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许是，他想从木清楹身上得到点什么。
“随意处置？好。”木清楹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截了当的说。
司惑则饶有兴趣的等待着，很是期待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木清楹站了起来，凌厉的眼神投向司惑身后的随从，“我问你，屠杀我妖族，你可参与了？”
那人似乎被木清楹的目光吓了一跳，不过还是强装镇定的说：“我……参与了又如何？他们是妖，妖就该杀！”
他们是妖？妖就该杀？
“哈哈哈！”木清楹忽然笑了起来，走到那人旁边，“那站在我们妖的立场上，你们人也该杀了？蠢货，既然你家主人都说了让我任凭处置，你还敢说出这般大言不惭的话？”
这人骇然，看向司惑，“大人……这……”
“蠢货！”司惑假意呵斥了一声，“木姑娘杀你就如碾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随从有些慌了，在木清楹的森然注视下，往后退了几步，“木姑娘，是小的说错话了，还请木姑娘原谅小的。”
“原谅？你说的可真轻巧，”木清楹继续往前逼近，“我且问你，你杀了多少妖族？可曾算过？你应该引以为傲吧！”
“我……我……”随从连连后退。
木清楹冷笑，而后转向另一个随从，问道：“你呢？你又可曾算过？”
这几个随从皆心虚的低下了头。
他们可能不怕木清楹，却畏惧司惑，如今司惑对木清楹百般讨好，万般客气，弃他们还不是如履般简单？
木清楹深吸了一口气，抑制着自己的愤怒情绪，又回过身，去坐下，她扯出冷笑，“司大人，我就实话告诉你吧，以我的能力，是杀不了你的，那日我们交手不分胜负，所以我没有把握，但是……我也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这句话的意思显而易见。
木清楹先退一步，再进一步，这样或许能更唬人点。
红鸾在一旁看着，不禁感叹木清楹此时的气场之强大，甚是欣慰，而白鹇更是插不上什么话。
然，她实则早以冷汗连连。
这一场战役，不动一兵一卒，赢了便是樽俎折冲、皆大欢喜，输了就是一纸空文、哗众取宠。
她在赌，赌自己体内这股神秘的力量究竟有多强，赌自己对司惑所能产生的利用价值有多大。
最后，她赌赢了。
司惑睨了那些随从一眼，“你们自缢吧！”
随从们大惊失措，扑通跪在地上，“大人，大人饶命啊！”
“等等，”木清楹开口叫停，“这里人多，死了岂不是会引起骚动？若司大人有诚意的话，不如明日将他们的人头给我送过来？”
司惑顿了顿，看着木清楹的眼神意味不明，“好，本座答应你。”
木清楹继续道：“不知我何德何能，可以让司大人不惜杀了自己的人呢？我都说了我现在还杀不了你，否则早就动手了。”
司惑道：“本座当然知道，木姑娘方才不是说了么？木姑娘也说了，不会让本座好过，况且木姑娘的法力忽高忽低，本座实在看不清楚，也就不敢轻举妄动。”
哼！当她听不出来，这是在试探她么？
于是木清楹挺直了腰板，将帽子摘掉，露出满头白发来，“我尤为喜欢自己这一头的白发，还要多谢司大人，若不是司大人的刺激，我还不知道自己身体里竟然有那么强大的力量。”
“哦？本座好奇的很，姑娘这一身力量是从何而来呢？”
“司大人见识渊博还尚且不知，我怎么会知道呢？可能是天生自带的吧！”
司惑笑笑，木清楹也跟着笑笑，两人都在互相试探，却都没有试探出什么来。
这样的结果，不算好，但也绝不算坏。
司惑干脆道转移话题：“龙沉乃朝廷要犯，本座是必须抓回去的，还望云间坞的各位行个方便，把他交给本座，自此，本座便会远离翻云城。”
木清楹故意装作惊讶的样子，“龙沉？龙沉是谁？为何司大人就确定那人在云间坞呢？从始至终，我好像都没说过云间坞现在有这个人吧？他很厉害么？是不是十恶不赦？否则怎么会让堂堂国师大人亲自来捉拿？不如大人告诉我他长什么样，我也帮您找找？”
司惑漆黑的眼瞳散发着幽幽的光，他眉头微微皱起，“木姑娘，若你这么说，就不符合你们江湖道义了。”
