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姐小姐姐!醒醒啊!】萌萌鸡在冷醉的脑子里疯狂地喊叫。终于换回了冷醉的一丝神志。
冰凉的夜风拂过面颊,冷醉打了个冷颤,睁开了眼睛。
【小姐姐,我知道你又累又痛,但是,但是你还是看看时倾程吧,】萌萌鸡带着哭腔说,【他快不行了……】
冷醉一个激灵翻身而起,看到了倒在自己身边的时倾程。
他满身都是血。冷醉把他抱起来,怕挤压到他胸口的伤不能背着,只能用这个更费力的姿势,一句话都没再说。一步一步往村子走去。
萌萌鸡也安静了一路。这时候没有笑话能缓解气氛。
因为每一秒,都可能是时倾程断气的时刻。
冷醉以惊人的毅力带时倾程走出了山谷,遇到了前来寻找的石头等人。
时倾程的气息已经很弱了,驻村的医生没有设备,不能给他拔箭,怕万一伤及心脏。而时倾程的情况已经刻不容缓,石头亲自开车,飚到了全速,也得六个多小时才能到医院。
冷醉和医生也陪在车上,以防他路上突发状况。
医生看到冷醉也受了不少伤,便在车上临时给她处理起来。
“这是,这是被什么咬的?”医生看着冷醉手上的齿痕刮伤,这么大这么锋利的牙齿,可不像一般的狗。
“狼。”冷醉神情很平静,甚至看不出哀伤,只是眼睛一直盯着救护病床上的时倾程。
前面的石头从后视镜里瞄弟弟的时候,顺带看到了冷醉,看到了她看着时倾程的样子。那么专注。专注到好像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了,世界上,只有山头。
医生在给她上药,那些刺激的药水擦在伤口上,她竟然毫无知觉。
石头不知道她是怎么把山头从山谷里救回来的,但是既然遇到了狼,想必少不了一场恶战。曾经的田翠翠应该是这个世界上他最憎恨的人了,但是那天,亲眼看到她松开抓着吊索的手,跟着山头掉下去。那一刻,石头不恨她了。
也许是心有不甘,时倾程这一口气奇迹般坚持到了医院抢救室。
在推进抢救室的前一刻,他短暂地清醒了一下,只是拉着冷醉包扎好的手,说了句:“记得打疫苗。”就又晕过去了。
其他人一头雾水。随行来的医生却恍然大悟:“对!被狼咬了也得打狂犬疫苗的。这家医院应该就有。还有破伤风。”
冷醉看着抢救室上方亮起了“抢救中”的灯,对着紧闭的大门,轻轻点头:“嗯,这就去。”
大家都以为她会寸步不离守在这里,但冷醉没有。去打了疫苗后,她就和跟来的医生到去楼下食堂吃饭去了。回来还给等在抢救室门口的村长和石头打包了盒饭。
冷醉终于在门口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让萌萌鸡给她回播,她昏迷的时候记录下的画面。
那时,时倾程比她先醒来,他一边吐血一边爬到她身边,确认她还有呼吸后,让萌萌鸡检查了冷醉的生命体征,发现她中箭不深,烧也奇迹般退了,只是太累才会昏倒。
时倾程舒了一口气。
虽然他自己中的箭,情况很不乐观。再加上他看到冷醉昏倒,一时控制不住情绪,受到世界的强烈排斥,这具身体已经半只脚踏入鬼门关了。
“或许我不能陪你回去了,”时倾程在她身边躺下,嘴里还在不断冒着血,但眼神却无比温柔,他说,“但是我想,等你回去,迎接你的会是一个更好的现实世界。”
他顿了顿,又吐了好几大股血,像是要把身体里的血液都吐光了一般,缓了好一会儿才叹息道:“我真没用,就这样吧。希望不再见了。冷醉。”
画面到这里就停了。因为后面时倾程就失去意识了。只剩下萌萌鸡在冷醉脑海里和后台上疯狂呼叫他们。
【呜呜呜,那时候我可吓坏了。】萌萌鸡哭得惨兮兮,【你俩都昏过去了,我好怕这时候来两只狼,把你们吃了怎么办?】
说起这个,冷醉才想起另外几个人来。赶紧打电话到村里,让他们去山谷西南角找大牛他们。或许还有救。
【小姐姐,你怎么还想救他们,万一他们没死,你是不是还给他们出钱治疗?他们治好了还不死心,还要再来害你怎么办?】萌萌鸡不赞同道,【这是恶性循环啊。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啊。】
【我想试着,不预判未来。】冷醉对萌萌鸡说,【过去,如果我有足够的证据,能够预判未来即将发生的罪恶,就会事先把它掐灭。我以为,这是防止产生更多无辜受害者的,最有效的手段。但是现在,我不是很确信这一点了。所以,在事情发生之前,就算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我也不想提前判决。】
萌萌鸡第一次听她说到了,过去。
它知道,她所说的过去,是指她在现实中履历上所经历的那些事情。但是,她不是那个世界里的世纪英雄吗?怎么会发出这样的感慨?
冷醉只说了这几句,就不再提她的事了。她让萌萌鸡注意抢救室的情况,自己闭目休息了。
虽然表面和镇定,甚至镇定得有些过头了。但是萌萌鸡在她脑海里,她强烈的情绪波动是满不多萌萌鸡的。
她很紧张。紧张得脑袋里每一根神经都绷得像琴弦。她刚才去吃饭的时候,走路甚至同手同脚了。周围人都奇怪地看着她,而她毫无察觉。
因为她要骗的,只是她自己而已。
又是漫长的几个小时,抢救室的灯终于灭了。
时倾程活了过来,但是医生说,他的内脏受损很严重,身体各方面都在衰竭,能再熬几个月,就是奇迹了。
“医生,没别的办法了吗?不能做个手术啥的,现在技术这么发达,这心啊,肾啊,不都能换了吗?”村长老泪纵横。石头扶着老爹,对医生说:“要换肾啥的,我有,反正踏马的也没用了。”
“哎。我能理解你们家属的心情,但是他的情况很复杂,不是移植个器官能解决的。详情病历上会写得很明白。你们看看吧。”医生让护士把本子拿给他们看,又去忙下一个了。
村长和石头都不识什么字,冷醉拿过来看了会儿,道:“什么时候医生让出院,就回去吧。”
村长和石头抱头痛哭。冷醉隔着特护病房玻璃,看着身上插满各种管子的时倾程,用口型说。
再等等我,我马上就完成任务。
你要和我一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