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绍泽在董事会上提出上线生鲜分类,这是之前被大卖场总裁们断言电商无法覆盖的部分,但蓝绍泽提出了大胆的设想,通过招标寻找最好的供应商提供直送,未来还计划做一个月多次送货的预购买方式,增加稳定的购买次数,同时增加现金流。
吕智强对这个项目很感兴趣,唯一担心的是蓝绍泽没有做过生鲜,虽然可以招聘专业采购人员,但掌舵人在这方面专业有欠缺的话,总是让他不那么踏实,为此他亲自把关,问申天一要了一些商城知名的生鲜卖家资料,让蓝绍泽了解情况,然后和蓝绍泽一起从多家投标的生鲜贸易公司里挑选了三家参与竞标,分别是正东、澳亚和天天,蓝绍泽给的标的是打包成销售扣点的合同条件,就看谁给的扣点最高。
三家供应商都在规定时间内提交了标书,在这之前蓝绍泽已进行过几轮会谈,大致能知道对方的运营成本,澳亚的实力在正东和天天之上,只要按极限报价,估计正东和天天都做不到,而澳亚已表过决心,这次是势在必得。
吕智强亲自开的标,澳亚比天天高了一个点,正东比澳亚高了半个点,正东胜出。这个结果不仅出乎蓝绍泽的预料,连吕智强一时也说不敢相信,蓝绍泽笑着说:“澳亚低估了那两家,没有出全力,而正东却使出了喝奶的力气,有些运气在里面,不过整个过程都很透明,澳亚只能认输。”
蓝绍泽已招到一个满意的采购总监负责生鲜部门的工作,关键的供应商招标工作结束,后续事情就不需要亲力亲为,看到凌随心进来找他签字,他低着头问:“今晚想吃什么?”
凌随心很快地回答:“我约了薛家明。”
蓝绍泽手上一滞,一张俊脸带着寒气。“你是在说没经过我同意就和其他男人约会吗?”
“蓝绍泽,你公平一点好不好,那天你可是推开我的正牌男友对我告白加强吻的,事情已经过去半个月了,难道我不该给人家一个解释吗?”
“有什么好解释的。”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站起来锁了门,还拉下了百叶窗,一副准备好好审问的架势。
“当然有了,那晚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这些天也没想好怎么跟他谈分手,这种事我还是第一次做,他像是故意看我好戏一样,也不主动联系我,可是你都说已经处理清楚前任的事了,我也不能这么拖着,那太不道德了。”
说起那晚,她脸上有些发烧,虽然刚刚一脸正气地指责对方告白加强吻,但从蓝绍泽嘴角的笑意看明显是在说:“那两件事你也做了。”
还好蓝绍泽没有追究下去,很识大体地同意了她间接拒绝他的邀约,去见前任的决定。
“要谈多久。”
“家明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应该不会很久。”
“那我去接你吧。”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居然有男人可以在做过那么耸人听闻的事后还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
“你是不是觉得全天下的男人都没法和你比?”
他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一把将她拽进怀里,用行动狠狠惩罚了她的挑衅。
成为他的女朋友已经有两周,虽然幸福来的太突然,但可能爱了太久,总觉得像两年那么长,归属感强烈而自然,对这种没有预兆的动手动脚也能习惯。
她双手抱住他的头,摆脱他的纠缠,唇移到他的耳边低声提醒:“蓝总,这里是办公室。”
他若无其事地瞟了一眼前方,见门窗处于安全的紧闭状态后,放心地低下头要挟怀里的女人。
“你觉得全天下的男人谁能和我比,答案让我满意了才能离开这里,否则我让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你在暗恋我。”
她自我安慰会慢慢适应他的风格的,虽然口味重了点。
和薛家明的分手过程很顺利也很简短,只是薛家明最后几句预言般的话份量很重,她懊恼地想这是一个没有胸襟的男人的诅咒,但无论她用什么方法,就是无法忘记这些话。
薛家明说:“任何男人遇到那种情况都会动粗,但我忍住了,因为我看到你的样子不仅不抗拒,还很欣喜,我一直以为我们之间进展缓慢是因为性格都比较保守,也都不浪漫的关系,现在才知道是因为你的心里一直都有别人。你得到了你想要的,我可以大度地祝贺你,但我想提醒你,你的老板不适合你。”
这话小翠也说过,所以反驳的话她也说的很快很顺溜。“除了容貌上我们稍有差距,论职位、收入、工作上的成就,我现在都足以和他相配。”这是她很引以为荣的事,进正东的这些日子风风雨雨,一路颠簸不平,但每一次危机之后都会迎来事业上的一个小高潮,有惊无险地步步高升。
“就是因为你们很相像,在同一家公司,有同样的事业目标,职位又在一步步接近,总有一天隐藏的矛盾会爆发出来,当你们无法共事的时候,也就无法在一起。你们的未来已经安装上定时炸弹,时候一到就会引爆。”
后来的事实证明薛家明一语成谶。
她焦虑不安地使劲按门铃,蓝绍泽看见站在门口的凌随心时有些意外,还没说话,她已扑进他的怀里,他轻笑一声,想问怎么了,却被她抱的更紧。
这么过了很久,他说:“我穿成这样被你搂搂抱抱的,你就不怕我把持不住?”
