
“这支断魂香,可是我渔翁特制的。一旦点燃,它的香气就会顺着你的鼻窍进入你的气海,消解你气海里的法力。时间越久,你的法力越少,最后只能沦为凡人。”
他笑着看着地上的人,正要引出一点灵力来点燃这支断魂香,一点灵气出现却又凭空消失,对着还趴在地上的宋有方说:
“你不打算殊死一搏吗?别说我不给你机会。”
宋有方勉强抬头看着渔翁,喘着粗气说:
“渔翁?你就是那个被人追杀,投靠了兽族的魔道修士布钓鱼?”
渔翁布钓鱼摇了摇头,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显然是对他的回答很不满意:
“我本以为你还有一击之力,看来是我过分小心谨慎了,拖延时间对你来说毫无意义。”
说完,布钓鱼第二次掐起法诀,右手一点红色灵光闪现,就要靠着左手拿着的断魂香,但他看着宋有方还是趴在地上毫无反应,不禁有些气恼:
“现在的金丹修士,怎么这么弱了,还是我太狡猾了?”
他看着地上的灰装修士,有些无语,但是自己的陷阱已经备好,他要是真的中了迷药,自己岂不是白忙活?
想到这儿,布钓鱼竟然向宋有方走了一步,但随即他心头一动,右手点了点他,说:
“你是想诱我中计?”
就在布钓鱼说出第一个字的刹那,宋有方运起法力,强行驱散部分身体里的迷药,拔剑出鞘,朝着布钓鱼的喉咙,就戳了过去。
布钓鱼的话差点被噎了回去,但看到宋有方真的朝着自己刺来,反而有些心安,赶紧照着预定的步骤,催出了含在嘴里的毒烟。
呼!
一口青紫色的烟雾从布钓鱼嘴里吐出,径直朝着前方喷射,宋有方早有预案,回转身法之后,先牢牢站着上风向的东北方,以防他顺风撒毒。
宋有方趁着与布钓鱼拉开距离,赶紧催使法力,逐渐驱除迷药的药力,他现在的身体还略受影响,刚才又想使出快剑来一击毙命,差点吸入毒烟。
布钓鱼一看,正中下怀,拂起右手的衣袖,足有十八点寒光从衣袖射出,这是他准备的毒针,会淬毒没道理不用,他又不是愚蠢的正道修士。
而布钓鱼的左手也缩在袖里,借由灵力感应,发动了预先设下的机关。
宋有方刚看到毒针朝着自己而来,又听到了身后的机簧声响起,知道自己还是中了他的计,但又怕往旁边闪开也在他的预料之内。
宋有方眼神一转,正好看到布钓鱼看着自己,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心神一凝,已有定计。
只见宋有方从衣衫里掏出了一面古朴精致的镀银铜镜,这是他师父给他祭练的护身法器,他身体不停,先是向左迈了半步。
布钓鱼心里暗笑。
愚蠢!真正致命的机关就在你躲闪之后,只要你躲闪,才会自己进入死局。
只见宋有方催使法力催动铜镜,但是没有延迟的护身法器是二品才有的特性。毒针近在眼前,宋有方的铜镜只能催发一层波光,最多挡住方圆半尺。
但宋有方接下来的动作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他将半尺微光的铜镜用力朝着布钓鱼掷了过去!
笃笃笃!十余根毒针尽数扎在了铜镜上,还有五六根也被提前躲闪的宋有方闪过,他先轻挑起被毒针扎地回退的铜镜,然后不顾身后,右手长剑直指布钓鱼!
布钓鱼一惊,这人是怎么看穿他身后的机关是为了封他退路的?但他身形不慢,双脚一使力,黑色身影尽力与宋有方拉开距离,布钓鱼轻咳一声,竟然又喷出一口淡粉色的毒雾!
宋有方却早有预料般,背在身后的左手一用力,竟然将自己的灰色外衣挣开,铺开来朝着前面送去。
张开的长衫仿佛一张幕布,不光挡住了布钓鱼和宋有方的视线,也挡住了粉色烟雾。
粉色烟雾与长衫一接触就发出滋滋的声音,不到一眨眼的功夫,就把长衫腐蚀,但破损的长衫还是把毒雾盖到了地上,干枯的草和落叶遭了殃,本就寿数无多的他们瞬间遭到灭顶之灾。
在长衫落下的一瞬间,布钓鱼就感觉不妙,果然一点寒光已经越过长衫,朝着他而来,他放弃逃跑,双脚赶忙一错,布钓鱼就仰面摔倒,想要以此来避过夺命的剑芒。
宋有方却早有预料,刚才的招式只是佯攻,知道了布钓鱼怎么躲闪,他自然知道怎么真攻。
宋有方右手一抬,剑尖就向下而去,直接洞穿了布钓鱼的右胸。
“怎么可能?!!”
布钓鱼惊愕的眼神和他左胸浮现的护体光芒闪着同样的疑问。
宋有方对自己竟然又放对方说话很不满意,左手剑鞘跟上,就划开了钉在地上人的喉咙,右手长剑也跟着拔起,闪开了喷洒的绿色。
不到盏茶功夫,宋有方终于逼出了迷药的药力,又用一根木棍点开了绿人的衣服,搜刮了不少东西,但他还是不敢乱动,就让战利品在阳光下慢慢显摆。
宋有方的眼神也看向了自己原本的目的地,那里的战斗恐怕也快结束了。
张金的气势也瞬间激发,与苏征外泄的灵气对冲,一股强风凭空而起,将倔强伸向他的树枝瞬间吹开,树枝上本就所剩不多的树叶立刻被带走。
苏征早就做好了准备,张金刚抬起手,他就双脚一踏,整个人化为两把剑朝着张金冲去。
他准备了二十年,早就放弃了与他缠斗的方案,与气海深厚的师兄合为一体的张金,法力远超自己,长时间地对战,于己不利,他将所有法力短时间一齐倾泻,一鼓作气,将胜负寄托在关键一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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