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闪回）
11-1 银鑫会计师事务所 顶楼 日 内
年轻的顾飞穿着不合体的西服站在楼沿女墙上，身体随着风一阵阵向前扑
（想要自杀）。
领导（O。S.）：我要早知道你是顾鹏的儿子，压根不会同意招你。
债主甲（O。S.）：父债子偿，你爸瘫了，他欠的钱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房东（O。S.）：小伙子，这个礼拜房租你再不交，你就搬走吧。
刘光湉（O。S.）：顾飞，我恨你！顾飞伸出一只脚，又收了回来。
天台的门被推开了，年轻的程帆扬径直走向顾飞，脱了高跟鞋，站在顾飞旁边。
顾飞愣了。
程帆扬感受风：这个季节的风，真温柔啊。但跳下去的风阻跟超跑差不多，软风变烈风，不会痛吗？顾飞不说话，表情有些烦。
程帆扬：也是，傻子哪会懂什么风。真没想到，银鑫这两年HR的水平掉了这么多，帐都算不清楚的人，也敢招进来做会计师。
顾飞被激怒：我跟你认识吗？你凭什么质疑我的专业能力。
程帆扬翘了翘脚，指指楼下：不认识也知道你算不清楚了。这一跳，算上通货膨胀，3500万是有的吧？你可真大方。
顾飞：什么3500万？
程帆扬：2010中国男性平均寿命72.38岁，你按这个寿命做注会到退休总收入大概可以达到3500万，但你现在不是想跳楼吗，死了就直接归零。我呢，也算功德一件，让你死个明白。再见。
程帆扬跳下去，拎着高跟鞋离开了。
顾飞站在楼顶，犹豫了。
程帆扬停下转身，看着顾飞背影：朋友，我们会再见吧？顾飞背对程帆扬不说话，程帆扬有些紧张，盯着对方，短暂僵持。
顾飞轻声：滚。（或者此处顾飞台词为“再见”。）程帆扬知道顾飞不会死了，表情略微放轻松，转身离开。
随着天台门再度关上，顾飞整个人卸力一般，颓然坐在了女墙边。
（闪回完）
1。 能一酒店 员工更衣室 日 内
邱晓霞自然而然的接过王事成手里的登记册，把册子直接给了自己旁边的人。
邱晓霞：是我，我叔叔来上海开刀住院，家里也没个合适的人照顾，我又搬不动他，想着请老陈帮帮忙。众人都恍然大悟看向两人。门童调侃：明哥，这事算难言之隐啊？还得跟我们保密啊。
王事成：人家的私事，我哪能乱说呢。
登记册又传到别人手里去了。
2。 能一酒店 客房 日 内
邱晓霞在打扫客房，王事成在门口张望一下四下无人，快速进门关上了客房门。
邱晓霞：哎？你关门干嘛。
王事成：你又救我一回，害得你也没捞上旅游，我得好好谢谢你。（王事成把手机掏出来，给邱晓霞看他选好几个周边游）这都是我打听过的，说不错的，你带着冬娜一去放松放松。
邱晓霞听到“冬娜”气不打一处来：带她去放松？哪有那么好的事儿，小白眼狼。有那钱，还不如我买几斤排骨炖了。
王事成：跟孩子闹不愉快了？
邱晓霞把手里活计放下，往床上一坐：人家知道我养个好孩子，大会计师，想咨询点事儿，我说问问她吧，她给我来句，我这些破事儿没事别烦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我臊的，她好好说也算啊。
王事成：消消气消消气，他们那个工作都那样，顾飞那忙起来，自己都豁得出去，没事得上楼顶上吹风去。
邱晓霞：那能一样嘛！你单身汉一个，说起来当然轻松。女儿我亲手带大的，我俩多亲啊，现在才上班几天啊，对我越来越不耐烦。
王事成被戳中心事，有点难受了，帮邱晓霞收拾起了客房，掩饰脸上的难过：我还是羡慕你们这种有家有孩子的，我倒是没这方面的烦恼，顶多是顶个别人的名字，工作上得见天儿装病低调点儿，但我真担心，哪天真病了，你就算有个不耐烦的女儿，她至少是个伴儿不是，我呢，估计到时候连个手术签字的都没有。
邱晓霞有点不好意思：我不是那个意思，嗨，我就是嘴比脑子快，你别往心里去。你就没想着再找一个？你想要个什么样的，我帮你介绍介绍。
王事成：怎么找啊，知道我情况的肯定都不乐意，不知道我情况的，我又不想骗人家。
邱晓霞：你情况怎么了？又不是真的作奸犯科了，好事儿做过了头，你就大大方方照实说，了解你的人都会敬你是个真汉子。
王事成看向邱晓霞：你真这么认为？
邱晓霞：那当然了！你这模样、身材、人品，哪样都凑一盘儿菜了。（意识到自己说过了，忙找补）我是说，给你介绍的话。