她好奇心起,看了下他到底穿成什么样,一看脸就红了起来,他穿的是宝蓝色的睡袍,头发湿漉漉的还在滴水,显然是听到急促的门铃声后从浴室里匆忙出来开门的。
“对不起。”
“没关系,我能理解,现在你只有我了,你得紧紧抓住才行。”
她没想到他会这么理解,当然和他斗嘴是浪费时间,别说赢不了他,就算赢得了也得让着他,谁让他是老板呢。
“是的,我很怕失去你,绍泽,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承诺,不管以后我们在工作上会有什么矛盾,都不要影响感情,如果出现那种现象的话,我们中的一个就离开正东。”
他收起笑容审慎地看了她一眼,这一眼让他发现这个问题好像很严重,严重到能明显看到她的不安,于是他低下头,郑重地说:
“好,我答应你,绝对不会让工作影响我们的感情,还有,绝不会让你失去我。”
她如释重负,再一次紧紧抱住他,他不再提醒,也不想姑息,直接将她横抱着放到沙发上,她感觉到一丝危险气息,想抽身却已经不能,他的吻越来越深入,完全将她带进状况中,身不由己地给予回应,这像是给了他最直接的鼓励,用决定性的语气征询意见:“今晚住在这吧,明天一起上班。”
她一惊,觉得进展实在太快了,和薛家明半年多只到牵手,现在才两周就要她献身,可是他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好像她答不答应都已经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正犹豫间,茶几上的手机响了起来,见他没有理会,催促道:“你先接电话吧。”
“别管他。”
“说不定是吕总。”她无奈之中只好用他的老板来压他。
他皱了下眉头,站起身去拿手机,应答的声音很不耐烦,凌随心猜应该不是吕智强。
蓝绍泽沉默地听了很久后,转身看了一眼凌随心,终于说了一句话:“你在哪里,我马上过来。”
收了线走回到沙发边,凌随心识趣地站起来说:“你有事啊,那我回家了。”
“休想,”他回答的简单粗暴,她抗议道哪里有主人把客人一个人留在家里的道理,他唇角微斜,一副就等着她说这句话的神情。“我没有说要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要说的是你和我一起去。”
凌随心很诧异,不管蓝绍泽现在出去是为私事还是公事,都不方便带着她。和当初桑竹的情况一样,现在他们也是两个高管在搞办公室恋情,而且桑竹和蓝绍泽还属于不同的部门,而他们是一个部门的上下级关系,更需要避讳。
他当然能理解她的诧异,解释道:“你不是以我女朋友身份跟我去,是作为我的助手。来电话的人是澳亚的老范,他觉得这次投标有猫腻,并且已经找到一些证据,因为他说的事牵涉到吕总的亲信,我必须有十足的把握才能向吕总摊牌,现在这阶段不能让防损参与进来,所以你来负责调查这件事。”
虽然生鲜部门的事和凌随心一点都没关系,但因为是公司的重点项目,又是蓝绍泽负责的,她一直都很关注,当时吕智强和蓝绍泽都很看好澳亚,但没想到最后正东高了半个百分点,听说吕智强对这个结果很失望,在蓝绍泽面前还骂过这个老范,但这次招标是有公示的,再遗憾也只能和胜出者签约。
在路上凌随心提醒蓝绍泽,老范会不会因为输不起而陷害对手,蓝绍泽没有表态,只说在没有看到他的证据前不会妄下评论。
等老范开始说他的证据后,凌随心才知道她一直没有问,而蓝绍泽也没有提前说的那个吕总的亲信是谁,这是蓝绍泽不假思索地答应深夜出门来见老范的原因,蓝绍泽的心里一直有根刺,这个人就是他的刺。
