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飞云之下2025-06-12 09:216,945

04

「相公,绯儿的手都打疼了,你瞧,都肿起来了!」我哭啼啼地跑来和魏氓撒娇,没有一点恶人先告状的自觉。

书房不止魏氓一人,我进屋后直奔主位,可怜兮兮地将手伸给他看。

虽然我打了人直奔书房,但西厂最不缺的就是眼线,魏氓定然已经知晓方才发生了什么。

感谢爹爹多年娇养,我的双手雪白细嫩,平日里除了端碗连重点的物什儿都没拿过,这会儿掌心已是肿得老高。

魏氓拉过我的手去瞧,本就冷峻的面容又蒙上一层寒霜。

王林递了伤药来,魏氓亲自捧着我的手替我上药。

看着他低头轻轻吹气的模样,我突然就一阵鼻酸,狗贼冯清礼,瞧把我家相公心疼成什么样了!

魏氓上完了药并未松开我的手,而是看着我淡淡道:「下人有错,自有人惩处,夫人何必亲自动手?」

我扭扭捏捏地轻声回:「我……这不是想让相公心疼心疼我吗?」

我怀疑魏氓害羞了,并且我有证据。

他的耳尖缓缓浮上一抹红色,看着我不再开口。

魏氓害羞可不常见,连眼神里的冰仿佛都化了一些,面对如此美艳的场景,谁要是还能忍住那就不是人。

我色胆包天地弯腰在他面上亲了一口,以帕遮面带着股子羞涩朝外跑去:「羞死人,溜了溜了。」

还未走出两步我便觉得自己被拦腰抱了起来,耳边传来魏氓的声音:「都退下。」

无人应答,但窸窸窣窣的脚步却立马传来,不过转瞬书房就只剩下我与魏氓二人。

「夫人。」魏氓从背后贴着我的身子,凑到我的耳边低声开口:「究竟想做什么?」

我轻笑着往他怀里躲了躲,回头瞧他:「耳朵痒。」

魏氓手上的力道紧了些,目光幽深而炽热,坚定又犹疑:「回答我,夫人想做什么?」

我在他怀里转了个圈与他面对面,伸手圈住魏氓的脖颈,学着他的模样踮脚在他耳边轻轻吐气:「自然是想着怎么跟相公好啊。」

「盛绯。」

「相公,我在呢。」我将脸埋在他的胸口深吸一口气,只有这个时候才能感到心安:「嫁与相公,是绯儿心之所向。」

夏蝉百无聊赖地叫了两声,发现无人附和它,索性趴在树干上假寐,不再发出声响。

「相公,有些热……」这盛夏的天,西厂书房又没有放冰,两个人抱了两炷香,不管魏氓如何我是有些受不住的。

魏氓闻言稍稍松手,让我坐在他的腿上轻声问:「夫人,是不是认出我来了?」

我嘴边的笑没来得及收回去,就这么僵在那里。

05

下聘前一天,在酒楼确实不是我与魏氓第一次见面。

我八岁那年娘亲去世,外祖母痛不欲生多次病倒,父亲便将我送去江南陪伴外祖母。

我与魏氓便是那时认识的,当时他还叫魏民生。

魏氓的父亲当时是江南的巡抚,外祖母一次带我去赏花会,舅舅家的表姐嫉妒外祖母对我疼爱便将我领到热闹处丢下,是魏氓路过送我回了家。

外祖母家与魏府一墙之隔,我总趴在墙上缠着他带我出门,他每每神色不耐,但第二日都会提了礼物来外祖母家拜访,顺便给我带来许多小玩意儿,并告诫我不许再爬墙。

是以我每次见他都很欢喜,追在他屁股后头殷勤地叫为民哥哥,但墙还是照爬不误。

后来不过半年,魏家被抄家、流放,再后来又听说魏氏一族在流放路上惨遭灭门。

江南盛极一时的魏氏瞬间化为云烟。

但,我如此并非因为儿时情意。

我收回思绪和他抵着头:「相公别害怕,绯儿陪着你。」

「绯儿,绯儿……」

魏氓一声声唤我,像是要将这么多年缺了的都叫回来,我一遍遍地应,与他,我从不嫌烦。

自这日起,世人皆知西厂督公魏氓的夫人深得他的宠爱,甚有传言,便是得罪魏氓也不要得罪他的夫人,那冯清礼便是个例子。

冯清礼死了,在我去西厂的第二日。

我只说了一句要他死得无比惨烈,魏氓并未多问就直接吩咐手下人去做。

