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化临往后退了几步,夸张的瞪大了眼睛,“没想到啊没想到,小葫芦你竟是这样的女妖,小小年纪就……”
木清楹无奈扶额道:“停,打住,都说了是不小心看到了,我只是路过那里,况且他就在山中一处温泉洗澡,也怪不得我会看见。”
化临语气正常起来,“那倒也是,这小仙君脾气也太差了,不就看了一眼么,他又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女子,就算他是女子,你又不是男子,你真是倒霉。”
“就是。”木清楹叹了口气。
她此时忽然有一种仿若隔世的感觉,以往跟着千里他们一同修行的时候,对时间没什么概念,如今想法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十五年,过得很漫长,很充实,让她体验了人生百味,好像那样才是真正的活过。
“小葫芦,你怎么哭了?”
直到化临说出这一句话,木清楹才后知后觉自己原来已经流出了眼泪。
她伸手接住那颗泪珠,已经凉了,“一时有感而发吧!只是想起以往的种种,有些怀念又有些……不甘心。”
“好了。”木清楹很快整理好情绪,严肃道:“那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这封信还不知是真是假,而我也不一定还能催发出那时的力量。”
化临低着眉沉思了一会儿,道:“如今我们与外界阻隔,不是办法,所以还是要派人出去看看,或者……我们都出去。”
“就算云间坞把附近的妖族都收留了,那其它地方呢?与其当缩头乌龟,不如拼死一战,司惑的修为在白敛之上,却和你不相上下,我是说你身体里的那股力量,所以若是联合所有妖类,还不一定鹿死谁手呢。”
“真当老子除了云间坞的妖就没有别的认识的了?走,现在就出去跟司惑那厮拼了!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你,你不拦着我么?你不应该让我别冲动么?”
木清楹默默看着化临自导自演,最后还是给面子的说了一句:“好,别冲动,别冲动。”
她又问道:“我记得牧安说云间坞修为最高的除了公子,就是白敛和红鸾,所以……你修行千年,还打不过修行二十年的白敛么?”
化临抿了抿嘴,“你说这话我可就不高兴了,虽然这是事实……不一定修炼的时间越长,修为就越高的,否则我们妖族早就统治人间、称霸天下了,白敛自出生就有不凡的根骨,后天又刻苦努力,我不如他也正常。”
他将剑收进鞘中,“罢了,走吧。”
木清楹道:“走?走去哪?”
化临回答:“自然是去会会那司惑。”
木清楹道:“那我们……要带上龙沉么?”
“当然不。”化临斩钉截铁说,“且不说龙沉是公子要保的人,就算不是,我也不会交出他的。”
木清楹很是感动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原来你是这么一个大义凛然的妖,真是教我肃然起敬啊!”
然而化临却又说:“不是,我只是不想看到小人得志,如果我们实在打不过司惑的话,我还是会把龙沉交出去的,毕竟孰轻孰重要分清。”
“……”木清楹不知该说什么了,只想把方才的话都收回去。
化临笑道:“怎么?才萍水相逢,你就要对他舍命相救了?”
木清楹白了他一眼,解释说:“司惑要抓龙沉,绝不是为了朝廷办事这么简单,否则他也不会费这么大力气亲自前来,而浮灵山掌门让龙沉到云间坞来也一定另有隐情,最终分析出来,那就是龙沉身上藏着某个司惑想要得到的东西。”
化临点头赞同她的说法,“你说的有理,不如我们去问问龙沉?”
“嗯。”木清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至于这封信……现在想来,或许真的是司惑要传达的,那我们的同族应该暂时安全。”
想罢,木清楹猛地抬头,继续道:“明日我自己出去,诈一诈司惑。”
化临立即反对道:“不行!你和白敛一个身负重伤一个满头白发的,怎么还敢再去冒险?”
“这次绝对是我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昨日我和司惑打斗并没有占下风,而他后来显然是不想再跟我交手了,又或者是……不敢再继续和我打,所以他应该不会对我怎么样的。”木清楹满脸认真的分析着。
“可是……”
木清楹道:“现在还有其它什么办法么?就算他不是怕了我,也一定是图我些什么,否则何必大费周章找人传信到云间坞,以他的手段,外面早就尸横遍野了,所以我去和他谈判,是现如今最好的办法。”
化临无话反驳,毕竟木清楹说得的确有道理。
“放心吧,这次我会做好万全的准备的。”
“好吧,还是那句话,若天黑之前没有消息传回来,那我们便直接杀出去救你。”说完,化临又自怨自艾的叹了一口气。
木清楹问:“对了,我今日去看白敛的时候,他还在昏迷中,他怎么样了?”
