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妃的旧叙完了吗?”秦萧郡从晚宴的方向摇摇晃晃地走过来,似乎是喝了很多的酒。
“叙得差不多了,”纪子白灵机一动,提着手中的小鸟笼说道,“纪子玄还送了一只鸟儿给我呢。”
秦萧郡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回房了。”
“姐,我明天奉了古老将军的命,要去南平王府护送一批添置的物品,你有没有什么要带给大姐的?我一并带去。”纪子玄问道。
纪子白想了一番,最后把自己脖子上挂着的小吊坠拿了下来。
“这个是我小的时候自己用小桃核做的,是我的护身符,”纪子白把那吊坠递给纪子玄,“我现在没有什么能捎给大姐的,只要她平安喜乐。”
纪子白说罢便跟着秦萧郡离开了,纪子白挽着秦萧郡的手臂,只觉得他酒气冲天。
进了房门,秦萧郡便顺势揽住了纪子白的腰身。
“秦萧郡,你给我放开。”纪子白见房门关上,便这般命令道,“今天的戏已经演完了。”
房内只有一张床塌,纪子白便说道——
“你睡这里便好了,我去我以前的房间睡。”
“那可不行。”秦萧郡仗着绝对的身高优势,不顾纪子白的挣扎,便将其拦腰抱起。
“秦萧郡,你是要食言吗?食言是会被千刀万剐的!”纪子白看见他这样,又想起了新婚之夜的恐惧。
纪子白就这般与秦萧郡扭打起来。
无论是多么激烈的挣扎,在秦萧郡高大的身躯下都被一一化解了。
“秦萧郡,你个大混蛋,快放开我!”
忽然,秦萧郡一个翻身,纪子白就被他压在身下。
秦萧郡警觉地望向窗棂外的方向,不料纪子白依旧是不放弃挣扎,十分聒噪。
“秦萧郡,你个大流氓,大坏……唔!”
周身的气息仿佛凝固了一般,秦萧郡的唇冰冷而单薄,充斥着霸道和强劲的气息,就好像要把对方的灵魂一并衔住了似的。他的发丝自然而然地垂落,让人愈发看不清他的面容来。
纪子白被惊得瞪大了双眼,想要张口反抗,一出口都变成了“呜……呜……呜”的声音。
她毫不犹疑地狠狠咬了秦萧郡的嘴唇,秦萧郡吃痛地哼了一声,却忍着疼痛待到那窗外的人离开。
过了许久,秦萧郡才放开她。
“你竟敢咬本王。”秦萧郡坐起身来,抹掉唇上的血迹。
“秦萧郡,你混蛋!”纪子白呆呆地坐在床榻上,脑海里却全都是秦萧郡刚才的那个吻。
“刚才窗外面有人路过,本王只是在做戏而已。”秦萧郡轻描淡写地说道。
“说好不越雷池一步,你怎么能信口雌黄呢!”纪子白气得一把揪住了秦萧郡的衣领。
“好了好了,本王要睡了,你还不快下去。”
“你不让我离开,又不让我睡床,你让我怎么睡?”
“好啊,爱妃若不嫌弃……”秦萧郡又骤然间靠近,轻轻捏住纪子白的下巴尖,再次散发出危险邪魅的气息来,“与本王同睡如何?”
“无赖!”纪子白慌忙跑下床,转念想了想,又回去抱了一床褥子,铺在地上。
“我警告你,你再有什么无礼的举动,我就喊纪子玄来,他可一定饶不了你!”
讲完这句后,纪子白便铺好了那褥子,和衣就睡。
在窗外路过的唐真,脸色再次忽明忽暗起来。
一丝阴冷的笑意爬上他的面颊,特别是在此刻——在他听到、看到那北靖王爷与二小姐彼此缠绵的场面以后。
他不由得又想起纪子白跟他独处的时候,脸上露出青涩的羞怯,她的脸上仿佛染上了春桃的颜色一般。
少女的心事,他何尝不知,可是他不能接受那份心意,他不能。
“唐管家……”唐真神情恍惚之时,有个小丫鬟忽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唐管家,您这是怎么了?”
月华似水一般倾泻下来,小丫鬟再次看向唐真的时候,他的脸上已经恢复了往日里应有的笑意。
“我没事,倒是淳儿,在这里干什么呢?”唐真笑着问道。
“我……我的簪子丢了。”淳儿皱着眉,快要哭了出来,“就是唐管家说过好看的那一支。”
“那我来帮你找找看吧。”唐管家摸了摸淳儿的头。
与此同时,秦萧郡和纪子白房内。
纪子白佯装睡去,半个时辰之后,她终于蹑手蹑脚地起身。
确认过了那混蛋王爷依然睡得酣畅淋漓了以后,她放轻自己的动作,打开了房门。
她只偷偷溜出去,去见自己想见的人。
可是唐管家不在房里。
纪子白走进唐管家的房中,只看见他的房间中还如往日一般的整洁。
琴棋书画,笔墨纸砚,都规规矩矩地放在应有的位置。
纪子白还记得那一年,唐真轻柔地扶着她的手腕,在纯白的宣纸上缀出尘世万千。她回首望向唐管家认真的神情,却仓促间碰到他微凉的脸颊,笔力一疏,画作就这样毁于一旦。
从那以后,她就喜欢上了唐管家。
唐管家比起一个下人,更像是她的启蒙老师。一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老师。
正整理着思绪,忽然间门外传来开门的声音。
纪子白下意识地跑到屏风后面,却听见了一些不该听见的声音。
“那簪子没了,下次我去集市之时,再送你一支便好。”
“唐管家,淳儿睡不着。”
“这是为何?”
唐真绕到那琴后面,拨动琴弦寥寥几音。
“淳儿倾慕唐管家已久。”只见那淳儿略显笨拙地说道。
唐真却并没有回答这番突如其来的表白,只是默不作声地弹奏着,琴音似水似刃,嘈嘈切切地弹着,湮没了淳儿的诉说。
纪子白在屏风后躲着,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她不禁问自己,自己来这里是想干嘛呢?是想叙旧?还是……
明明她现在的身份,向他吐露心事的资格都没有。
“唐管家是不是不喜欢淳儿?”淳儿本是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但是唐管家的不言语使她心慌,她便扯住唐真的衣袖,继而对他说道,“可是二小姐她……”
琴音戛然而止。
纪子白隔着屏风的缝隙看去——
纪子白的瞳孔骤然间收缩了一下。
唐真吻了她。
是一个长长的吻,那淳儿不由得拥住了唐真,唐真也是这般热情地回应着她。
纪子白呆住了。
这是比她之前不得已嫁给秦萧郡更甚的悲伤,似乎是一道屏风隔着两座城一般,那边是热情火烈,这边是冷若冰霜。
她再也不想在这样的气氛中待下去了,一秒都不想。
似乎是逃离一般,她心猿意马地夺窗而逃,而沉浸在彼此温暖中的那两人似乎都没有注意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