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重新递给我一整套测试题，她需要对我进行新的评估与检测。
我没有犹豫，在测试题上打下一个个我认为是对的符号，很快我就做完了。
只是当我将答卷给她时，她脸上的表情，随着我答案解析的越多，而变得越发凝重。
她初步判断我有人格分裂症，甚至与重度抑郁完成了叠加。
她皱眉将另外一份看起来更多、也可能更加精确的测试题递给我，随后更加确信。
她的眉头皱的很深很深，她完全没想到，我在她治疗下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更加严重了。
她给柳如烟打去电话。
“柳总，您爱人的病情有了新变化，我需要您过来，配合我了解一下情况。”
“新的变化？是好是坏？可以晚一点吗？我现在在忙。”
电话那头传来柳如烟的声音，此刻听起来心情应当是不错的。
“情况比较坏，我想你还是现在过来好一点。”
素梅将我的情况隐晦的提了一下。
电话那头没了声响，就在我以为她挂掉的时候，她的声音再次传来。
“晚上吧！现在真的太忙了。”
说完她就挂断了电话，而素梅的脸上留着一丝惊愕。
她愣了一会神，随后才将电话收起。
“既然柳小姐有事在忙，那不如我们先聊聊这两天发生的事。你看如何？”
“没问题。”
我不介意心理医生窥探我内心的一切，相反我很配合。
因为我除了素梅，几乎没什么人能说话。
萧世不行，我怕他担心，而冬雪那就更不行了。
我将那天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甚至包括我的一些情绪变化，每一个地方都讲的有些病态的细致，可能是我憋得太久了的缘故吧！
素梅的表情也从一开始的凝重，转变到了沉默，再到后来，她怜悯的看着我。
她看了眼我手机上的三张照片，犹豫了一下。
“先生，我刚刚试图理解你的心理世界，发现里面杂乱不堪。你的两个自我，在某些事情或者说同一件事情上是对立的，而这也正是情况恶化的根源。至于出现这种变化的原因，我已经有了结果。”
我微笑着向她点头，赞叹道：“了不起。”
她却摇了摇头，苦笑道：“先生，我必须要和你说，您的心理问题，我将不再治疗，并会在之后全额退费。”
“为什么？很复杂，还是说？”
我疑惑的看着她。
我挺喜欢被素梅治疗的，因为我可以肆意的倾诉一切，很解压。
但现在素梅却要告诉我她要离开了。
“先生，你的病情并不复杂，恰恰相反，非常简单，是常见的抑郁和人格分裂，治疗起来也不困难。”
“但难就难在治疗上了，我透过你的言语，看见了一种名为偏执的爱，以及渴望救赎与被爱的心理，这藏在你内心最深处，也就是你所说的精神的你，实际上他才是真正的你，而你所谓的正常的你，只是衍生出来想要保护自我的人格罢了。”
“先生，我很同情你，但是你的病情需要你的太太，而她刚刚……我想你应该比我懂。”
素梅做了个无可奈何的动作。
她话语中的意思我听懂了，即使里面有一些听起来专业的术语，但并不妨碍理解。
不就是告诉我说，我还爱着柳如烟吗？
可笑，我怎么可能？！
我早已经对她失去了感觉，如果不是精神的我，我想我一定已经逃出了这个牢笼。
我对素梅嗤之以鼻，甚至对她的专业产生了质疑。
我怎么可能会需要柳如烟？
我就像是被人戳穿了内心最真实想法的小丑，有些狼狈的离开。
我回到了房间，即使这时保姆还没有过来打扫，到处都飘满了黑灰。
被子上，床单上，枕头上，柜子上……
但我毫不在意，我嗤笑着躺回床上，蒙上了被子，睡起觉来。
我在试图逃避一个真正的自我。
柳如烟回来了。
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和素梅完成了交流。
我醒来时发现她坐在床边，而床头柜上摆着我落在素梅那的手机。
“你醒了？说说吧，照片怎么回事？你让萧世偷拍我？”
柳如烟的眼中说不出是愤怒还是关心，只默默地看着我，有些复杂。
“偷拍？我只是想知道我自己得老婆在做什么罢了！”
我从全躺的姿势半支起身子。
柳如烟听见我的话，出奇的没有愤怒，甚至我还在她眼中看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以后你不用再偷拍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康复。”
她俯下身子将我抱在怀里，轻轻的在我耳边说着动人的情话。
我一边觉得恶心，一边享受着难得的温柔。
我心中很疑惑。
我并不明白，为什么被我发现出轨的柳如烟，今天没有愤怒，而是这样的温柔。
这不符合我对她这几年的认知。
她难道不应该用阴沉的眼神，死死的盯着我，然后用手扼住我的喉咙，对我说，“逸晨，你这辈子都应该被我折磨，你根本就不可能逃离我。”
可怕的画面。
我有些后怕的将脑海中想的全部驱散，只贪恋柳如烟这一刻的温柔。
即使我觉得她恶心，即使觉得她脏。
但是，我莫名其妙的不愿意推开她。
我贪婪的呼吸着她身上的芳香，甘愿沉寂在这虚假的爱的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