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独有的清丽在她脸上展现的淋漓尽致,白皙的肌肤说如同凝雪也不为过,鹅蛋小脸线条优美,好似无一点瑕疵,眉如远山含黛, 丹凤眼轻微上挑,双眸清冷, 蓝白色衣裙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材,只是看一眼,也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然而,司珞月看着龙沉的眼神带着冷漠与疏离。
在看清楚那种眼神后,龙沉的眼皮垂了下来,苦笑道:“虽说你平日里也是这样清清冷冷的样子,可今日还是和以前很不一样。我要走了,所以不想有遗憾,我喜欢你,很早很早就喜欢你。”
没想到,龙沉幻想过成百上千次的表白却是这样苍白无力。
“那你觉得,”司珞月异常平静的看着他,连同长相一样,她的声音也是清冷飘渺的,“你配得上我么?”
大殿里回荡着她的声音,一声声,敲击在龙沉的心里。
龙沉感到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挤压了一下,骤然停止后每跳动一次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与其说是被拒绝,倒不如说是被羞辱,但他却对司珞月全然没有恨意,毕竟……她说得没错,人家是当朝国师之女,自己只是逆臣之子,无论是身份还是其它,他都配不上她。
看来自己是甜头吃多了,以为人家对自己也有点意思,一厢情愿罢了。
而司珞月以往多次的出手相助,也不过是出于对弱者的怜悯。自己自始至终都是个跳梁小丑。
“不过……我还要多谢你,替我做了这个恶人。”她忽而勾起殷红的笑意,目光森然,“记住今天这个日子。”
“洛月,你这是什么意思?”龙沉有些错愕,总觉得司珞月的笑带着阴寒之气。
这样的她,他还是第一次见。
以往即使她再对自己不屑,也决然不会露出这般的神情,让人捉摸不透,甚至让人心生畏惧。
就好像,即将要有大事发生了。
这次子邺可派了不少人捉拿龙沉,就连朝中重权在握的国师司惑也亲自来了,来者是真的不善。
大殿内聚集了至少五十名身披铠甲的子邺国士兵,而国师司惑和他的几个江湖门客立于大殿正中央,看似毕恭毕敬,和善的很,实则波涛汹涌,笑里藏刀。
浮灵山掌门虚巳摸了摸自己的胡须,从左侧登上主座,客气道:“不过是个初生牛犊的小娃娃,竟然连国师大人都亲自出马了。”
司惑假意颔了颔首,“掌门这声大人,鄙人实在是惶恐至极。”
虚巳哼笑一声,未在主动作声。
司惑一旁的蓝衫门客向前了一步。他长得白白净净,只是很是清瘦,有些病态,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脸上挂着微微笑意,一点也不生怯,便听他道:”掌门,小生自知您与师门弟子情深意重,可这龙沉……毕竟是罪臣之子,皇上应允您不杀他,已是退让了不少,您不会今日,还要阻止我们将他带回去吧?”
“放肆!”司惑装腔作势的训斥了一声这蓝衫门客,“清明,不得无礼。”
见自家主子放话了,蓝衫门客也就听话的退了回来。
司惑又道:“虚巳掌门,素闻浮灵山有一件无上至宝埋于地底千年,若这至宝重现世间,得者便可号令天下,保佑百姓风调雨顺,皇上听说之后很是感兴趣,便让我向掌门借来看看,不知掌门可否答应?”
“哼!”虚巳不屑的看了司惑一眼,言语中讽刺意味明显,“皇上?怕是想要的另有其人吧?再说,传闻罢了,我可从来不知道浮灵山有什么宝贝。”
闻言,司惑眼中更是阴婺了几分,“掌门,你是想要犯欺君之罪么?”
虚巳怒了,“司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得什么如意算盘,就连皇上也要敬我一声老师,你又是什么东西?”
司惑却笑起来,“哈哈哈!早就听说虚巳掌门性格豪爽,如今一见果真如此。”
一天前——
掌门的房间背对阳光,因此屋里点了几根蜡烛,待大门紧闭,好似从白天进入了黑夜里。
龙沉小心翼翼地走至掌门跟前,此时掌门正背对着他,笔直的影子被烛光拉长在墙面上,明明屋内平静无风,那烛火却摇曳着。
他已经感受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沉重与威严,于是也不自觉地摒住了呼吸。
直到虚巳掌门苍劲有力的声音响起,“小沉子啊,你怎么来了半天不说话啊?”