“我们澳亚和正东在商城做的时候就是死敌,时常打价格战,但销售额澳亚绝对比正东高,但最近一个月情况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先是发现我店铺内的商品好评会莫名其妙消失,后来又发现定价低于正东的相同商品流量远远少于正东,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我感觉是正东买通了你们内部的技术人员在删评论和控制流量。”老范打开笔记本电脑,进入正东商城,输入了一个生鲜单品,“你们看,随便输一个生鲜类单品,只要是正东做的,查询结果排在第一位的永远是他们家。我在正东做了这么久,人脉也有一点,所以就打听了一下,听说商城在两个月前新换了一个负责人。”
凌随心下意识地看向蓝绍泽,但从他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波澜,唯有仔细看会发现眼睛里那一抹嗜血般的亢奋。
“继续说。”
“我想说的就这些,蓝总,希望您能深入挖掘下去。”老范“嘿嘿”笑了两声,收起了电脑。
蓝绍泽靠在椅背上,眯着眼看他。
“你这么晚把我叫出来,不是只为了说你们商城的那些鸡皮蒜皮的事吧,都到了这了,就别藏着掖着,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要的是我们的标。”
老范竖了下大拇指,笑的更加开怀。
“蓝总,我现在没有证据,不能说商城那边的事和投标有关系,只知道这次竞标的公司都是商城销售最好的,也是商城负责人提供的资料,底标泄露是我的问题,但你们内部的人和供应商串通,问题就更大,如果能挖掉这个毒瘤,相信你们吕总一定会升你的职。”
“我已经是正东的副总裁,还能升到哪?”
老范看了一眼凌随心,凌随心马上站起来说去洗手间,老范等她走远后凑到他近前,压低声音说:“我听说吕总想搞股权激励,他只要多给你几份,你就能一夜暴富了。”
蓝绍泽依然面无波澜,这句话是上周吕智强在董事会上说的,当时隔着桌子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消息传的这么快,连供应商都知道了。
蓝绍泽看见凌随心回来,站起来说会给他一个答复,老范伸出手,蓝绍泽皱了下眉头,但没有太多迟疑地和他相握,一旁的凌随心从这个动作中感觉到浓烈的硝烟味,这是蓝绍泽给的承诺,他要彻查申天一以权谋私的事了。
果然和老范分手后,他问都不问就往她住的方向开,他说她今晚要是住他那,两人只顾着亲亲我我,没法工作,这么紧急的事一个晚上都不能耽误,大家各自回家,分头行动,凌随心“呸”了一声,他紧绷了两个小时的脸总算绽开一丝笑容。
蓝绍泽所谓的分头行动计划是这样的,他确定申天一不是活雷锋,为正东做事不可能不收钱,也不可能只收一家正东的钱,估计已经开了传说中的删除恶评公司,凌随心负责回家在商城上寻找零差评店铺,他负责从财务那边找到这些店铺的汇款记录,看看有没有相同的收款方。
蓝绍泽虽然在极短的时间里就做出这样的方案,有条不紊,但有没有用心里并没有把握,两天后面对桌子上一堆无一相同的付款记录,蓝绍泽也有些急躁了,为了这些记录他已经弄了两个通宵,身心疲惫,凌随心倒了一杯咖啡进来,他说了声“谢谢”,把杯子放到手边,环住她的腰,头贴在她心口上,闭上眼做短暂的休息。
她疼惜地抱住他的头,手插入他栗色发丝中轻轻摩擦,这个方法实在太受用,他竟然就这么睡了过去,但毕竟睡不安稳,很快又醒过来,睁开眼发现自己仰卧在老板椅上,身上盖着西装外套,凌随心坐在对面一页页地翻看那些记录。
他坐起来,看见桌子上的分机离开底座,手机也处于静音状态,知道是她怕打扰他休息。对面的的她听到响动抬起头,嫣然一笑:“再睡会吧,外面的人都下班了,没什么事。”
“睡不着,有发现相同公司吗?”他捂着嘴打了个呵欠,脸上是刚睡醒的懒散
