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
林萨2025-11-10 15:302,826

  

  周末补习的两天,莫若拙的感冒非但没好,还越发严重,嗓子肿了,用来呼吸的嘴唇起皮烧红。

  周一,周瞭骑车送他去学校,试了下他额头的温度,皱着眉说:“记得吃药。实在不行就请假。”

  莫若拙鼻音很重地答应,又哑着嗓子说:“路上小心,别迟到了。”

  周瞭骑上车,手朝后挥了挥。

  在停靠许多私家车的校门外,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看过骑单车离开的周瞭。

  莫若拙站在原地,也目送穿行在车流中的山地车,鼻尖微红,张着起皮的嘴唇呼吸。

  当罗晹路过他时,问他:“是男朋友?”

  “啊?”莫若拙任何不解都要表现出来,所以看上去更傻了。

  罗晹目不斜视从莫若拙面前走过,他身边站着几个朋友,似笑非笑回头看来。

  莫若拙视线困惑。

  走在中间的罗晹和两天前受伤脆弱的样子不一样,低着头阴沉冷漠。

  可能那天把罗晹单独扔下,惹到了他。

  然后这一天里,莫若拙总觉得有道视线在看自己。

  回过头,也总是能和罗晹的视线对上。

  罗晹的目光寡淡且光明正大,好像就只是刚刚好把视线放在他身上,理所当然得让人怀疑自我。

  课间,同桌扒拉着莫若拙的胳膊,问他:“是不是老师知道了他们周末没来自习,现在怪在你身上?”

  莫若拙摇头,再回头。

  当罗晹看过来时,莫若拙摸摸脸,试探性地报以一笑,罗晹就撇过视线。

  莫若拙心想,奇奇怪怪。但那几人也没有违纪惹事,他就没有在意这大少爷古怪的脾气。

  

  过了两天,莫若拙的感冒时好时坏,但都没耽误正事,连周考都是正常发挥。

  莫若拙觉得自己天赋异禀,周瞭骂他烧坏了脑子,让他放学必须请假去医院。

  周四最后两堂课是教师例会,也是自习课。

  莫若拙负责纪律,上讲台前吃了一粒感康,没有两分钟他就在位置上扶着脑袋昏昏欲睡。

  班长在前面打瞌睡,有人在后面聊天。

  陌生的粤语夹着英文,笑声也越来越无顾忌。

  耳朵里灌着潮水的莫若拙被碰了一下胳膊,脑袋往下一点,惊醒过来,和同学求助、不满的目光对上,霎时满脸尴尬。

  意识到自己的失职,莫若拙义不容辞站了起来。

  走下去时,他头昏脑涨,视线都是虚的,平时暗暗注意的事项一个他都没想到,径直走到教室最后面,找了一个自认最好说话的:“罗晹别讲话了。”

  一直在玩手机的罗晹撩起眼皮,睨向点自己大名的人。

  莫若拙脸和眼睛都是红的,看着罗晹,像是马上就要哭了。

  所有人都以为面无表情的罗晹要发脾气,但他只是把手机按灭了,扔进桌肚,“嘭!”撞出一声响,他身边百无禁忌的朋友都跟着安静了。

  莫若拙松了一口气,又头重脚轻回到自己的位置,支着脑袋,悄悄打着瞌睡。

  自习课结束,瞿纪濠收起快没电的手机,叫罗晹:“Erick,走啦。”

  罗晹摇头。

  瞿纪濠皱眉:“又去打架?”

  郑家凯凑过来:“系边个?”

  杜祈昀却看到罗晹的视线是落在前面晕乎乎的小班长身上,心领神会地一笑:“他又有事要忙啦。”

  罗晹若有若无扫他一眼,对瞿纪濠他们摆手,留在教室。

  

  利用吃晚饭的时间,莫若拙去了医务室。

  校医给他量了体温,说要打一针退烧针。

  莫若拙听了医嘱,头抵着冰凉的墙壁降温。听到脚步声,他以为是配药的校医回来了,一边拉着裤子,一边回头打算让校医下手轻点,话没出口就僵住,对身后的罗晹愣愣眨了下眼睛。

  罗晹往下看了眼,唇角似笑了笑,说他好白。

  莫若拙来不及不好意思,就被罗晹拉起来,撞在罗晹肩膀上。

  罗晹低头去看捂着额头的莫若拙是不是哭了,但没有。

  “你在说什么?”

  莫若拙傻里傻气对着虚空眨眼,说:“我看到了一粒一粒小金子。”

  罗晹把他的眼睛遮住,莫若拙往后躲,被罗晹搂着腰,他就伸手在罗晹后背摸了摸,像是在主动抱人。

  罗晹神色晦暗:“你干什么?”

