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小黑龙遁天入地，将虫子一个个吃掉，直至最后三只，他不敢动，因为青旖站在最前方。
「恶龙！我们会用你的血开创新世纪。」
我掌心幻化出丝线，缠绕在身前两人的颈间，那二人与青旖一样愚蠢，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还推着我往后退。
小黑龙饶过青旖吐出冰刃，这种雕虫小技会让他们身形具毁，却伤不到我半分。
可青旖全力扑向我，他紧紧抱住我，冰刃刺入他的身体，「灼灼快走！」
他的泪滴在我脸上，是手心的潮气流到眼睛里吗？我伸手触摸他的眼睛，青旖突然吻上我的唇，「活下去！灼灼我爱你……」
他要死了，可我还想要他。我违反了灭世的准则，强行将神的元丹放入他心口。
我赐予他神力，无尽的烈焰灼烧我空荡荡的心，这是天惩。
小黑龙落入冰川，带着濡湿之气紧紧包裹我，可火焰在心底燃烧，他帮不了我，这是我的劫难。
奄奄一息的我承受住了天惩，却料想不到异时空的灵魂会在此时夺舍。
小黑龙含住我的魂魄，呜咽着落入深不见底的冰川。
冰川之下，我看着天地复苏，看着创世的盛况，青旖站在九重天上，怀中的女子娇俏可人，与我长得一模一样。
性子却与我完全不同，她灵动善良，肆意活泼，知晓这个时空所没有的一切，她轻而易举得到了青旖。
可神的身体并不是她的魂魄能掌控，她很快身形具毁，青旖为留住她，一遍遍重塑肉身，全部失败。
帝君一掌挥去，「青旖你当真糊涂啊！此人来路不明，不可再留。」
小黑龙的身体一圈又一圈绕着我，他知道我舍不得见青旖受罚，想要离开冰川。
「真是条笨龙，数千年不会幻化人形，也不会说话。」
我必须去九重天，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许是我的气息太重，青旖体内的元丹一下子察觉到我，他一掌挥来，险些让我魂飞魄散，小黑龙硬生生挡在身前。
我用尽最后的力量将小黑龙推入荷花池中，自己则沉沉落入蟠桃园。
想不到灭世之神被一个异世之魂玩弄，险些再一次魂飞魄散。
我掌心用力，直接将她的魂魄捏得稀碎，扬在仙尊大人脸上。
「不！我的灼灼！」仙尊大人落魄地跪在地上，还企图捡起那些尘埃。
他怨毒地看向我，我伸手扶上他的眼睛，「仙尊大人如何区分我与她的灵魂，是靠这双眼睛吗？」
仙尊笑意渐浓，「何须用眼，你怎么能与她相提并论。」
有道理，我是神，她怎么配与我比较。「既然如此，你也不需要这双眼睛了。」
我抽出他的黑色瞳孔，青旖痛苦倒在地上，抚摸鲜血不止的眼眶，眼中一片净白。
「小黑龙，我们走。」我轻唤，玉匣中的墨渊立刻跳上我的肩膀。
我有些不喜欢他的新身体，让我骑条鱼真掉价。
墨渊眼中激动不已，仿佛在等待我一声令下灭掉九重天。
可惜灭世之神不想干活了，这世间很美。
05
小黑龙机缘巧合下落入水族太子的身体里，于是我们借着墨渊的招牌，在水族混吃混喝。
偶尔听虾兵蟹将禀报，九重天上的人在四处寻找桃华小仙，我也只当笑话听。
不自量力，留他一条命已是恩赐。
我捏着墨渊的鱼嘴，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幻化个人形有那么难吗？
虾兵蟹将心中一惊，纷纷腹诽：难怪仙尊大人要抓桃华小仙，胆子太大，连太子殿下都敢戏弄。
