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他们来了!】
大牛他们说话的时候已经在萌萌鸡的监控范围内了,只是有草木山石遮挡,他们相互还看不见对方。
时倾程通过萌萌鸡的后台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尤其是大牛的最后一句,让他的神色一下子变得晦暗阴沉,眼底杀机浓郁得压都压不住。
让此时因为和他连通后台,而能感受到他一部分情绪的萌萌鸡,打了个冷战。
即便从连剁四只手不眨眼的冷醉身上,萌萌鸡也没有感受到过这种杀意。
因为冷醉从来没有真正动过杀机。她的种种暴力行径,只为拯救。
既然要战,那就不能坐以待毙。对方有弓弩,不方便移动的时倾程就是活靶子,所以他主动要求冷醉把他先藏到一颗大树上,又在树周围做了些简易陷阱。然后便是冷醉自己孤身迎战。
“山头呢?”老邓头看到冷醉一个人朝他们走来,问道。“你把他藏哪儿了?”
先抓住山头,拿他威胁冷醉,是他们刚商量好准备实施的战略。如今冷醉把人藏了,等于上来就给他们当头一棒。
老邓头有些瑟缩,但是仗着有武器,率先放了一箭,给自己涨涨胆。
这一箭发射的时候哆哆嗦嗦,自然没有准头,冷醉连避让的动作都没做,就这么与箭擦身而过,仍然不疾不徐地往他们这边走。
虽然她手里只有一根木棍,还是刚从树上折下来的,但是她走出了“我是来杀你们的,还不快滚”的气势。
大牛也对着冷醉放了一箭,他负责上箭,他娘给他瞄准,别说,搭配干活儿比一个人还强点。都走这么近了,大牛他爹唯一一个全乎人还射不中,他们娘俩配合的一箭,才值得冷醉歪头躲了一下。
冷醉已经走到离他们三米远的地方了,远攻已经失去了优势。
“一起上吧。”冷醉催促道。
几个人相互看看,最终还是下定决心一拥而上,即便冷醉已经是强弩之末,对付这几个老弱病残还是绰绰有余的。
但是这次,敌我心境大有不同。冷醉始终不愿下杀手,只想制服他们。而他们却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心的。所以冷醉处处掣肘,几次木棍已经要捅穿他们,都硬生生收手往回撤。而他们也看出了这一点,并无耻地利用冷醉的不忍。
大牛他娘故意往冷醉的棍尖上撞,仿佛一心要死在冷醉手上。冷醉紧急撤手的同时,被她撞到,发热虚软的身体有一瞬间的趔趄,被老邓头捕捉到,他和大牛娘一起用身体的重量死死拽住冷醉,大牛爹上好箭的弓弩对着冷醉的心口就要扣下扳机,同时大牛也抓住了冷醉的头发,扬起了柴刀想一刀劈开她的头颅。
“去死吧!”大牛愤怒地叫喊,不管不顾劈下去,根本不管缠斗中可能发生的误伤。砍刀扑空,只劈落了冷醉的几缕头发,而冷箭却发出了刺入肉里的声音!
大牛爹被冷醉当胸踹了出去,滚了几圈,摔在了时倾程藏身的树下。而冷醉则反手把箭从胸口拔出,箭尖插进了老邓头的右眼,甩脱大牛他娘,随即转身直面大牛,一个跃起,以树干借力,一记飞腿从侧面踹到了他的脑袋上。
大牛的义眼瞬间飞了出去,人也摊在了地上。
这一下,冷醉没留情。因为这是她能攒起的最后一点力气了。
落地的冷醉一个没站稳,跌坐在地上,喘着气。
唯一还清醒着的大牛他娘,挣扎着扑过去看她的宝贝儿子,冷醉也没管。
她实在没力气起来了。
【小姐姐小姐姐!】这时候萌萌鸡突然在她脑子里小声叫唤,像在防着谁似的,【你快看时倾程!】
冷醉猛然抬头看向时倾程那边,以为他出什么事了。
他什么时候下来了?!冷醉要强撑着站起来去查看他的情况,时倾程却像背后长眼一样安抚她道:“我没事,别过来。”
冷醉听他的声音,不像濒危,才安下心来,萌萌鸡又极小声地说:【他是没事,但是他把大牛他爹弄死了……】
【什么!】冷醉一下子弹起来,又脚下一软差点跌回去,她踉踉跄跄地赶到时倾程身边,看到他手下已经断了气的大牛他爹,惊讶与愤怒,不知道哪个先填满了胸腔,让那里涨得发疼。
“为什么这么做?”冷醉质问。
时倾程头也没抬:“他伤了你。”
“打架哪有不受伤的?只准你伤别人,不准别人伤你吗?!”冷醉不自觉提高了声调。
时倾程却丝毫不见悔意:“谁都不能伤你,伤你的人都得死。”
“那你怎么不去死?”冷醉把被时倾程折断的手臂伸到他面前,口不择言。
时倾程终于抬头看她,眼神却执拗得可怕,他说:“我已经死过了。”
他的眼里闪着泪光,但却显不出丝毫的弱势,而是透出了一股,带着恨意的,无比锋利的哀伤。他心里压着无比沉重的痛,呼吸不了,解脱不了,他需要一个发泄口,所以他跟着冷醉来了这里。
他们有时候心有灵犀,所有的想法都不谋而合。但又有时候,他们彼此看不懂。其实也许不是不懂,而是因为太懂,所以只能装作不懂。
冷醉没再和他争执这个问题。冷静下来,重新变得沉默不语。而时倾程看着她还在留血的伤口,心疼和恨意并没有因为杀死凶手而消弭。就在这时,他突然看见冷醉背后,一根冷箭袭来。
他猛得推开冷醉,箭“噗嗤”一声没入他的胸堂。
冷醉失神了一瞬,反手抓住了紧接而来的第二支箭。
是大牛他娘。
冷醉站起来向她走去,这几步路,她觉得无比疲累。
彼此留一线生机,就这么难吗?
她一把夺过大牛他娘手中的弓弩,一脚把她踹晕了。然后顺带把还滚在地上嚎叫的老邓头也给踹晕过去。
世界终于清静了。冷醉抬头看了看天空,视线有些模糊,只有一大片光晕,看不见太阳。
她又回头看着倒在地上的时倾程,朝他的方向走了两步,突然眼前一黑,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