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这辈子都无法恢复正常人的生活了。
这一刻,我甚至分不清病的是我,还是这群饭圈的吃瓜群众。
他们并不关心事实真相。
他们只知道自己的爱豆受伤了。
即使我才是那个弱者,受害者,捍卫自己婚姻的人,可却被她们恶毒的诅咒着。
我又一次看见了:不被爱的人才是第三者。
我有些莫名的恶心。
所以,爱情就是抛弃礼法与道德,销毁曾经一点一滴,然后投入别人的怀抱?
这难道不是暴力吗?以爱之名。
我不能理解他们的想法,甚至无法理解他们的脑回路,以一个抑郁症患者的身份。
也就是在这篇文章在热搜上火爆了不到两个小时,萧世的消息就如同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
每一个消息都在关心我,我也给他回了消息。
告诉他我很好,不用担心。
虽然他可能并不相信,但我真觉得我现在的状态很好。
一个沉溺于自己的精神世界,却还有最基础判断能力的抑郁症患者,我觉得没什么不好的。
我几乎什么都不用再考虑,我与柳如烟之间的事情了。
因为她现在一有时间就来看我,即使与我没有任何交流。
人总是在失去后,对某一样东西,才会格外珍惜。
我想现在柳如烟应该就是这种状态吧!
但这才哪到哪?
等到再过不久我彻底死在家中时,那对柳如烟才更加美妙吧!
我不无这种恶毒的想法在心中作祟。
同时,有时特别安静的话,我会忍不住去思考。
如果,我是说如果,抑郁症没有在她面前发作,没有当着她的面发狂,她会相信我已经被她折磨的精神失常吗?
我不清楚。
甚至我觉得可能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心理治疗不是短期能见效的,它是一个漫长的,最起码以月为单位的治疗周期。
尤其是我这种重度抑郁患者,想要治好,估计最少也需要半年吧!
这还是我认真配合的情况下。
也就是说,在彻底告别这个世界之前,我将一直以抑郁症患者的身份活在这世上。
“你应该多带他出去走走,这两天的治疗效果不错,他很配合,如果不刺激他,不会有过激行为了。从他的种种表现可以看出,他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一般这样的人很少会抑郁。你可以多陪陪他,效果好的话,可能三五个月就可以痊愈了。”
我在治疗室内喝了一口茶水,听见素梅在外面和柳如烟的谈话。
是的,我的治疗出乎意料的顺利,而这也让素梅及时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柳如烟。
我不知道这一刻的柳如烟是什么样的表情,应该是欣喜吧!
应该是的。
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柳如烟兴许听从了素梅的意见,带我出去走走。
久违的阳光照到我,我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而柳如烟,兴许是因为最近工作太忙,看起来也有些憔悴。
淡淡的黑眼圈,嘴唇也不如曾经那般鲜艳。
我有些心疼,又或是出于本能的走过去。
“多注意休息。”
我的关心让柳如烟愣了一下,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逸晨!呜呜呜!”
她哭了,一下子抱住了我,这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我哪里做错了吗?
我的手无处安放,最后只轻轻将柳如烟从我怀里拉了出来。
即使我也很享受和柳如烟拥抱的感觉,但我时时刻刻记住我是一个病人,精神病人。
柳如烟有些错愕,片刻后,她又捂嘴哭了起来,她的眼神中带着我看不懂的心痛。
是在为我哭泣吗?
应该是的。
后面,我们去爬山,曾经我们热恋时一同爬过的山。
虽然山并没有很高,也就八百多米,是个正常人,稍微有点毅力,都可以轻松上去。
但我很抗拒。
因为每爬过数十个阶梯,我看着那些石桌石椅,都会想起曾经和柳如烟在这里嬉笑休息的样子。
可是现在,我与柳如烟之间,安静的像是两个陌路人。
我试图和她想聊点什么,却发现竟然无话可说。
这时我才发现,你之所以和一个人有聊不完的话题,并不是因为你的情商很高,而是因为她愿意陪你聊。
无论多么奇怪尴尬的话题,她都接受。
我低头掩饰着自己的情感,默默向前走着,柳如烟就这样跟着我,同样沉默。
几个小时的路程,中间她没有喊过累,喊过休息,这和曾经的她不一样。
兴许她也在逃避过去的自己吧!
我们到达了山巅,从这里往下看,云端雾蒙。
时而有风吹过,格外舒适。
我伸开双臂,似乎在拥抱世界,可只有我自己知道,这是我告别世界的方式。
感谢柳如烟,带我完成了一直想做,又没有机会的做的事情。
这世间的绝美风景,我终究还是看到了。
虽然我以前也看过,虽然它相比于许多地方来说,很逊色。
虽然它有很多的不好,似乎配不上绝美二字。
可很多时候,对于美的定义,不应该在于自己吗?
下山的时候,我们走的是另外一条道路。
那是一条索道,不宽,但很平稳,让人一看就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可我却久久站立在入口处,不愿动弹。
因为距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有一棵树,树上挂满了红色的许愿条。
而在树的最高处,挂着一个由两个结在一起的许愿条。
一个上面写着‘如烟如烟永远开心’,另一条上面写的是‘逸晨长命百岁’。
我的心痛的无法呼吸。
明明一开始那么美好的愿望,现在却全然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柳如烟永远开心,化作了整日阴沉憔悴的脸。
而我也得了脑癌,满打满算应该还有两个月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