人人都道虚巳掌门活的时间长,却是越活越年轻,说的倒也不是他的面容,而是他的处事风格和性情,这不,一开口就像个老不正经的,语气一点也没有严肃的样子。
不过这也使得龙沉悬着的心一下子便放下了,看掌门的样子,事情应该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严重,他抿了抿嘴,但愿如此吧!
虚巳转过身来,虽面上已爬满岁月的痕迹,虽墨丝已然被白发鸠占鹊巢,言行举止却一点也不老气。便听他道:“此事你就放心吧,为师已经向皇上替你求情,你呀!是不会被砍头滴!”
龙沉一听顿时喜上眉梢,傻里傻气的笑了几声,差点高兴的把掌门抱起来转两圈,“真的?师父!您真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师父!我以后一定勤加练习武功,振兴浮灵山!锄强扶弱!不做有辱门楣的事!”
浮灵山一向在整个子邺国威望很高,就连当今皇上也要敬虚巳掌门三分,看来这并非虚名。
“只不过……”虚巳掌门抿着嘴,俏皮的瞄了龙沉两眼。
“只不过?只不过什么?”
“你现在的处境不妙。”
“怎,怎么个不妙法?”龙沉收敛起兴奋之色,等待着掌门的下文。
虚巳掌门来回踱了两步,才又开口说话:“你爹死了,没人给你交学费,你怕是也不能再在浮灵山待下去了。”
“什么???!!!”
龙沉被当头一击,震惊的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道:“师父,你不是吧?替罪臣之子求情你都可以,就,就因为学费就要把我赶下山?”
“哎~”虚巳语气一个转折,“开个玩笑嘛!你知道师父最疼爱你了。知道我今日为何只罚你而不罚你的那些师兄弟们么?”
龙沉被这老顽童师父搞得晕头转向的,“为何?”
虚巳掌门往前走了一步,眼睛在烛光映衬下显得更加炯炯有神,他突然收起了轻浮的笑意,正色道:“因为他们都是一群乌合之众,为师根本不愿搭理他们,而你不一样,龙沉,你是为师最中意的弟子,自然要区别对待,更为严厉。”
听完掌门的这番话,龙沉内心翻涌了起来。
回想以往,虚巳的确是对他更为严厉些,不过他当是在针对他,还背地里说了不少自己师父的坏话。如今这转折煞是突然,他都来不及做任何反应,说高兴倒是太早了,说得意又有些满了。
这老顽童掌门的话,也不能完全相信,谁知道是不是又在骗人呢?
“师父,我自觉资质平平,您怎么就偏偏中意我呢?”
龙沉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是虚的。
虚巳紧紧盯着他,竟有了一丝威严之气,“你记住,这天下谁都可以妄自菲薄,唯独你不可以。”
这语气倒让龙沉觉得不真实了。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龙沉见虚巳不再说话,自己也不敢再出气,只见他老人家那双有些凹陷的眼睛里正跳跃着长牙五爪的烛火,而一眼望过去,就好像自己处身于一片火海中。
这气氛实在太诡异了。
过了一会儿,虚巳终于将投射在他身上的目光收了回去,并转身道:“这几日便收拾行李下山吧!”
“什么?”他还是要赶自己走?难道前面那些只是一些委婉的铺垫?
“你不想知道自己父亲是否真的谋逆了么?”
“此话怎讲?”龙衢还能是含冤而死?
“找到他——”虚巳故意拉长了音,“一切真相都会浮于表面。”
这次龙沉是真的震惊到瞠目结舌了,“你是说!他还活着?”这反应竟然比自己知道龙衢死了的时候还要激烈。
“皇上虽免去你的死刑,却要将你终生囚禁。所以,在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时候,赶紧逃吧!为师给你指一条明路,你去云间坞找云归公子,是否能得他收留,也看你的造化了。”
“云间坞?师父,云间坞不是一些妖怪群居的地方么?弟子怎么能去那里和他们同流合污呢?”
虚巳却一副神秘的样子,“总之,你听为师的话,去找他就是了,为师先将你送到翻云城内,你在那里找到一个叫化临的人,说明真相后,他会带你至云间坞的。”
“可……师父我……”
“不必说了!”虚巳转过身去,背对着龙沉,语气瞬间变得沉郁,“明日便启程!或许……这会是我们师徒两人最后一次见面了,记住,若是在没到云间坞之前被司惑的人抓住了,宁愿自刎也不要落在他的手里。”
龙沉还想说什么,可最后千言万语却只化成了一个“是”字。
师父既然这么说了,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现在龙沉穷途末路,没得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