「最后警告你一次，要么幻化人形，要么变回龙，否则孤不要你了。」
墨渊眼中含泪，可怜巴巴朝我吐泡泡。那泡泡挠得我耳朵痒，我推开众人自顾自找乐子去。
今夜九重天设宴，庆祝仙尊大人治好了不知名的恶疾。水族不少人前去探望，我倒想看看，没了元丹和眼睛，他能恢复到何种程度。
我躲入一个玉匣中，跟着入了九重天。
视线穿过人群，遥遥看他坐于主座，一杯接一杯畅饮，丝毫不觉有异，除了瞳孔内仍是一片净白，不过好歹是仙尊大人，没有眼睛也能凭气味和声音识人探路。
帝君用芍药心填补他缺失的元丹，什么都能替代，那我捏碎的异世之魂呢？他该拿什么替代。
我瞧着无趣，正欲离开，有人拿起我藏身的玉匣子，递到青旖面前。
「仙尊大人，这是水族送上的聚魂灯。」
我险些笑出声，青旖还在做梦吗？她的魂魄便是穷尽黄泉也找不回，神要杀的人，无人可救。
可我就要恶心他，聚魂灯落入他手中的同时，指尖黑线稍一发力，灯碎，碎片划过他笑着的脸庞，一点点熄灭他最后的光亮。
青旖大怒，站起来想要杀了毁灯之人，胡乱摸索却一无所获。青旖，你的火折子再也点不亮这黑夜。
我在混乱中逃出九重天，青旖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他用的是传音咒，除了我无人能听到他的声音。
「桃灼灼！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冷冷一笑，头也不回离开。
今夜月色真美，我躺在人界的桃林中，一坛接一坛地喝酒。
这样好的日子，我怎么舍得灭世？看过五彩世界的双眼，再也见不得只有黑白的混沌。
我的酒坛子从手中滑落，一路滚到墨衣男子脚边。桃花开得正好，遮挡男子的脸。
「主上，还要喝吗？」男子手中提着两壶酒，绝色的脸庞让我失神。
他的声音真好听，为何叫我主上？我仰面看他，他亦低头看我。
「你身上好香。」我挽住他的脖子，顺着脖颈呼吸他身上的气息。
他想推开我，却在触碰我时停下动作，他的喉间轻颤，「您醉了，小黑龙带你回去。」
原来是我可爱的小黑龙，这具身体真好看，快给主人亲一口。
我用力亲了他一口，墨渊怔怔看我，突然狠狠吻上来，舌尖不断试探，见我不抵抗，他满眼爱恋抚摸我的脸。
「瞧……我不能变成人形，因为会控制不住自己。」
06
那便不要控制了，墨渊让我体验青旖与异世之魂的快乐。
欢愉中，我笑着问他，「你的声音如此好听，为何从不开口？」
如果墨渊总陪我聊天，我不会无聊到找虫子玩。
「怕主上听出我的逾越，每一刻小黑龙都想这般拥有您。」
花枝轻颤，簌簌桃花落地，墨渊吻着我的肩膀，一遍遍要我。「主上，您知道我是谁吗？」
我衣衫不整，倚靠在他起伏的肩膀上，嗤笑道：「反正不是青旖。」
墨渊很生气，一口咬在我的肩膀上，疼痛让酒意消散，我拉起衣衫冷漠看他。
他眼中的情欲还未消散，抚上我的鬓发，「主上，我爱您。」
「马上变回去。」我的嗓音毫无情绪。
我厌恶听到那三个字，青旖说过，所以我用元丹回馈他的爱意，可我得到了什么？一个教训：神不该有爱。
墨渊沉沉看我，终是变回小黑鱼。看他如死了一般躺在地上，我将他丢入酒坛中。
自那夜起，我闭门不见墨渊。
他开始适应太子的身份，听侍女说这个月底，墨渊要成为水族新一任王。
我很欣慰，小黑龙长大了，可以独当一面。我这个神倒是越来越懒，成日里就想吃吃睡睡。
屋子突然被人踹开，吓得我手中的葡萄掉落在地。
