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过去，霜降快要到了，不知燕京、幽州那边准备得怎样？必须去看看才心里有底，元锋带了亲卫到原州，准备从桑干河去燕京，看了张北再去幽州。
李驹儿准备工作做得不错，队伍在米薪屯、孙家店摆出屯垦样子，没有引起哈察尔太大注意。王络也在做样子屯垦，他们以为这是中原巩固边防，不构成哈察尔的威胁。
李驹儿派遣秦环率便衣深入兴和，随时监察乌兰察布动静，沿途都安排了秘密据点。
元锋觉得李驹儿还是挺靠谱的，杨彪亲自驾船送元锋到燕京，看了张北军资总站集中的物资，和运输队伍。化德已经运去了一批粮草，准备工作做得还可以不用说什么了。
从张北东进到丰宁就遇到了河间王的骑兵，看上去精神抖擞。河间王高孝琬把他的一万骑兵分在五个点训练，一是分散就食免去粮草运输，二是分散目标减轻地方压。
元锋登门递上名贴拜见高孝琬：“东军镇远将军元锋拜见王爷，愿王爷千岁千千岁！”
高孝琬起身上前扶起：“元将军快请起，我们已经是好朋友这俗礼就免了吧！”
“谢王爷，”元锋起来落座，官场上这礼好朋友也难免：“王爷别来无恙？心里一直惦念。”
“呵呵，好着呢，将军一家可好？来，请喝茶，本王想将军这几天也该来了。”
“都好，谢王爷记挂，”元锋作揖接茶：“早就想来拜会王爷，一睹宁武军风采，只是抗疫三月刚回山阴，边境琐事缠身又需要安排北伐，是以一直担搁至此。”
高孝琬点头他一直为元锋抗疫担忧，害怕他无缘北伐，一员猛将太可惜了，现在看来抗疫对他影响不大，依然精神焕发。听说东西夹击库莫奚是他的主意，倒想听听他的设想。
“元将军是大忙人，深得皇上宠信，这事关国计民生大事自然仰仗将军大力！恭贺将军抗疫大捷，救几十万百姓脱离瘟疫功德无限！可喜可贺！来人，摆酒为将军接风！”
元锋知道河间王好酒，在高侍郎府两人就喝得不亦乐乎，今天喝酒是必然也就不推辞了。
“王爷过誉了，抗疫大捷上仰皇天好生之德，下托皇上之洪福，以及东军个个努力，地方官员配合得当，是以得大功告成。元锋那敢贪天之功为己有呢？”
“过谦，将军过谦了，尚若没有将军不畏艰险挺身而出，朝廷恐怕无人敢当此任，上天纵有好生之德，吾皇洪福齐天，无人运作那也枉然，疫区还在水深火热之中呢！”
高孝琬这话不是拍马屁，他出自内心说话，如果不是元锋坚持预防汤，很大可能就是封锁疫区让他自生自灭。这话虽然亵渎朝廷说的却是事实，也只有他敢说这真话了。
“不敢当，王爷太抬举下官了，没有屠户也不致连毛吃肉吧？这样说要遗笑大方的！”
“话虽如此说，只是情况不容乐观，比如春天突厥入侵之战，堂堂大将拥几万之众就没有一个守住地方的。元将军麾下一千府兵就敢玉山开杀戒，守住小小山阴！”
“王爷，那只是侥幸成功，关键时刻朝廷和谈突厥停战，是以山阴得以保存。”
“是呀，总有人会这样说，但愿我朝这样的侥幸多一些。好了不说它，这北伐元将军是怎样设想的？将军提出东西夹击，东线好像很从容，西线风险相当大呀！”
高孝琬担心西线进军路线一千多里，穿越乌兰察布还有一段沙漠地区才到达布图木，兵法说千里奔袭折上将军，这对主将很不利，元锋为什么不选择化德出兵呢？
“王爷说的不错，西线有很大的风险，哈察尔如果团结一致乌兰察布让开一条路，西线就是孤军深入，他们占领兴和、尚义封锁化德，库莫奚杀回头，我军就回不去了。”
“元将军，既然知道如此险恶为什么还要走这条路？难道是表现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英雄气概吗？元将军，虽有打虎之力也须防群虎围攻，毕竟东军仅仅一万人啊！”
这话既有劝导、质疑又兼怜惜，态度诚恳焦虑，是朋友立场上肺腑之言，元锋很感动。他身为王爷，最应操心自己的权势保存自己实力，他是主角别人的失败更显著自己成功，出兵打仗占好位置代价小成功大求之不得，那管配角死活？他真把自己当朋友了。
“不是这样的，王爷，元锋再浅薄也不至于拿自己性命开玩笑。哈察尔几部王爷貌合神离，勾心斗角互相使绊，东军打击乌兰察布，其他王爷肯定袖手旁观巴不得曾格倒霉。这才有西线进军可能，东军拿下乌兰察布，元俟折部以为打不到他那儿，可打他措手不及！”
原来是这样，高孝琬点头，理论上没有矛盾，但是，计划都定在假设上，哈察尔虽然勾心斗角也不能排除他突然团结起来，元俟折部虽跟乌兰察布不和，也不排除一致对敌。
“元将军，从理论上看可行，但不能排除他们突然团结，这计划非常冒险，可能取得巨大成功，但也可能跌落陷阱，李陵征匈奴就是悲剧，想好应付突变了吗？”
“王爷，我知道这计划风险很大，世间的事风险和利益并存，风险越大利益也越大，当然掉下去就输得越惨。战争就没有不冒险的行动，我想我的运气不至于如李陵那么糟。”
高孝琬叹了口气，话已经说到这样，他早已经深思熟虑下定了决心，是知心朋友就不用再劝了。风险越大利益越大是事实，就像赌博下注越大赢就越多，输也越惨，这战争就很像赌博，谁也没有必赢把握，赌的是身家性命，一旦入局那就没有回头路了。
“元将军，你这是破釜沉舟孤注一掷了啊！收复乌兰察布也就收复了哈察尔，这地方脱离我中原很久了，守住哈察尔突厥就不能借道打秋风，他要入侵就不容易了。”
“是呀，正因为有这大利这才值得冒险，北伐解决库莫奚威慑契丹，剩下就是突厥了。”
这时探马来报，皇上巡视北方已经到达德州，左右卫两万步骑预计半月到达幽州。仓曹参军报告，粮草、物资已陆续运到总站，问何时可以部分运往宿州？
“皇上动作也挺快的，哎，元将军，可否奏请皇上令王络助你一臂之力，出兵哈察尔呢？”
元锋摇摇头，这个早想过了，春天叫他援朔他躲云中山不出，让他打哈察尔只会坏事。
“王爷，不用了，他打不了哈察尔，不如让他在大同边境虚张声势，牵制敌人的好。”
“说的也是，他征北军能够保住地方就阿弥陀佛，元将军，那李驹儿靠得住吗？”
“东军的人在训练他们，应该可以吧。王爷，霜降要到了我要把东军拉到张北，皇上到达燕京就是东军发难之时。东线应在小雪后择时出宿州，元锋就此别过，祝王爷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