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敛。”
木清楹在床上翻了个身，面朝向外面，“你难道没有觉得，我每次都在拖累你么？你为什么还……愿意跟我一起到天都来。”
那边沉默了半晌，就在木清楹以为他不会再说话，准备翻身过去睡觉时，白敛却突然又开口了。
他说：“那你当日又为何为我寻药治脸？”
白敛只一个反问，便解答了她的问题。
那时她走火入魔，变成了个心智只有几岁的小傻子，尚且还知道为了朋友两肋插刀，更何况是清醒的时候呢？
她真是不该问出这样的问题，可是……木清楹又想起了什么，道：“可你从不会使我置身危险，而我却总是连累你跟我一起倒霉。”
“在风州时，是你除掉了那些不死人，在翻云城，也是你击退了司惑，你从来未曾连累过我。”白敛淡淡道。
这好像是他这些天来，一次说过最长的一句话，也是最温暖的一句话。
尽管他不善表达，可说的每一句话，都很有用，也让木清楹的心热了起来。
她总是愧疚，愧疚明明是自己的事情，为何要带着白敛一起吃苦头，若是她能再坚定一些，再白敛说要帮她的时候，拒绝了就好了。
她害怕自己会太过依赖白敛，最后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从初到云间坞，她因为双目失明而依赖白敛，到如今她因为自己不够强大而依赖白敛。
“白敛，你有什么未完成的愿望么？”
这是她第二遍这么问了，希望这次能问出些什么，她也想自己可以帮到朋友。
她能做到的事少之又少，云间坞的朋友们好像都不太需要她，因为一般他们都能自己做到，于是她想对他们好，就只能做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比如得到了什么新奇的玩意儿，送去给他们，比如摘到了什么好吃的果子，送去给他们，又比如在他们心情郁闷的时候，逗个乐哄哄他们开心，再比如给化临捎个书信……
总之都是一些小事。
比起他们为她做的，差的太多太多了。
木清楹总想着何时能报答他们的恩情，可却一直没有机会。
而他们之中对她最好的，就是白敛了，白敛也是她到云间坞后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她想要为他做些什么。
这一次，白敛回答的是：“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
“好。”木清楹笑了笑，至少比上次的回答要好了些，“一定要告诉我。”
接下来的几日，木清楹和白敛只在府内的这个别院里活动，未曾去过其它地方，自然就没再见过清明。
司惑也没有主动来找木清楹，也许是因为才忙完了自己女儿的亲事，还没闲下来，又或许是故意晾着木清楹。
既然不来找她，那她便变被动为主动。
府内的下人去给司惑传了话，不久便回来说司惑同意见木清楹了。
于是两人被引到了司惑的书房内。
“木姑娘，找本座是有什么事么？”司惑依旧是那副虚假的面孔，自从在翻云城跟他对打过一回，他见到木清楹便总是很殷勤。
一点都不像是个权势滔天的国师。
恩既是债，没人会无事献殷勤，木清楹也不再佯装客气，直接道：“司惑，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司惑眉头的肉轻轻动了动，没有多错愕的意思，只是没料到木清楹会如此了当，“木姑娘，你说这话是何意？本座就不能是纯粹的欣赏你么？”
“别说这些没用的了，若我猜得没错的话，你应该是好奇我这么个如此不起眼的人，为何突然就能和你打个平手，或者已经知道些什么。”木清楹双目有神，毫不示弱。
“既然如此，就该拿出诚意，否则让我怎么甘心……被你利用。”
木清楹说完，司惑忽然笑了出来。
“哈哈哈，你如此上套，倒教本座省了不少事，你想要什么诚意。”
说实话，木清楹并不知道司惑究竟想从她的身上得到些什么，也不知道她身上那股力量究竟该如何操控，只是走一步算一步，一直在试探罢了。
她现在唯一想做的事，就是杀了渊祈那个罪魁祸首，至于其他的事，还要留着她日后慢慢想。
经过前几日的事来看，司惑与渊祈势均力敌，虽然谁也不想惹怒了谁，但他们绝对不会是同一阵营的。
一个领地怎么可能容得下两只狮王，除非他们一公一母。
现在若能借司惑的手除掉渊祈，那最好不过，若不能，她再另作打算。
这几天她想了很多，清明说的对，仅凭一个人的蛮力，如何能报仇？即使木清楹是妖，有的是时间，可难道要等到那些恶人都老死么？
渊祈的强大是无法估量的，而当时木清楹和白敛与司惑对战差点丧命，单凭司惑不想正面与他为敌就知道他的不简单。
除非木清楹可以随意控制那股力量，或者吃到了什么灵丹妙药，否则一个人去报仇，只会是送死。
所以就得借助一下别人的力量。当然，她是不会让白敛以及自己的朋友们卷入于此的，而她与司惑不过是互相利用，用不着不好意思。
木清楹的眼中仿若蕴含着万年不化的冰，寒气逼人，她道：“我要你杀了渊祈。”
此话一出，司惑脸色沉了起来，“木姑娘还真是一语惊人，随便抛出来的都是难于上青天之事，看来木姑娘对渊祈恨意很深啊。”
“难？你将我们从渊祈手中救出来，我还以为你不把他放在眼里，原来这世上还有司大人认为难的事。”木清楹故意道。
司惑道：“木姑娘不必说这种话来激本座，此事，要容本座掂量掂量，才能回答你。”
“好。”木清楹自顾着寻了个椅子坐下，“我知道，总要权衡利弊，才能做出选择，不如你先说说，我有什么可以为你效劳的呢？”
司惑再次挂上笑脸，“你怕是还不知道自己身体中那股力量的来历吧？”
“知道与不知道，有什么区别么？”木清楹故意混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