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座上的谢泽修眸色沉沉,冷冰冰的视线紧紧摄住齐云槿。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他心中流淌。
状元郎有没有娶妻,这种事情一般并不是什么秘密。
毕竟来京城参加会试的学子都在学政那里登记过个人信息的,若是有作假,是要影响官途的。
更何况齐云槿本就出身江南有名的盐商之家齐家,他家中有没有妻室,稍加打听就知道。
话本子里的陈世美不过是文学作品的产物,加之上面的权贵有意帮忙隐瞒罢了。
可谢泽修之所以故意这么问,就是想从齐云槿的话中揪出一丝丝对发妻的不满或者隐瞒之意,只要齐云槿有这个意思,他就有理由。。。。。。
咳咳。
扯远了。
谢泽修微微皱眉。
他手指微捻,试图习惯性地摩挲食指上的玉扳指。
才想起来那玉扳指已经送给了某人。
于是他直起身来,意味不明道:
“状元郎倒是对夫人情深意笃啊!”
这话明明是夸赞。
可有些离得近的大臣瞥了一眼陛下神色,却有些疑惑。
陛下的神情怎么看起来有些咬牙切齿呢?
待再仔细看,又觉得刚才不过是自己恍然间的错觉。
齐云槿垂着头看不见皇帝神情,还当是皇帝在夸奖自己,心里一轻,直赞自己是赌对了!
皇帝果然赞赏品德高尚之人!
“是啊陛下!微臣与夫人情深意笃,夫人扶持微臣凌云之志,如今微臣高中了状元,自然不能对不起夫人!特意将夫人从扬州接来京城,以解夫妻离别之苦!”
听了这话,站在谢泽修身旁的天保不由得捏了把汗。
他明显能感觉到陛下周身的气压更低了。
这状元郎,他这话不是在戳陛下的心窝子嘛!
他偷偷瞥了一眼陛下,只见自家陛下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唇角抽。动着没有回话。
最后愤然起身,长袖一振。
留下一句,“朕乏了,要去歇一歇,你们自便吧!”
便离开了。
这。。。。。。
场上众人顿时面面相觑。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没授官呢,陛下就走了?
难道刚才状元郎的回话有什么问题?
他们听着没什么问题啊!
一时间大家开始窃窃私语起来,纷纷揣摩皇帝的意思。
有人探过头来,“齐兄,不是我说你,这可是议论政事的地方,你一口一个夫人,可不把陛下说烦了吗?”
齐云槿疑惑,难道不是皇帝先提起这个话题的吗?
正在大家纷纷猜测的时候,天保公公去而复返,同时带来了圣旨。
“今科状元齐云槿接旨!”
齐云槿连忙起身,应声跪下,众人也跟着跪了下来。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今有状元齐云槿,出身名门,才华斐然,秉性清正,特敕授翰林院修撰一职,官居从六品!
赖齐卿品性高洁,不骄不躁,特赐予宅邸一座,白银千两,珍宝金器若干!钦此!”
齐云槿听罢全部圣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颤抖着膝盖起身双手接过圣旨。
声音激动道,“微臣齐云槿叩谢皇恩!”
刚才还窃窃私语议论齐云槿是不是得罪了皇帝的诸位大臣和学子像是川剧变脸一样,瞬间换了一副笑脸,纷纷上前恭喜齐云槿。
“齐兄!恭喜恭喜!这个官位可不低啊!”
“官位也就罢了,陛下还特赐了宅邸和金银,说明十分看重齐兄!”
“对啊对啊!刚才齐兄的话一定说到了陛下的心坎上!陛下这是赞赏齐兄和贤伉俪夫妻情深呢!”
“看来以后我们还是要多向齐兄学习啊!”
“不止学习!以后还要齐兄多多提携呢!”
。。。。。。
谢泽修正坐着銮驾去琼华台另外一侧的清凉阁休息。
周围的宫人们明显能感觉到,陛下自从离开琼华台,心情就不好。
只能低垂着头做事更加恭谨谨慎,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了这位新帝。
天保颁完圣旨,满头大汗得追了上来。
他凑近了銮驾,挥退了近处的宫人。
“陛下,您不喜那齐云槿,何苦还给他授那么高的官职呢?还给他赐予那么好的府邸和金银珠宝,这不白白便宜了他吗?”
天保揣了揣手,不屑道,“奴才看他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就觉得来气。何不把他贬去边远之地呢?”
他话音落下良久,才听到自家陛下长长谈了一口气,有气无力道:
“齐云槿如今是她的夫君,只有她夫君好了,她才能跟着沾光。
若朕将齐云槿派去边远之地,她岂不是也要跟着去受苦?”
天保瞥向自家陛下,发现陛下的眼中竟然划过一丝落寞。
他心中骤然一惊,慌忙低下头来。
完了,陛下不是一时兴起,还真为这位齐夫人着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