  “我看看你是不是戴了NS徽章。”莫若拙的脸白里透红,有种认真的稚气。

  “嗯?”

  “哆啦A梦的,像两极磁铁,戴上就会主动靠近。”莫若拙胆子大了一点,皱着眉头提醒罗晹,“你每次都靠得太近了。”

  罗晹目光在他脸上顿顿,抓起他发烫发软的手腕,用桌上的马克笔在彼此的手背各写了一个“N”“S”。

  莫若拙晕头转向看着他做这些,像是收到了一种信号,身体某处在这段时间无休止刮着大风的洞口,被暂时堵上了。

  罗晹把傻乎乎的莫若拙从医务室带走,坐上了自己的车。

  他知道莫若拙不会去医院——就是放学后,莫若拙也忙得像个小陀螺。莫若拙的那些工作,都是小时工,工资很低,又毫无缝隙地填满了莫若拙休息的时间。

  因为不会被罗晹和他朋友用钱收买、雇佣的莫若拙,又非常地需要钱。

  收养他的老嬷嬷在医院,莫若拙要独自承担生活中的所有费用。

  倒是有一个一直助养他本地名流,方家。不过生活过得匆忙又卑微的莫若拙似乎没有伸手向别人要过帮助。

  莫若拙看上去对自己的处境毫不担心,也让自己表现得精力充沛,游刃有余。

  坐在罗晹的车上,醒一会睡一会的莫若拙还问:“罗晹你的伤好了吗?”

  “好了。”

  莫若拙点点头,茫然看着窗外,在想是什么让自己突然病得这么厉害。

  罗晹不明不白地问他:“莫若拙你天生就这么善良吗?”

  莫若拙已经有些糊涂了,但还是很快回答:“不是。”

  莫若拙的出生是个错误,自己也曾犯过错,所以才能这样平静温顺地接受这样的人生。

  车停下来,是罗晹抱着莫若拙下车。

  身体滚烫的莫若拙问:“这是哪里?”

  “我家。”

  莫若拙高烧的脑袋里像是岩浆在流淌,找不到哪里不对劲,肌肉和骨头都在发酸发软般。

  当酸痛的身体躺在很软的床上时,他对罗晹傻乎乎地笑:“好舒服。”

  罗晹喂他吃了点退烧药。

  莫若拙张嘴咽下去,乖得不可思议,睡在枕头上,不清醒的目光软软的,问:“罗晹,我们什么时候去医院?”

  罗晹说“等会”,莫若拙就在柔软的枕头上睡着了。

  当罗晹亲他时,他张着果然很软的嘴唇,虚弱地向后退却。

  罗晹简单地思考这件事的后果。

  他都不在意。

  反正是莫若拙主动抱他,还露出那种表情,安静跟他走的路上,对他笑得难过。

  罗晹不会懂莫若拙这样的人,所以他很快就不去想,脱下衣服,膝盖跪上床。

  烧得神志不清的莫若拙身体很软很热,罗晹又觉得可惜。

  要是莫若拙醒着,该哭得多伤心。

  因为陌生的感觉和经历,莫若拙本能地抗拒和退缩。

  罗晹皱眉直起腰,看看莫若拙的脸,手上确认地摸了一下,邪肆的眉眼霎时凝滞。

  他从床上坐起,眼前的景象诡异得让他头皮一麻。

  莫若拙浑身少有毛发,皮肤也出奇细腻,脸颊线条柔和,五官是属于中性的干净与秀气。

  明明觉得恶心,但有种从未有过的刺激潜伏在身体里。

  罗晹饶有趣味地打量他的身体,然后抽湿巾擦了手,让人叫来医生。

  在等医生来时,莫若拙呼出来的气体都是滚烫的,嘴唇不正常红着。

  打过一针,莫若拙在一个小时后就醒了。

  发现自己在罗晹家里,也没有力气多说。当罗晹说家庭医生来看过时,莫如拙虚弱地、感激地笑笑。

  罗晹坐在床边,测了他稍降的体温,用不带情绪的声音问他:“莫若拙你很缺钱吗?”

  这种显而易见的事并不难开口,莫若拙只笑笑。

  罗晹对傻笑的莫若拙说:“来给我补课怎么样?”

  “为什么?”

  “我缺个老师,你缺钱。”罗晹和他对视,“不答应?”

  莫若拙缩缩肩膀,并不是真的怕他:“怎样?”

  罗晹说:“就举报你,让人没收你的小车。”

  莫若拙一时笑起来,唇边衔着朵绽放的蔷薇似的,鲜艳而有活力。

  “罗晹你是在帮我吗?”

  罗晹实话实说:“不算。”

  莫若拙像容易被一点好处就收买的小动物,眼睛亮闪闪看着他:“谢谢。”

继续阅读:Chapter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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