木清楹眨了眨眼，“我确实不知道这个人啊，况且我也不是江湖人，我就是个狡猾的妖怪罢了。”
司惑道：“本座只退一步，可没有给姑娘前进一百步的地方。”
“唉！”木清楹叹了一口气，“原来堂堂国师大人残杀无辜生灵，就是为了一个人，真是可悲可叹又可笑，不过我是真的爱莫能助，不如这样，我们公子现在不在云间坞，若他回来了，我帮您向他带一句话，看看他是否能帮到您？”
这两个“帮”字，木清楹刻意加了重音，讽刺意味十足。
虽然方才司惑提起了是受皇上的指令，但木清楹也没有问皇上是什么指令，也就是说，木清楹从始至终都没有承认龙沉在云间坞。
见司惑不说话，木清楹哼笑一声，“司大人？原来您以我们的同族相逼，就是为了那个龙沉啊？我该怎么说你才好呢？为何不提前问一声，怎么就笃定那人就在云间坞了？”
司惑终于情绪失控，拍了一下桌子，眼神也变得阴婺，“木姑娘，本座已经给足了你面子，不要不识好歹。”
这就原形毕露了？
当然，木清楹也不能再刺激他下去了，万一真把他逼急了，就得不偿失了。
“司大人莫生气，不如您给我一点时间。”
“好，那就静候姑娘佳音了。”
司惑带着随从离开，木清楹又在后面说了一声：“大人，不要忘了您答应我的事，欠债还钱，杀妖，偿命。”
司惑走后，木清楹长输了口气，提起胳膊擦了把冷汗，“要死了要死了，我真怕他真的把我一掌拍死。”
“小葫芦，你真可以啊，我看你方才可是一点都不怕他。”红鸾笑道，语气中还颇有些敬佩的意思。
木清楹扯了扯嘴角，“我怕，我怕死了，你们没跟他交过手，是不知道他有多厉害。”
白鹇给木清楹竖起了大拇指，“演技精湛，看来司惑是真的有意和解，也没有再伤过其它妖，不过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木清楹道：“和解不了，今日一看，他或许是有些忌惮我身体里这股力量，但更多的，应该是他想利用我点什么。”
她思量片刻，身子往前探了探，放低声音对白鹇道：“你赶路快，就辛苦你到浮灵山一趟了。”
“浮灵山？”
“嗯，龙沉是被浮灵山的虚巳掌门指引到云间坞的，恐怕现在浮灵山已经被司惑控制起来了，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好。”说罢，白鹇便起身，“我这就准备去。”
木清楹又道：“等一下，现在我还有一些困惑，为何当时虚巳掌门只交待龙沉来云间坞，却没有告诉他其它原因，难道现在的得道高人都喜欢打哑谜么？还是因为他以为到了这里公子自然知道该怎么做，公子却正好有事离开了？”
若掌门直接告诉龙沉他身上有什么秘密，不就省了很多事了。
真是令人焦头烂额。
“白鹇，你最少要多久能赶回来？”
“最多两日即可，若没什么耽误的，一个半日就可以。”
“好，尽量快些，现在司惑在翻云城，浮灵山应该没什么危险，不过还是要小心行事。”
“好。”
之后木清楹和红鸾在翻云城又住了两日，白鹇在第三日的傍晚终于赶了回来。
“如何？”
三人再次聚在屋中。
白鹇的面色有些严峻，显然事情的并不太顺意，便听他道：“果然不出你所料，浮灵山现在的确被司惑控制了，那里尚存的长老恐怕都是司惑养的傀儡，至于虚巳掌门……早在几日之前就已经坐化。”
“什么？”木清楹愕然。
司惑竟然直接对虚巳下手了？那他可就不止是有一点野心那么简单了。
杀无辜的妖，他可以狡辩说成是除魔卫道，那杀四大门派的浮灵山掌门又算什么？这几天在翻云城听到人们都说浮灵山是和当今子邺国朝廷最亲近的门派，司惑可真是够大胆的。
白鹇继续说道：“但浮灵山的弟子们都说，虚巳掌门是得道升仙，自然坐化的，其肉身还完好保存在阁中，子邺的皇帝为了表示尊敬，也准备从天都去敬拜。”
“那你可见到了虚巳掌门？”木清楹问。
白鹇点头，“我偷偷潜入进去，见到了他坐化的肉身，他手中还握着一串佛珠，我当下觉得奇怪，浮灵山不是道家么？怎么会拿佛家之物，于是便将那佛珠取回来了，或许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说着，白鹇将一串佛珠递给木清楹。
“你真聪明。”
木清楹夸了一句，便立马拿着佛珠自己观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