与他一同死的还有谁,容我想想,哦,兵部尚书,大理寺少卿,还有数十位言官。

世人道我是妖妇,那又如何,魏氓愿意听我的。

出嫁后哥哥便带着爹爹一行人去了江南,谁知闻听这桩桩件件爹爹扭头便回了京,哎,怪头疼的。

爹爹派人传来口信叫我回府,刚进家门我身上便传来一阵刺痛。

爹爹一脸的痛与愤怒:「绯儿!你怎能如此?」

我笑:「爹爹指的是什么?」

「李大人为国为民一生操劳,如今已年过五旬!」哦,说的是兵部尚书。

我身着红衫,自嫁人后妆容愈发明艳,瞧着倒也称得上一句妖妇。

我闻言大笑:「爹爹怎得误会绯儿?分明是他公然辱骂绯儿啊。」

「若不是魏氓听你的话杀了刘明,李大人岂会公然骂你?」

「父亲此言是说绯儿做得不对了?」我止了笑上前一步抢过爹爹手里的藤鞭:「这家法父亲从未对绯儿用过,如今为了一个外人倒是不顾父女之情了,既然如此……这盛府我也不用再回了。」

爹爹一脸哀戚和不可置信,捂着胸口似要倒下:「你!你……」

我轻笑出声,衣袖中的手紧紧攥着冷声道:「去张榜!便说本夫人……与盛府恩断义绝。」

「老爷?大夫,快去叫大夫!」

我看着爹爹倒下的身影闭了闭眼,终是没有上前一步,老头子能活到八九十岁呢,大夫来瞧过后自然活蹦乱跳。

我转身出了盛府,留下背后的一地混乱。

不过半个时辰,魏氓便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绯儿?」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流下,连背后都被汗水浸湿了:「哪里受伤了?」

我委屈地伸出胳膊上的伤口给他看:「这里。」

我爹气极之下自然是下了狠劲儿的,此时伤口血肉模糊,衣袖上大片的血迹刺痛了魏氓的眼。

我饶有兴致地拄着左手看他,见他手指微颤替我上药便忍不住调笑:「相公可是心疼了?」

魏氓性子比儿时孤僻许多,我原想他不会出声,可他却出乎意料地点头:「嗯。」

我背过头去,仰着脸忍回泪水继续道:「如今,绯儿便只有相公了,你定要好好的。」

「若是疼便哭出来。」魏氓伸手在我眼角抚了一下,声音柔得叫人酥了骨头:「今日之事我已知晓,岳父大人不悦我便去让他出气,只是不回盛府的话不能再说了,他们……是你的亲人。」

我不说话,坐在那里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半晌,魏氓叹了口气:「罢了,绯儿想如何都好。」

看,魏氓就是这么听我的。

自那日起,我真的不再回盛府。

从江南回来的哥哥嫂嫂来督公府找我,我统统不见,还交代了人去回话:道不同不相为谋。

便是没有见到人,我也能想到哥哥眼中的失望。

对不起,只是,我有必须要去做的事。

06

半个月后,一道消息在民间传开。

那消息道先皇中年崩逝乃是当今陛下所为,当今陛下杀害兄长,以先皇没有子嗣为由自己登了帝位。

但先皇曾留一血脉在民间,后被赤南王收养并取名秦正天,如今长大成人,放出话来叫当今陛下退位自诛,否则便一举攻进京城。

一时间,京城人人自危。

赤南王乃是先皇的亲弟,先皇重义,给赤南王的封地乃是一等一的好地方,有兵有马有良将,攻进京城实乃是时间问题。

魏氓肉眼可见地忙了起来,常常我困得睡了一阵子他还在处理公务。

可是西厂能人再多,双拳也难敌四手。

京城,还是叫秦正天攻了下来。

秦正天攻入京城那天正是腊月第一天,今年京城的雪来得早,清晨起来地上已是白茫茫一片。

「相公。」我缠着魏氓不叫他下床,靠在他怀里轻声撒娇:「相公可还记得数月前带绯儿去庄子上,你曾说庄子上的梅花下了初雪便会开放,绯儿想看梅花,可这么冷是实在不耐出门,相公去帮我摘来可好?」

