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此时我手机响了。
接到的是老公一同事的电话,他在电话里不掩冷嘲热讽:
「嫂子,你快来一趟吧,你家那口子今天在庆功宴上喝多了,惹了事了。」
我心知和方才的消息脱不了干系,于是赶紧问:「成硕在哪呢?我上哪去接他。」
对方好整以暇地答:
「西辖区派出所。」
我漏夜出了门,北方小城的冬天过于寒冷,在路上走路鞋子都要钉鞋掌,冻得人瑟瑟发抖。
方成硕惫懒,花钱又大手大脚,抽烟酗酒,这几年什么钱都没存下,自然也没有买车。
在这种天气别人都能在温暖的车厢里,我却只能骑一个二手电动车出门。
到了派出所,我见到了趾高气昂的那个女同事王然,她的确比我想象中要漂亮。
身材纤细高挑,包包也是爱马仕,浑身都是我穿不起的名牌。
她殷红的指甲指着我道:
「真是什么人养什么样的老公,你们这对窝囊废还是早晚滚到一个坑里埋了吧!」
我蹙眉,目光一瞥间,看到了角落里缩成一团的方成硕。
他脸上被打得鼻青脸肿,捂着脸的手还布满了血痕,颤巍巍地呜咽着不敢抬头。
那时候他的样子,我心中竟然没有一丝同情与恻隐,而是充满快意。
因为方成硕的样子昭示了一个最可笑的本质:外强中干,欺软怕硬。
王然尖声尖气地讽刺:
「你老婆来了,你丫的不是刚才还说你挺硬气吗?你硬起来啊!」
警察礼貌地提醒她,生气归生气,不要进行人身攻击,她这才不情愿地闭了嘴。
通过了解,我知道了今天发生的一切经过。原来,他们公司今天中午举办一个新项目落成的庆功宴。
而方成硕喝多了酒,不仅大放厥词说要*了他心中的女神王然,还在众目睽睽之下,上去摸了人家的屁股。
而他不知道的是,王然其实是刘总的私有助理,两人本就有说不清的关系。
于是就被那刘总带人痛殴了一顿。
「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强制猥亵他⼈,情节恶劣的,处五⽇以上⼗⽇以下拘留。」警察告诉我。
我目光平静,心知他这份工作是保不住了,在那一刻突然升起了近乎恶劣的想法。
既然方成硕即将失去他所引以为傲的经济主权,那我为什么不能报复得更深一点呢?
毁灭一个人最好的办法,是诛心。
于是,我的眼泪几乎是“唰”的一下就掉下来了,对向王然说:
「你们都已经把他打成这样了,还想怎么样?故意伤害罪就不算罪过了吗?我家里还有两个孩子要照顾,孩子父亲留下了案底,孩子以后怎么抬得起头?」
每一句话言辞铮铮,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表情也默契配合着。
王然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做的有些过了,见我一脸倔强,她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果不其然,角落里的方成硕对我投来感激的目光,嗫嚅着嘟囔着「老婆——」
那天我成功让王然接受私了,撤销了案子。
而方成硕也因此被刘总直接开除,失去了这份工作。
那几天他巴儿狗似的巴结着我,替我忙前忙后,照顾孩子,也在四处重新找工作。
在我险些以为他就这样改邪归正,愿意重新步入生活正轨时,我发现了他更加龌龊的事实。
那是在他手机钢化膜碎了,让我去帮忙贴膜时。
他隐藏起来的交友软件被我无意间发现了。
上面竟然充斥着大量的约炮信息。
望着上面动不动就“-500”“-200”的转账信息,我心头大震,牙齿生生将下唇咬出了血。
难怪——我们家存不住钱,难怪我连个纸尿裤都舍不得买,我放心将理财大权交给他手里,他竟是半数都花在了这上面!
我哭得撕心裂肺,不是因为他的背叛,而是在心疼钱。
没错,我就是这般世俗市侩的一个普通女人,我心疼那吃喝嫖赌掉的大量金钱。
我和孩子原本可以仰赖这些钱得到更好的生活,却全部都被他用于玩乐了。
下楼倒垃圾时,我失魂落魄,又一次碰到了邻居张晟。
他迟疑了半天,见四下无人,突然低低凑近我说:
「陈佳,我经常听到你们家的动静。是不是他家暴你?你不用怕,我是律师,可以为你提供帮助。」
我捂住肿胀的眼皮,只因为我哭了。
一个近乎陌生的人都知道关心一二,询问是否需要施以援手。
「不用了,谢谢你,张先生,就算我想离婚,可离婚也不是轻而易举的。」
在方成硕眼里,我早已通过孩子与他进行了终身绑定,生是他们家的人,死是他们家的鬼。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说:
「家暴是可以作为证据来日对簿公堂的,我建议你在家安装一处针孔摄像头。就算不为了这个,有孩子的家庭,也该安装的。」
张晟温柔细腻的声音如化雨春风,细细说与我听,身上带着律政人士特有的气质。
我的眼泪凝滞在眼角。
想当初,学生时代我也是喜欢他这种类型男人的,满足我对儒雅男人的一切幻想。
只是后来被方成硕迷了心窍,才丧失了那么多更好的选择。
想了想他说的虽言简意赅,可的确很有道理。
既然我已经打定了要和方成硕离婚的念头,就必须有所证据。
不然怎奈他死缠烂打,想把我当成一个终身制住家保姆?
针孔摄像头在电脑店就可以买到,我咬了咬牙花几百块买了一个。
张晟替我贴心地安装上,就在客厅的一角,并与我手机app相连。
「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说,我一定尽力相帮。」他沉声说。
…
那晚,方成硕回家后,我没有忍住情绪,举着手机上的桃色记录去质问他。
没想到引发了他的恼羞成怒。
他一把夺回手机,推搡了我一把:
「我成天在外应酬,那么辛苦,想放松放松怎么了?」
我气极反笑:
「在家里老婆洗尿布,在外面花钱泡妞就是你说的放松?」
没想到他本性难移,后槽牙咬得咯吱作响后,直接一通老拳捅上了我的肚子。
「爸爸你不要打妈妈!」
妞妞吓得哇哇大哭,抱紧方成硕的腿,却被他一脚直接踢开。
我捂着被捅得生疼的肚子,咬牙讽刺:
「你要放松不要紧,没的把外面那些脏病带回来传染给我们娘仨——」
那天我鼓起勇气,第一次和他提出了离婚。
果不其然,又被他用污秽不堪的话语破骂我“不安于室。”
「你丫还有脸说我泡妞,你不就是出轨了吗?我真没想到你这种黄脸婆还有人愿意上,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雷电交加的雨夜里,暴虐的殴打还在继续,妞妞撕心裂肺的大喊大叫,混着二宝惊厥的哭声。
我泪眼模糊间,看了看那个装有针孔摄像头的角落。
妞妞,二宝,这就是我们能逃出生天的唯一筹码。
我再也忍不了这窝囊废家暴男和烂透的生活了。
为了两个孩子,我一定不能倒下,不仅要离婚拿到抚养权,还要让方成硕付出应有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