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清楹愣住了,她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是不敢相信,或者说不愿意相信。
因为清明的的确确说的是:“我要成亲了。”
接着,他又说:“水水,我爱的人一直都是你,可如今大仇未报,我只能不得已而为之,你愿意等我么?”
他的声音很轻,十分的小心翼翼,像是生怕惊碎了自己珍贵的东西,“待我完成这些事,你便会是我唯一的妻。”
“你看。”清明拿出一支雪亮清透的玉簪,坚持不懈的说着:“水水,你可还愿意让我为你挽发么?”
“我……”木清楹看着那支好看的簪子,喉中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她的脑袋一阵嗡鸣,心乱如麻,眼前的画面与记忆交叠在一起,同样是要赠与她玉簪的少年,却不如当年那般意气风发了。
“好看么?”
“好看,好看,反正我觉着是很好看。”
“好好好,不过我今日也算是亲自给你挽发了,我应该是第一个给你挽发的男子吧?”
他们在大槐树下时的情景仍历历在目,木清楹也想过要嫁给清明,毕竟,这是第一个喜欢她的人,并且,她也喜欢他。
可是两个相互喜欢的人,如今连见上一面都这么难,可是清明就要娶别人了。
清明伸出手,想要给木清楹插上簪子,木清楹却下意识的偏过了头。
他看着她,眼中是与失望交杂着的悲痛,随后落寞的垂下了手,“水水,你不相信我,是么?你为什么,不能信我呢?”
木清楹慌乱无措的后退了一步,“我,我今日是来跟你告别的,我要暂时离开天都了。”
清明上前一步,“离开?你要去哪?”
忽然想到了什么,木清楹抬眸望入清明的眼睛,“清明,你和我一起走吧,到了那里,无论是谁都追不过去的,我们好好修炼,一定能亲自手刃仇人的。”
清明定定的看了木清楹良久,而后兀自笑了起来,“水水,我们要对付的不仅仅是他渊祈一个人,还有当年参与屠杀的所有人,还有整个子邺国,尽管武功再高强又有什么用?”
他抓住木清楹的肩膀,眼神忽然变得可怕起来,“致使我们家破人亡的,是整个子邺国,他们一个都逃不了干系,水水,如今歌舞升平、热闹繁华的天都之下,是白骨皑皑,是鲜血淋漓!”
“你甘心么?这些年,我没有一个夜晚是睡得安稳的,我们这些人被称为亡国奴,即使到了天都,也只能做最卑微的下等人,我好不容易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又怎么能轻易放弃?”
“水水,再给我三年的时间,只要三年,我就会处理好一切,我会让他们付出该有的代价,然后……然后我就风风光光的迎娶你,好不好?”
清明的声音从颤抖,到几近嘶吼,再到哽咽,眼睛也变得有些发红。可他握住木清楹肩膀的手,又从来没有用过力。
“清明……”木清楹心中泛起酸涩,同时也很是心疼眼前这个人。
是啊,她只知道叹息物是人非,可却忽略了这个人曾经都经历了什么,在冰与火的淬炼下,他又凭什么还能像以往那样?
同时,她又陷入了死结。
云归也曾经同她说过,致使她家破人亡的不止那一个人,不止那一批军队,还有子邺国的皇帝,还有很多很多……
她怎么能杀的完呢?她又如何能对抗这一整个国家?
她该如何,该向谁讨回这个公道?
战争在所难免,可他们为何要牵连无辜的百姓?为何要如此残忍?
木清楹感到脑袋痛了起来,便伸手抱住,“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到底应该怎么做?”
“水水。”清明将木清楹揽入怀中,温柔的拍着她的背,“我会处理好一切的,我只要你安然无恙,等着我去娶你。”
“娶我?”
木清楹一把推开清明,“对不起,我想一个人冷静一下。”
说罢,便逃似的离开了这间屋子。
看着木清楹离去的背影,清明心如刀绞,随后重重的一拳打在桌子上,发出闷声。
“一定是对我很失望吧!”他苦笑着,“可是水水。经历了这么多,我怎么可能还会是以前那个清明呢?”
他的目光越来越暗,“你放心。即使我现在娶了别人,心中也只会有你一人,旁的都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木清楹几乎是头也不抬便径直走回了客栈。
见她的脸色比方才还要难看,白敛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出了什么事?”
木清楹了无生气的摇了摇头,回答的却是相反答案,“白敛,他要成亲了,我笑不出来,也哭不出来。”
“我觉得,我应该大哭一场才是,可我现在竟然一点泪意都没有,你说这是为什么?是因为太伤心,所以哭不出来么?”
即使清明没有说,她也知道他要娶的人是谁了,除了司惑的女儿,还能有谁?
三年,何其漫长,清明要她等他三年,这三年,他是别人的夫君,要与别人同床共枕,即使对那个“别人”没有感情,她也应该是十分在意的吧?
可木清楹现在满脑子里都是报仇的事,反倒觉得清明要成亲没有那么重要了。
人的感情还真是奇怪,她不禁感叹。
然而现在伤春悲秋是没有用的,自己已经耽误了够长的时间,必须要马上离开了。
于是强迫自己振作起来,对着白敛道:“我们走吧,人我也找到了,仇家也确认了,先离开天都,安全之后再做打算,只是……”
只是没有遇见公子,是个遗憾。
偌大的天都,也不知道云归在哪里,若他在的话,一定能解答她所有的困惑吧!难不成真的是找云初了?
公子怎么只顾着追心上人,都不现身来见一面……想着,木清楹心里还酸酸的。
云归那么神通广大,她和白敛来了天都,他一定早就知道了吧!怕是没空来大礼他们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