我平日里的要求千奇百怪,便是在这等场合如此不分轻重魏氓也不觉奇怪,他刮了刮我的鼻子宠溺道:「好。」

我下床为他穿衣,魏氓虽瘦却不孱弱。我最喜欢他的腰,抱着不硌手又很安心。

「相公太瘦了,以后要多吃些。」我用手量了一下他的尺寸仰头道:「等会儿我下厨做你最爱吃的炖乳鸽,不许剩下。」

魏氓勾着嘴角笑:「不是怕冷?」

我贼贼地对他眨了眨眼:「出门才冷,相公自去受冻吧。」

他揉了揉我的脑袋不再说话,我捞过一旁的大氅替他披上。

这大氅是我亲手做的,我不爱女工,自小便没怎么学。这件大氅是我请了绣娘到府上现学的,足足一个月才做好,虽有些地方不尽如人意,但魏氓极喜欢,日日披着,便是就寝时也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我的心意,他向来是珍重的。

对我而言,便再无遗憾了。

07

魏氓在我额间印下一吻,轻柔得像鹅毛。

我有些舍不得他。

但时间到了。

雪花飞舞,不过一瞬便染白了魏氓的发。我倚在门边看着他的背影,挺拔高大,俊朗逸秀。

这是我第十次如此目送魏氓在腊月初日离府的背影。

十世光阴太长,长得让我险些记不住往事。

十世光阴又太短,短到让我连一个救魏氓的方法都找不到。

知道魏氓喜欢我这件事,是在我们第一次成亲之后。

他恶名昭著,怀中婴儿闻其名都不敢再大声哭泣。

可偏偏在我面前从不发火,予取予求。

我原就是个蹬鼻子上脸的人,有这么个人宠着我,我自然是没什么不愿意的。

可当时我们成亲不过半载,京城便被秦正天拿下。

世人道魏氓作恶多端,朝中自然会有诸多人对他不满,是以秦正天便用他祭旗。

我记得清楚,那天也是腊月初日,他一去就没了消息。

魏氓身手不俗,便是抵不住大军,但逃走定是没问题的,我无须担心。

冯清礼见状向秦正天上书,说盛家女乃魏氓软肋。

流言传到督公府时我正在用膳,可笑,我算得哪门子软肋?

只这句话还未说出口,房门便被一脚踢开,是魏氓。

浑身是血的魏氓。

他见我好好地坐在那里用膳,努力弯着嘴角笑:「夫人可安好?」

我吓坏了,拉着他瞧是哪里受伤了。

数道伤口深可见骨,我越看哭得越凶:「大夫……快叫大夫来!」

魏氓想伸手拂去我满脸的泪,但看着仿佛被鲜血浸透的手又缓缓收回,只重重地将我抱在怀里。

「绯儿。」他声音轻得像是一缕风:「再叫我一声民生哥哥可好?」

我这才晓得原来他便是我幼时追着跑的魏民生。

可是一切都太晚了呀,我刚知道,他便要死了。

魏氓死于万箭穿心。

冯清礼以我为饵诱他回来以一换一。

督公府外铜墙铁壁,明知死路一条,但他还是来了。

冯清礼告诉我,他进门前生生拽出胸前数支利箭,就是怕吓着了我。

盛绯何德何能呢?

我知晓冯清礼告诉我这些是为了叫我不好过,最好随着魏氓一同去死。

可我的命是魏氓拿自己的命换来的,我必得要活下去,起码这是他想要的。

这份情意太沉重了,便是心中再无光亮,如行尸走肉一般,我也不可一死解脱。

终于,我捱过了漫长岁月,觉得魏氓终于要来接我的时候,上天给我开了好大一个玩笑。

我又回到了十八岁生辰礼那日。

我想,许是上辈子我的心不诚,老天便让我回来继续赎罪。

我又想,前世魏氓因我而死,那我便不嫁他了。

只是我前世已为魏家妇,便是今生不能嫁与他,那也是万万不能再另嫁他人。

我打定主意去庵堂祈福,为魏氓祈福。

可一觉醒来,众人皆道明日便是我与魏氓成亲之日,并未吩咐过祈福事宜。

我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这种不对劲在嫁与魏氓后逐渐放大。

我劝他不要杀了兵部侍郎,他答应了。

可第二日兵部侍郎便死了,众人都道是魏氓所为,后果与前世的千夫所指别无二致。

我去找他理论,答应过我的事怎可食言?

可无论是魏氓还是厂公府一众下人,都不记得我曾劝过他的事。

我浑身发抖,这简直太荒谬了!

