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灵大会要整整举行七天,玄天崖等人要紫微宫给个说法,最终还是由千司然出面解决了这事。
于公,木清楹练功走火入魔,应当施以惩戒,却罪不致逐出师门,于私,木清楹好歹也是云归公子的人,千司然总要照顾些的。
不过他这次却直接同众人说:“木水水不再是紫微宫中人。”
听到这话,夏悄然自是又诧异又生气的,遂找千司然理论,“师父,你的徒孙只是险些走火入魔,最后及时收手了而已,不至于直接逐出师门吧?”
千司然无奈的看着夏悄然,周边还有人在,他肯定不能说出实情,便只能搪塞道:“可她确实修炼了旁门左道。”
“你……”夏悄然瞪着眼睛,却也无话可说。
毕竟千司然不仅是它的师父,还是紫微宫的宫主,再不济也要顾全紫微宫的颜面。
说完,千司然又看向玄天崖的长老,漠然道:“如何?这个处理结果,玄天崖可还满意?”
这下玄天崖的人也没有插针的缝了,他们其实也只是想给百里光讨个公道,再挫挫紫微宫的锐气,谁成想千司然竟然如此爽快。
那姓木的丫头,怕是紫微宫第一个只入门六天就被逐出去的弟子了吧!
紫微宫不要的人,那她还是还想进其它三大门派,就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了。
粗眉对这个出乎意料的结局感到很是满意,他就是想报了木清楹恐吓她的仇,既然都被赶出去了,真是再好不过。
晚间—
白敛回到了客栈,他刚一进门,便见胡云瑶他们正整整齐齐的站在那里,一脸苦恼的样子。
“怎么了?是不是她出了什么事?”白敛蹙起眉头,紧张问道。
胡云瑶忙摇了摇头,“不是不是,白少侠,木姑娘好得很,方才醒来吃了点饭就又睡下了,好像也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只是……”
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难道也要像王别那么直接的说木清楹变得有些痴傻了?
胡云瑶正在心里纠结着,一边的王别就接上话了,“她脑子似乎是出了什么问题,变得有些……有些怪异。”
毕竟在白敛面前,他还是不敢说得那么露骨的,万一惹怒了这厉害的主,他可不敢想。
白敛面上沉稳,心里却很是担忧,便不再同他们说话,径自上了楼,直奔木清楹的房间去。
王别和胡云瑶相互看了两眼,也默契的跟了过去。
推门的时候,白敛格外的轻柔,唯恐惊动了木清楹,走进里面,木清楹正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
他缓步过去,望着她。
木清楹睡得还算安稳,呼吸轻微的一翕一合着,眉毛眼睛也都是顺的,没有什么难受的迹象,看到这样的她,白敛也安心了些。
于是他又轻声的离开房间,关上了门。
胡云瑶和王别不敢进去打扰,还在门外的廊道上站着,见白敛出来了,立即迎上去。
“白少侠,木姑娘怎么样了?”胡云瑶问道。
虽然她与这两位萍水相逢,相处不多,但她心里明白的很,只有讨好了他们,他们才能帮自己。
倒也不算帮自己,而是白敛和木清楹是如今最有可能拿到炼妖庐的人,她自然要好生招待着,不能出一点闪失。
白敛依旧是一副平静如水的样子,道:“没什么大碍了,不过你们说她变得如何怪异了?”
“唉!”胡云瑶酝酿了一会儿才回答:“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方才她醒来,我问她饿不饿,感觉怎么样,她就瞪着眼睛看着我说饿了,于是我就给他准备了吃食,这期间,无论跟她说什么,她都好像听不懂似的,只顾的吃,吃饱了之后就睡了。”
王别实在听的难受,遂直接道:“你这样说白敛少侠怎么会听明白,还是我来说吧,简单点,就是木姑娘心智似乎是下降了,变成了个只会吃饱喝足睡觉的小女孩,还有她的眼神,根本不像一个正常的……正常的大人。”
白敛垂了垂眸,“心智变成孩童了……”
难道是因为险些走火入魔,承受不了体内的力量,所以才会如此?