蚌精公主总这么没礼貌，每次找我都用脚敲门，「今日又是为何生气？」
昭意气得小脸通红，头上的蚌壳都一开一合，「我要嫁给墨渊殿下！」
「挺好，郎才女貌。」
「桃灼灼滚回九重天去！仙尊大人找你那么久肯定旧情难忘，定会原谅你一时冲动对墨渊殿下做的荒唐事。」
我眼睛瞪圆，这疯蚌壳在说什么胡话，打不过我改言语侮辱？
我掌心冒着黑色火焰，决定烤了这只蚌壳，「我给你一个机会，我和墨渊有什么事情算荒唐？」
昭意连连后退，求饶道：「你醉酒在桃林轻薄殿下的事情，水族谁人不知…」
我一个火星子砸她衣服上，烧掉她大半件衣服。
「你这疯女人！真放火啊！谁不知你是仙尊大人的心尖尖，我好心提醒你，再不回去仙尊大人就会下来找你。」
我不怕青旖知道我在水族，只要他不嫌命长，都不敢轻易下来找我。
可神的名誉容不得糟蹋，说我轻薄墨渊？我若要他，何须轻薄！
回忆起那夜香艳的场面，居然被人看见了，真让人羞愧！我可不是异世之魂，给人看光还能觍着脸说艺术。
我气鼓鼓踢开墨渊的房门，里头几人皱眉看我，「哪来的小侍女这般无理，没瞧见我们商议正事吗？」
「晚些时候找你，现在不方便。」墨渊也对我下逐客令，我都要被气笑了，一个坐骑敢使唤主上？
难道做了四百年太子，就真当自己是殿下！
我手中幻化的皮鞭狠狠甩在墨渊身上，皮开肉绽。「现在方便吗？」
墨渊咬牙忍着疼痛，抬头对我浅浅一笑，「他们总说你坏话，我想教训完再来找你。」
「哦，说了什么？」我坐在墨渊椅子上，手中的皮鞭在指尖摇摇晃晃。
07
「你就是桃华小仙？好歹是个仙子，行事作风如此粗鲁，难怪仙尊大人与你断绝师徒关系。」
谁稀罕与他的师徒情谊？我抬头看说话的大臣，一鞭子抽在他后背上，「继续！还有什么坏话？」
「简直粗鄙不堪！殿下，这种人也配做水族王后？根本及不上昭意公主温婉可人。」
眼见我的鞭子又高高扬起，墨渊拦下，「主上够了，不能在这里闹出人命。」
这位多嘴多舌的大臣最多受我两鞭子，「不想死就滚！」
大臣们还想反驳，显然一鞭子没把他们打老实。
墨渊眼神一瞥，无人再敢多言，匆匆离去。
「主上该学着适应新世纪，这里很有趣，人与人不靠武力服众，靠权势和头脑的效果更好。」
「有趣吗？一个个以下犯上。你好歹做上太子，怎能准许他们妄议神！」
墨渊泡了杯茶端在我面前，看他卑躬屈膝蹲我身侧的模样，突然有些想笑，方才还敢挡鞭子，此刻又像只黏人的小宠物。
「我也不是怪你，他们不知我是神，也该给你些面子，马上要做水族之王，还给小仙子轻薄像什么样子。」
墨渊点点头，起身给我轻按肩膀，「确实有些难堪，但我敢放出传言，就想好了应对方法，我想立您为后。」
我一口茶水喷出，小黑龙你是不是在水里泡久了，脑子进水！自己放出这种传言，就为娶我？
「念在你陪孤上万年，这话只当没听见，孤不想失去…坐骑。」
我起身离开，脸却羞红一片。这条疯龙真敢想，立我为后？简直以下犯上。
万万没想到，墨渊疯得这么彻底，昭意又抹泪找我，「听说你一夜玩殿下七次，可当真？」
我直接掀掉石桌，究竟想干什么？为了拉我下水，一点脸皮都不想要？
昭意继续抽噎道：「仙尊大人让我传句话，水族的新王上任仪式他会亲自来观礼。」
「一个瞎子观什么礼！」
「我觉得仙尊是要亲自接走你，桃灼灼你真是好命，离开仙尊大人这么久，还是他的心尖尖。」
昭意眼中满是羡慕之情，我与她话不投机半句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