化临答:“好在那小子骨头硬得很,有了云间坞的灵丹妙药,休养个十天半个月,应该就无大碍了。”
“嗯,那就好。”木清楹舒了一口气,“我这次出去的事可千万别对他说。”
化临点头道:“知道了。”
他们都知道白敛的性子,若是知道木清楹只身前往,就算是伤势未愈,也一定要跟着的,白敛是个重情义之人,只是面冷心热罢了。
“不如让白鹇红鸾他们跟你一同前去吧。”化临提议道。
木清楹想了片刻,“也好。”
……
见进来的是熟悉的面孔,龙沉立马从站起来,“木姑娘,你……”
他又看到木清楹满头花白的样子,愕然不已,“怎么会这样?你可是出去找了那司惑?你没事吧?”
木清楹半开玩笑道:“没事,只不过头发变白了而已,找些矿石和植物做成染剂,还能再染回来。”
“对不起,都是为了我,你们才会遭此大劫。”龙沉低垂下脑袋,眼中一片黯淡,他此刻只有无尽的自责,但又同时愤恨自己的软弱。
这时红鸾也从门外走进来,一脸无奈道:“你好歹也是个男人,怎么像个扭捏的女子似的?单说句对不起就能解决问题了么?”
“我……”龙沉哑口无言,脑袋栽的更低了。
木清楹笑笑,以缓和这尴尬的局面,“红鸾姐姐是刀子嘴豆腐心,你放心吧,你是公子交代给我们的人,云间坞无论如何也会保护你的,再说归根到底,错不在你,迁怒与他人那才是弱者会做出来的事。”
龙沉微微抬头,很是感激,眼中也闪烁了几下。
“不过,你能告诉我们,司惑为什么不惜一切代价的抓你回去么?一定……不止是因为你父亲的事吧?”木清楹试探性的问道。
龙沉道:“这……我的确不知,我也很奇怪,虽然我是罪臣之子,但也不至于能让当朝国师亲自来捉拿吧!”
木清楹道:“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你身上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比如传家宝,或是你师父在你临走前是否给了你什么?”
龙沉道:“没有,并没有什么传家宝一说,就算是一个像样的信物都没有,师父也没有给我什么东西,又或许……是他悄悄在我身上放了什么,我却不知道?”
“嘶——”
木清楹和红鸾开始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龙沉,想要看出什么所以然来。
然而最终的结果却不尽人意。
红鸾摇了摇头,“我看不出来什么不同。”
这个时候,木清楹真的很想埋怨一下云归,总是关键时候不在,这明明就是他领回来的人,却丢给了他们。
就算是考验,也得给人些提示吧?
红鸾干脆道:“司惑现在残杀我们的同类,就是想要逼我们把你交出去,你有什么打算么?”
其实这也是木清楹想问的,只不过红鸾先开口了,这样说,一来可以再试探一下龙沉有没有其它隐瞒,二来也想看看他的想法和态度。
便见龙沉抿了抿嘴,脸色极其难看的样子,似乎是酝酿了一会儿才开口:“不如你们就把我交出去吧!我如今无亲无故,对世间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木清楹皱起了眉头,严肃道:“既然浮灵山掌门让你来此,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再说把你交出去,难道向司惑妥协?那那些已经无辜惨死的妖族岂不是更冤了?”
龙沉不敢看木清楹的眼睛,“可……木姑娘,你又能怎么打算呢?”
“自是让司惑血债血偿。”木清楹目光凛然,“如今我们在司惑眼里就是釜底游鱼,可就算身处绝境,也要掀了他的锅,溅他一身热油。”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做法无疑是在赌命,可不试试就永远不知道行不行得通,正如化临所说,与其做缩头乌龟,不如拼死一战。
就算最后不幸殒命,也会在妖族青史留名,算是燃烧了自己的价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