正好,反正紫微宫宫主已经收回了木清楹的弟子身份,接下来她就在客栈里好好休息吧,也不用再参加万灵大会了。
“清明……”
正思索间,屋内又传出木清楹的声音。
白敛急忙推门而入,而木清楹依然在睡着,似乎是在说什么梦话。
清明?是那个她到云间坞之后就一直在寻找的人么?应该是很重要的人,想到这里,白敛眼神变得有些落寞。
他走到床边,见着木清楹皱起了眉头,知道她是做了噩梦,便伸手使出可以让她平缓下来的清心咒。
微小的白光在木清楹额头上环绕了一会儿,她终于安静下来,只是嘴中依然在叫着那个人的名字。
这一次,噩梦像是变成了美梦。
王别探了探头,小声和胡云瑶说道:“老胡,你听清那小葫芦说的什么了么?”
胡云瑶无奈的摇了摇头,“清明,应该是个人名,还是个男子的名字,这白敛少侠亲耳听见了,该有多伤心啊。”
“啧啧!”王别撇着胡云瑶,“你没事少看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天天臆想这个臆想那个的,你现在又乱猜测人家两个,你就不怕白敛生气么?”
“不说了不说了。”胡云瑶拍了拍自己的嘴,“走吧走吧,我们先下去了。”
于是两人又一起下了楼。
到了下面,王别又出声道:“老胡啊,你这平日里多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犯起糊涂来了呢?”
胡云瑶还一头雾水,“我怎么了?”
王别又摇了摇头,故意压低了声音,“小葫芦说梦话我们都在外面听见了,你方才声音再小白敛也肯定都听进去了。”
“我……哎呀!”胡云瑶一脸懊恼,又虚打了下自己的嘴,“我就不该多话,你就不该先开那句口!”
王别抿了抿嘴,耷拉着眼睑,“又怪我了?”
其实,客栈里这么安静,白敛又是修行之人,听觉灵敏,他们二妖说的话,他听的一清二楚,包括他们现在的声音。
只是他却不会戳破罢了。
白敛收起掌中的白光,想要离开,却听木清楹又喊了一句:“清明,你怎么长得这么高了?”
这一声,要比方才的那些清楚很多。
他顿时,忍不住又回头看向木清楹的脸,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木清楹对于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从白敛记事起,就一直待在云间坞里,当时只有他这么一个人,其它的都是妖,妖类修炼起来要比他快得多,他们也自身就拥有一些超越常人的能力。
而人与妖的修炼方式又大相径庭,所以,他便总是形单影只。
自己虽然在云间坞得到了新生,却是个异类。
人们都说一个人的性格与其生长的环境有很大的关系,可他是个没有过去的人,好像从一开始,就少言寡语,不太喜欢与他人打交道。
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直到木清楹的出现,公子让他照顾她,他不得不从,而木清楹又双目失明,他便只能多说话。
他感到,木清楹在依赖他,他也很喜欢被她依赖。
或许因为木清楹是除了他以外,云间坞里唯一一个有人气的,而她的经历又令他感到莫名的惺惺相惜。
所以,白敛越来越亲近她。
他分不清什么是男女之情,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把木清楹当成亲人,他只知道,他想要保护她,仅此而已。
“哥哥……”
此时木清楹忽然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的对着白敛喊了一声。
白敛有些怔愣道:“你叫我什么?”
木清楹揉了揉眼,慢慢坐起来,“哥哥,你怎么在我房间里啊?明日不是还要去学堂么?快去睡觉吧。”
学堂?
白敛又重复问了一遍,“你说我是谁?”
木清楹笑眯眯地说:“你怎么了?怎么还问起自己是谁来了?难道是想让我夸你么?好吧好吧,你就是七藤县最有名的神童木炎,也是我最厉害的哥哥。”
“木炎……”白敛也说了一遍这个名字。
莫非是木清楹在作为人时,她的哥哥,她那时叫木水水,他的哥哥叫木炎,还真是五行。
可她怎么会突然把白敛认成是木炎呢?是记忆错乱了?还是什么?
“哥?你怎么还在这里?”木清楹歪着脑袋,忽闪着眼睛。
如今,白敛只能顺着她,若她过几日还是不能恢复,那也只有回去云间坞让公子看看了。
于是语气也自觉温柔了起来:“好,我这就回去,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要叫我。”
木清楹甜甜的笑了笑,点头“嗯”了一声,便又躺到床上,盖上了被子,“快去吧!”
临走时,白敛还是有些担忧的回望了一眼木清楹,却见她又沉沉睡去了。
还真是无论何时都能迅速入睡。
白敛轻手合上了门,心中五味杂陈着,但又很快摒弃了这些杂念,眼神又变得坚韧起来。
后两日的比武一定要赢,炼妖庐也一定要带回云间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