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耶波仰坐在床头,身边的小烫人攀着他的胳膊,搞得想抽根烟都抽不了。
盯着她毫无防备的模样,男人比划了一个手枪,食指抵在她太阳穴上,还给自己配音:啪!
这是耶波一直想做,却又不敢做的事。
随后他就笑了。
笑自己幼稚,笑自己异想天开。
他去找过天机算,开门见山的问他,直接杀了姜稚可不可以解决问题。
天机算问他身上有多少钱。
耶波说五百万。
天机算说,你TM找死。
花了五百万,还被旁敲侧击的骂一顿,耶波气不服,撤回头打算给天机算脑袋上开个瓢,测试下天机算是否真有那么神。
意外的是,迎接他的居然是一栋空房子。
他跟查理森把里里外外都搜了一遍,只在收音机下面找到一封信。
——小本生意,求放过,无偿赠君一句话以弥补兄台心中不忿,你所厌恶的现在,是未来的你回不到的曾经。另:附八折优惠卷,欢迎下次光临。
那天恰好是他待嫁的前一晚。
耶波想了一整晚,最后得出一个结果。
既然没法除掉姜稚,那赶走好了。
上一世,姜稚无所不用其极的想从周胤身边逃开,结果每次都又落回周胤的手心里。
但如果这一世姜稚主动提出离开,耶波相信,周胤哪怕再怎么不肯,也会放手叫她走。
所以,才有了刚才那场闹剧。
砍她手是借口,真正的目的是叫她害怕,让她知道,只要自己在一天,这个日子永远都不会安宁。
等把她对周胤的那点依恋消磨光了,这段婚姻也就是到头了。
圈着他胳膊的小手忽然勒紧,耶波拧眉,实在想不通,醒着的时候力气丁点大,睡着后却能把他整条胳膊勒得发麻。
耶波掀开被子愣住了,双手圈着他的胳膊,双腿夹着手腕,整个人都盘在他胳膊上,耶波都不晓得她怎么做到的。
“啧,没完了是吧。”
姜稚没有反应,但只要耶波稍微动一动手臂,她就会跟蛇一样,又继续缠紧。
耶波感觉生无可恋了。
耳畔忽然听见她在说话,耶波俯身:“你说什么?”
“什么?”耶波又凑近了一点。
倏地,他像被什么击中般,维持着附耳聆听的姿势。
这种感觉他经历过一次。
就在那天,她心花怒放的指着他背后:你看,铁树开花了。
枯萎的树桠,怎么可能开花。
可偏偏就开了。
烟花亦是花,苦果亦是果。
她说,没事,你的手好好的。
“怎么就好好的了。没看见这么深的牙印?”耶波把被咬的右手举到她面前晃晃。
前面那一口刚养好,紧跟着又挨一口,还是同一个地方。
好在绑着领带,没给他咬太深。
姜稚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死心塌地的抱着他的左手不放。
耶波气笑了,周胤断掉的是右手,她把左手抱那么紧干什么?
耶波打消了抽根烟再睡的念头,掀开被子躺进去。
他侧头嗅了嗅,感觉身边躺了一颗香喷喷的糯米糍。
这一晚,耶波做梦。
这次不再是爆炸,也没有任何血腥画面。
他梦见三十六岁的周胤坐在对面,成熟内敛,稳如泰山。
有种刀枪不入的强悍。
他们长相上没有多少区别,唯一不同的是,周胤拥有一头黑发,而耶波是白发。
这是捐献骨髓的后遗症。
两人都在第一时间认出了对方。
周胤说:“辛苦你了。”
耶波问:“辛苦什么?”
周胤:“辛苦照顾她。”
耶波嗤之以鼻:“你以为我乐意。是她缠着我不放。”
周胤:“别对她这么大恶意,真的。”
耶波不置可否:“怎么对她是我得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虚幻的空间里,周胤像是一缕青烟汇聚而成的形状,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知道我是怎么回来的吗?”
这是一直困扰耶波的问题,人怎么可能重生,这根本不科学。
如果都像周胤这样,这个世界岂不是乱套了?
“你怎么回来的?”
“有个人每日在佛前焚香诵经,盼我来生可以做个好人。”说着,周胤朝旁一挥袖,虚空中出现一个模糊的身影。
小小的身体跪在蒲团上,仰天望着高大的佛祖,嘴里念叨着什么。
耶波怔住了,糯米糍?
确切来讲,这人是姜稚不假,但岁数看起来要比姜稚大一些。
是个大糯米糍。
周胤又说:“如果你做不到对她好,那也别伤害她。”
耶波负气一哼:“我伤害她什么了?我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没动过,反倒是她,不是咬我一口就是扇我一嘴巴,对了,刚才又咬我一口。”
他把手举给周胤面前,叫他看清楚自己到底找的什么人。
“她咬你,难道不是你对她做了过分的事。”
“做了又怎么样,你以前做的比我更过分!”
周胤冷冷的盯着耶波:“神虽然怜爱万物,但不能单爱一人,我已经被眷顾过一次了,你做错,是否有人会祈求神赐予你一场重生,让你有机会去弥补,去改变?”
听出对方在恐吓,耶波怒了:“别特么拿这种事吓唬我,你想跟她重修旧好,百年好合这是你的事,想弥补对她的亏欠,下辈子投胎给她当牛做马去,凭什么让我跟你一样,我又没对不起她。”
对面的男人似乎也怒了。
“那你准备好,跟我一起下黄泉。”
耶波一点没带怕的:“当鬼就该有当鬼的自觉性,别特么瞎掺和人的事。拉我下黄泉,哼,有这个劲儿,不如托梦叫她多给你烧点纸吧。”
“这个不牢你操心,至少她还愿意给我烧纸,你呢?你有人给你烧吗?”
“老子活的好好地,需要烧什么纸。”
周胤没有回答,只是笑而不语的看着他,笑得让人头皮发麻。
以至于耶波醒来的时候,都在想周胤到底在笑什么。
徐界见他心不在焉,忍不住提醒:“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抽离的思绪重新归位,他不耐烦:“继续说,我在听。”
徐界将手里的资料递过去:“这是你今晚的对手。”
耶波从一个没有历史成绩的小透明,仅用半个月都不到。便一跃成为地下黑拳炙手可热的新晋拳王。
名气在圈内传开后,找他挑战的人也多了。
“你不想打,也是可以的。”徐界道。
“怎么,你觉得我打不过他?”
徐界摇头,“这个人杀气太重。不像是容易对付的。”
耶波心说,光有杀气有什么了不起,他现在不光有杀气,还有一肚子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