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清楹又做了一个梦,梦里她还叫木水水,而时间回到了八岁那年,她被那些顽童欺负之后……
清明一路护送着她回了家,又恋恋不舍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她刚要进门,却看到木垚正蹲在墙边,一脸苦恼的捂着脑袋,就连他平日里总是很干净的衣衫,也染上了灰土。
这一看,就像是被欺负了的样子。
于是她气愤的上前,瞪着眼睛道:“哥,你的头怎么了?是不是被人打了?”
“嘘嘘嘘!”木垚连忙起来捂住她的嘴,“你小声一点,我只是自己不小心摔了个跟头,怕爹娘想多罢了。”
“唔——”
确定她不会再大声嚷嚷了之后,木垚才把手松开,继续小声的说:“学堂里倒是没人能欺负我,只不过有一些人刻意疏远我而已,但这没什么,我还没闲工夫搭理他们呢!”
虽然木垚说这话时的语气很稀松平常,但他的眼神中却是悲哀与无奈。
然而他并没有生气,反倒是替那些人辩解道:“因为大哥……因为那个叛徒,江原国失去了一位名将,还失去了一座城池,他们愤怒是正常的,我们家没有被朝廷牵连已经是不错了,等他们的气过了,就不会再为难我们了。”
她愤愤不平道:“可我们是无辜的,而且爹爹为官清廉,替乡亲们做了多少好事?这些他们都忘了么?”
听自己的小妹这样说,木垚抬起头,很是欣慰,“我的小妹果真懂事了。”
“对了,”木垚忽然想到了什么,从腰间抽出一封书信递给她,“这是你的信。”
她的信?她自从成为了木水水之后,可从未出过七藤镇,也不认识什么外面的人,怎么会有人给她写信?难道是……
她在脑子里不自觉浮现出云归的身影。
“这是谁送来的信?哥哥你看过了么?”带着疑惑,她接过了这封信。
书信上印着淡淡的祥云图案,“木水水收”四个字下笔有力,形态隽秀,她更加认为这是云间坞的来信了。
木垚道:“不知道,是今日我去学堂时,一个老伯交给我的,至于信的内容,我当然不能偷看了。”
她迫不及待的撕开这信封,打开来看。
有些泛黄的纸张被摊开之后,忽然有一道幽白色的光散了出来,然后迅速沁入她的七窍,只一刻的时间,那光就消失了。
她忽然感到神清气爽,仿佛体内有一股力量在流动,慢慢融入她的奇经八脉,这种被充盈着的感觉令她很是熟悉,而后她惊喜的发现——自己的法力竟然回来了!
还未来得及看信上的内容,她便伸出另一只手,企图在掌心凝聚起自己的葫芦藤,果然绿色的游丝开始慢慢扩大……
这种失而复得的惊喜简直不言而喻。
毕竟木垚还在旁边,她又立马握住手,收回法力。
“小妹,怎么了?信上说了什么,你这么开心?”木垚好奇的问道。
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憨笑了半天,于是强忍着激动的心,正色道:“不是……我……哥哥,这上面的字,我还认不太全,你帮我看看吧。”
于是木垚接过信,看着上面的内容,念了出来:“云间坞……云间坞?”
“嘶——云间坞送来的信?”木垚眯了眯眼睛,又仔细看看,道:“小妹,这信上怎么只有云间坞这三个字?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也是疑惑,便再次把信拿过来,瞅了瞅,这上面的确只有右下角的一个落款,其它什么也没有。
难道云归公子是特意给她送法力来的?
他明明自己连个法术都不会,怎么就能恢复她的法力呢?还是云归上次是在故意隐藏自己?
好像怎么都说不通,不过,只要她的法力回来了,就谢天谢地了,哦,还得多谢谢云间坞。
想着,她简直激动的想立刻飞到天上转一圈。
一边的木垚看着傻笑着停不下来的木水水,是一头雾水,“小妹,你在高兴什么?难道这纸上有什么其它的玄机,我没有看出来?”
“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哥,我饿了,先回去了,至于你头上的包,我也会替你打掩护的。”说着,她便蹦跳着跨入了家门。
“哎!小妹!”木垚在后面喊着,前人却好像什么也没听见似的,于是他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自我叹息道:“水水她怕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
是夜,木垚正准备休息,却见木水水猫着身子进了他的屋子。
“水水,你干什么?”