一切都像是背后有推手一般,按照原定的框架有条不紊地进行。

我像是荒漠里的海鱼,幻想下一刻有奇迹,可一番挣扎下来,所有努力如泥牛入海。

08

第二世,腊月初,魏氓身上的大氅明显比头一年的要顺眼许多,起码针脚不再外露了。

正午时分,我约摸着时辰到了,也披上大氅踏出房门。

我身上这大氅是魏氓做的,我说哪有男儿家拿针线的,他道为旁人不可,但为夫人自然可以。

我当时窝在他怀里没说话。

魏氓不知道,盛绯也可以为他做任何事。

第一世魏氓的担心没错,我瞧着满地血腥果然被吓到了。

利箭如雨,似要将那满天的雪花各个击破。

我踏着积雪走向魏氓,他呆愣在原地,随即反应过来目眦欲裂地大吼:「回去!」

这个王八蛋,还敢吼我,真是反了天了。

我笑出声,许是风霜太寒,冻得我眼泪直流:「魏氓,你怎么跟个刺猬似的?」

「一点都不吓人,我陪你一起啊。」

一世光阴太长,思念无声又振聋发聩,魏氓,别留下我一人。

我死了,我又没死。

依旧是十八岁生辰。

府里欢声笑语,我悄悄出了门。

魏氓曾说过,我每次生辰他都会在府后为我放许愿灯。

许愿灯是江南那边的习俗,京城少有人知。

我看他面露虔诚地捧着许愿灯放进河里,鼻尖微酸。

我可以笃定,若是没有老皇帝之事,魏氓不仅不会娶我,还会为我物色一位品貌极佳的夫婿。

那些无法宣之于口的情话,他总是用行动表达得淋漓尽致。

我勾了勾嘴角,蹑手蹑脚地走到他不远处‘失足’落入河中。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天下再没有比这更扯的话,可在有情人眼中,这是一个绝佳的借口。

我又嫁给了魏氓,已知前路,但满心欢喜。

我开始寻找这个世界的规则缺口,想要弄清楚到底为什么会这样,魏氓为何……世世不得善终。

人道猫有九条命,我不知我还会这样重复几次。

我像是一个身怀怪癖的异类,每一世都变着法地和魏氓偶遇、成亲,收集着那份怦然心动的浪漫。

然后,再数着日子迎来死亡。

第九世时,我近乎绝望。

又一次,魏氓又一次死在我面前。

没有丝毫发现,我确信这个世界有古怪,但又找不到背后人的蛛丝马迹。

可魏氓身死,盛绯绝不独活。

09

他们说魏氓身负恶名,我便把这恶名抢过来。

天下皆知,魏氓宠夫人不像话,便是落得个耳根子软的名声,也是无妨。

反正那些事,都是我叫魏氓做的不是么?

成亲半载可以做的事太多,比如,将盛绯的跋扈传遍天下。

我握着微微发颤的右手,耳边清楚地传来「咚咚」的心跳声。

踏出府门,我便能知道结果。

嫁衣单薄,可却美极了。

我想阻止魏氓的厄运,却又怕没有来生,那此生于我而言,便是最后一次嫁与他了,这嫁衣我想再穿一次。

这日的雪与以往一样冷,我的血却异常滚烫。

一步,一步,看清了,果然是好大的阵仗。

无数道利箭对着我,只待一声令下。

「魏夫人。」是秦正天。

我伸手接住一片雪花,它落在我手心竟久久不化,棱角分明的图案繁琐又简单,纯净透明犹如稚子之眸。

这是我第一次见秦正天,我看着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何生而为人,有人命数极苦,有人却一生顺遂?

这不公平。

「秦公子。」我认真地看着他,眼中闪过迷茫:「为什么?」

我实在不懂,为何我的魏氓,这般命途波折。

我没来由地一阵无力,唯一能做的便是极尽乞求:「魏氓只是听我的话而已,你放过他,求你……」

「绯儿!」

话音落地,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远远传来,我猛然回头,手中的金簪倏地滑落,是魏氓。

「嗖!」利箭飞来,我站在原地看着魏氓想开口叫他别来,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是我错了,便是他遂了我的心愿活下来,那与第一世的我又有何异?

「绯儿……」魏氓扑到我身边满眼绝望。

「民生哥哥。」

魏氓半跪在地抱着我笑,他竟在笑。

「是最后一次了吗?」

他在说什么!