“还真没有,但发现了一个相同的收款人名,在三家店铺的记录里都出现了,其中一家是正东,你看下荧光笔勾出的部分。”
他站起身从她手上抢过那叠纸,动作太猛,差点打翻手边已经冷却的咖啡杯,她忙不迭地将他可能碰倒的物品都移开一点距离,然后将面前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转向他。
“我在百度输入这个人名,跳出来的是这家公司。”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名字,在几十份资料中出现了三次,难怪蓝绍泽没有注意到。他从纸上抬起头,对着屏幕上的公司名看了两秒钟,然后拿起办公桌上手机,接通后简单地说出需求:“正南,麻烦帮我查一家公司的资料,我要法人代表和所有股东的名字,还有公司地址,谢谢。”
那个叫正南的不知道是什么神通广大的人物,蓝绍泽都没挂电话,那边就给了他要的结果,他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将正紧张地等着听结果的凌随心吓了一大跳。
他收了线,绕过桌子,俯下头,眼中有跳动的不明意味的火苗。
“法人代表的名字是申天一。你立了大功,想要什么奖励?”
她站起来,勾住他的脖子,眼中柔情似水。
“我只要你。”他轻笑一声,在她唇边回答:“好。”
蓝绍泽没有忘记上一次的结果,当时手握那么多证据,但吕智强用一句“他是个人才”就轻而易举地将申天一保了下来,这一次虽然问题的性质更严重,已不是属于两人之间的私人恩怨,而是严重损害公司利益和信誉的行为,是利用职权谋取私利的公司蛀虫,但公司是吕智强的,他想继续用蛀虫为他打工,他也无奈。
所以他没有被这一点收获冲昏头脑,又进行了几轮的调查和证据收集,直到他认为已经准备的很充分了才敲开总裁办公室的大门。
出乎他意料,吕智强只听到一半就拍案而起,怒道:“马上让防损找他谈话,今天就让他滚蛋。还有终止正东的合同,由第二位的澳亚替补,你做个公示,然后和澳亚签合同,生意不能断。”
蓝绍泽大喜,但出于职责,还是提醒了一句,“老板,公司资料和店铺老板们的证词只能证明申天一开了一家删除评论公司,虽然合作店铺中包括了正东,但不能说明投标作弊。”
“虽然没有证据,但我知道是他,那几家公司都是他推荐的,我有透露过底标,是我看错人了,一直以为他只是做些偷鸡摸狗的小勾当,只要帮我把日常工作做好,那些钱我就当奖金给他了,没想到他会在生鲜竞标这么大的项目中动手脚,这种人我绝对不会留,今天就让他走。”他重复说了一遍这个决定,看得出是气到了极点,蓝绍泽完全能理解这种心情,被信任的人背叛的心情,一如桑竹给过他的打击,虽然她说是因为爱情,但这种爱已掺杂了太多私欲,让他厌恶,唯恐避之不及。
蓝绍泽觉得以下属的身份无法给出什么劝慰,何况他和申天一之间有重大过节,已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吕智强很清楚这些瓜葛,所以自己说什么都不合适。吕智强像是明白他的想法,决定结束申天一的话题,说了一个让他心潮澎湃的消息。“绍泽,我决定执行股权激励制度,你除了得到股份,我还会提议追加你为执行董事。”
“谢谢老板。”股权激励方案是蓝绍泽提出来的,但一直没有得到董事会的批准,主要是吕智强没有同意,吕智强这句话意味着蓝绍泽不仅成为股东,还能进入董事局决策层,他本来以为VP已经是职业生涯的最高点,这个晋升已得到比他想过的更多。
如此重大的人事变动,不仅在正东,还在整个电商界造成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