“嘘——”她将手指放在嘴边,作噤声状,小脸在烛火下投出阴影,“哥,你的头还疼么?”
木垚叹了口气,“晚间娘给我涂了药,没那么疼了,不过头不疼了,心却难受的很,我看娘刚才那样子,明明就是以为我被人欺负了,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她探着身子,将脑袋凑过去,对着木垚的额头吹了一口气。
“你做什么啊小妹?”木垚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满脸惊愕的看着她。
“给你吹吹,不就不疼了?”她嘿嘿一笑,两个眼珠子又明又亮。
奇怪……反应过来之后,木垚突然觉得自己的额头好像确实不疼了,他往头上摸了一下,连鼓起的包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没有了。
然而他并没有多想,以为是额头自己好了,便用半哄着的语气说道:“果然不疼了,小妹,谢谢你。”
此时她还甚是得意的点了点头,说:“哥哥,以后我会保护你和爹娘的。”
这法力刚恢复,还不让她得瑟一下?
木垚见小妹这个样子,无奈道:“好了,哥不疼了,你快回去休息吧!我明日还要去学堂呢。”
“好,那我走了。”
她这才蹑手蹑脚的转身开了门,走了。
……
翌日,木银风再次给她下了禁行令,可能是因为昨日见到木垚那磕破了头狼狈的样子,起了疑心,所以也担心女儿出去会被欺负。
他又特地送木垚去了学堂,和夫子交代了好一番才舍得离开。
木银风又憔悴了许多,每每看到她,眼中都会流露出心疼与愧疚,而后自顾叹了一声气,便摸了摸她的头,什么话也不说。
自从她恢复法力之后,就再也没有被别人欺负的份了。
而木银风也根本关不住她,只是毕竟肉体凡胎,力量受限,有时候使用法力时会出现差错,比如穿墙出去时一半身子被卡到了墙里,比如瞬间移动时掌握不好方向一头扎进了隔壁大嫂家的鸡窝里。
除了这些啼笑皆非的小插曲,其它都很好。
当然她也没有那么明目张胆的使用法力,只是偷偷教训一下那些顽童,还有在背地里说木家坏话的长舌妇们。
待她再一次被顽童们围在巷子里,已经是底气十足。
只见那孩子王歪着脖子逼近她,故意装出一副流氓混混的模样,说:“木水水,你还敢自己跑出来啊?看来你很想跟我们玩儿呐!”
她不屑的笑道:“你们来的正好,我正愁不知道去哪找你们呢,今天我就替你们的爹娘好好教训教训你们。”
“你说什么?你口气可不少!”说着,那比她高出整整一头的顽童便扬起了巴掌,直冲着她劈下来。
本来弱小的身躯有了法力的加持,就强大了许多,她抬起手抓住那顽童,然后发力直接将他甩了出去。
这顽童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然后痛的眼泪立马就流了下来。
于是剩下几个小毛孩个个瞠目结舌,不可思议的看着木水水,还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这,木水水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有力气?”
“哎哟!疼死我了!”被推倒在地上的顽童嗷嗷直叫起来,“木水水,你给我等着,我要是受了什么伤,有你好看的!”
她背着手,一个凌厉的眼神飞过去,“你试试?”
过了一会儿,她神清气爽的从巷子里走了出来,只留下那几个顽童趴在地上喊疼。
她冷哼道:“一群小毛孩,敢惹你葫大仙,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而后扬长而去。
傍晚时,那些顽童的爹娘都来找木银风讨说法,在门前叽叽喳喳个不停,吵着嚷着木水水打了他们的孩子。
木银风将木水水叫出来,问道:“你打了他们?”
她看向那些委屈巴巴的小孩们,他们就立马吓得低下了头,不敢看她。
于是她也学着他们可怜的样子,撇着嘴说:“爹,我没有打他们,我怎么可能一个人打他们那么多人?”
确实,搁谁也不会相信,一个如此瘦弱的小女孩,能打了一群比她还高出许多的人。
大人们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纷纷问他们的孩子说:“究竟是不是她打的你?你这个高的个子,连个小丫头都打不过?”
他们在来之前,也确实不知道,竟然有这么多孩子一起被打了。
便见一个小孩哭着说:“娘,真的是木水水打的我们,我们都看见了,娘,我的头到现在还疼呢!”
妇人狠狠的看向木水水,“你说,你到底打没打我们家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