我惊惧交加,又满腔的心疼,到口的话变成了喷涌而出的鲜血。

魏氓笑着,眼泪却顺着脸颊滴落,他轻柔地替我擦去嘴角血迹,身上的大氅将我们二人紧紧护在一起:「与你十世相遇已是我求之不得,绯儿,世间太苦,莫要来了。」

10

又是一年生辰日,我偷摸溜出府去找魏氓。

他站在墙外稳稳接住向下跳的我。

「调皮。」

我搂着他的胳膊恍若未闻,扭头生气地问道:「为何还不来提亲?」

魏氓无奈:「绯儿,你还未及笄。」

「我不管!」我跺脚撒开他:「你若再不来,我便自己抬了嫁妆去督公府,你且等着吧!」

说罢不管背后的魏氓,自顾朝夜市走去。

便是不回头我也知晓,他定不近不远地跟着,说不定这会儿脑子里还正盘算聘礼若是给一百二十八抬会不会吓到盛府众人。

嗯,这一世,我称为良家女强嫁督公。

我嘴角微勾看着面前灯火通明的集市,魏氓突然从身后抱住我:「成亲前去一趟江南?」

我笑:「我若不去呢?」

魏氓呼吸一窒,手下越发用力:「那我便只好强抢民女了。」

灯火辉煌,不及他的笑颜。

我已忘了这是第几世,反正于我们而言这不是顶重要的。

如果结局难更改的话,那努力享受过程也是莫大的收获。

山河浩渺,江山如画,多的是我们要看的风景。

我们要在这场困局中,活成一朵花。

【魏氓第一世番外】:

江南的女孩子大多笑不露齿,步态婀娜,很少有像绯儿这般明媚的姑娘。

第一次见面属实称不上体面,她小小的一团哭得鼻涕眼泪齐流,被我送回家时还在瑟瑟发抖。

我没想到,自那日起,我便多了个尾巴。

因着她,我常被一众弟兄嘲笑,说连个小姑娘也搞不定,容她如此放肆,莫不是想带回家做小媳妇儿?

简直胡言乱语!

可绯儿真的很讨人喜爱。

爬墙时弄得满鼻子灰很可爱,拽着衣摆叫民生哥哥时很乖巧,还有我带了小玩意儿去拜见,她双眼放光时尤为喜人。

我想,这么好的姑娘,旁人若是照顾得不小心可怎么是好?

还是要等她及笄了便娶回家来,我亲自来宠。

我瞧着她吃肘子吃得满脸油不由失笑,鬼使神差地问道:“绯儿喜欢民生哥哥吗?”

她顶着两个奶呼呼的小发髻,闻言抬起头眨巴着眼点头笑眯眯道:“喜欢!绯儿最喜欢民生哥哥了!民生哥哥下次还带绯儿来吃肘子好不好?”

我失笑,便知道她头一句是诳我的可还是心下慰贴,我卖着关子又问道:「那过两年绯儿及笄了,便嫁与民生哥哥好不好?」

「嗯?」她皱着眉头:「那民生哥哥会……」

「会!你若喜欢,天天带你来吃肘子。」

「好!等绯儿长大便嫁与民生哥哥,只是答应给民生哥哥买的糖葫芦便不能买了。」

「这是为何?」

她捂着小荷包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道:「绯儿要攒嫁妆呢!」

怦然心动,不过如此。

可我终究失了约,父亲被下属诬告贪墨赈灾银两,不过半月,抄家流放灭门,魏家没了。

管家伯伯将他的小儿子与我交换,救了我一条命。

隐忍八年,我坐上了西厂督公的位子,害魏家的人我一个都没放过,可当日嫁娶之言终究是不配再提。

她长大了,比我想象中的更美,我落荒而逃,有些后悔曾遇见过她。

有些人见过一面便再念念不忘。

我物色了京中的优秀儿郎,各个品貌极佳,家世不俗。

可无论哪个配绯儿都觉得终究差了些。

我近乎自虐般逼着自己挑出数十位公子,准备将画像送去盛府。可下面人传来消息,说那个废物竟然打起了绯儿的主意?

简直找死,我扶他上位,可不是让他起龌龊心思的!

还未等我有所准备,便在集上偶遇了她。

她怯生生地看着我,眼睛带着一丝茫然,不知怎的,我就是觉得她是要我娶她。

我衣袖下的手微微发抖,生怕自己会错了意。

入夜,我翻墙入盛府,在她屋子外亲耳听到她对丫鬟说:「魏氓起码长得俊,我愿意嫁给他,只是要对那人失约了……」

我喜不自胜,攥着颤抖的拳头忍不住笑出声。

成亲那日,我捂着胸口由衷道谢:感谢上天,让我美梦成真。

我的小姑娘带着她攒的心意,终究是嫁与了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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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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