王事成对邱晓霞的回答很满意：成，就冲你这几句表扬，我这就给你买排骨去。
王事成哼着歌离开。
3。 邱冬娜家小区 花园 夜 外
邱冬娜经过小区花园，发现一个女人（叶主任妻）正带着橡胶手套，一手垃圾袋一手麻利清理小区的各种大字报。邱冬娜以为对方是小区保洁，几步走上去，从包里掏出喝空的饮料瓶子递给对方：大姐，这个给你吧。
叶主任妻诧异打量邱冬娜。
邱冬娜这才意识到自己弄错了：抱歉抱歉，我以为你是咱们小区保洁呢。
（为弥补错误帮对方撕起了大字报）那什么，我帮你吧。
叶主任妻继续手里的工作。
邱冬娜拿过大字报看了起来：这是什么发票？这是白条啊，这个叶建国怎么什么都敢签啊。（拿过给叶主任妻看）是不是那事儿，小区最近在搞反腐？
叶主任妻一把夺过邱冬娜手里的东西：反什么腐，反谁的腐？你们这些人，拿好处的时候谢都不说一个，掏钱的时候什么脏水都往别人身上泼！小姑娘，我劝你，屁股坐正一点，不要跟坏人一条板凳。
邱冬娜一头雾水：什么坏人？
叶主任妻不等邱冬娜再问，快速扯掉所有大字报塞进垃圾袋，把垃圾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转身离开去清理下一处。
4。 邱冬娜家 客厅 夜 内
邱晓霞面前摆着一堆啃完的排骨，她盘子里还留着一根，一边看表，一边等邱冬娜回家。
门锁被打开的声音响起，邱晓霞拿起排骨故意吃得很香。
邱冬娜进门首先闻到了香味，惊喜：呀？妈，你炖排骨了？正好晚上没吃饱，我要吃排骨面。
邱晓霞没好气的把吃光的骨头收进盘子：没了。
邱晓霞收拾盘子进厨房。
邱冬娜：没了？没给我留点吗？一根儿也算啊。我今天倒霉死了，工作不顺利，小区里还莫名其妙得罪了人。
邱晓霞从厨房里出来：吃排骨这种破事儿能入了你的法眼吗？以后啊，你爱吃什么自己弄吧。
邱冬娜意识到邱晓霞生气了，安抚：还生气呢？我错了，我不该那样跟我最漂亮的妈妈说说话，但我那不正忙着嘛。
邱晓霞不依不饶：你就不想想，我是分不清轻重缓急的人吗？那么多人围着，我还开了手机外放，都听见你说什么了！对，你忙，你读书多，工作又俏，我现在问你个问题，都得先考个文凭，检验检验这问题问得合适不合适。
邱冬娜无奈：妈，我最近真的压力非常大，下礼拜，再找不到客户，非凡我就待不下去了，我今天已经开始投简历了。
邱晓霞急了：他们怎么能这样呢！真是水浅王八多遍地是大哥啊，你说顾飞他是不是坑人，你本来工作都定了，他非拉你去事务所，还订个我们肯定达标不了的K什么玩意。
邱冬娜：你还赖顾飞呢，我那封拒信可是你回的。
邱晓霞被噎了一下，气焰低了：那……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咱们可是，手里还有人质呢，我去拿王事成的事儿点点他……
邱冬娜紧张：你可别！他是想帮我来着，我自己不要的。怎么说呢，别人都能完成的事，我第一步就掉队，那只能说明，我不适合待在这儿。您啊，也别管什么小区谁吸谁的血了，这房子下个月能不能住还两说呢。邱晓霞揉了揉邱冬娜的肩膀，鼓励她：没事儿，去哪妈都陪着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你可不许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又是抑郁症啊，又是啥毛病的。妈跟你说，做人啊，目标定低一点，比方你妈我，我是所有小学同学里唯一实现理想的，别人都想着做老板、大英雄，科学家，我就想当个工人，现在也差不离儿啊。
邱冬娜点点头，坚定：就算只有一个礼拜，我也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邱晓霞：这就对了，咱们家，哪有坐地抹泪的功夫啊。
邱晓霞进厨房端出一口锅来，里面是给邱冬娜留的排骨。
邱冬娜：我就知道，你不能不给我留。
邱晓霞：我给你拿豆包去，徐姐老家自己晒大枣打的馅儿，特别甜。
邱晓霞又进了厨房。
5。 非凡会计师事务所 大办公室 日 内
邱冬娜桌上除了公司电脑，还摆了她那台破旧的笔记本电脑，笔记本、白纸、一大包笔、便签全部摆放整齐，一副备战考试的状态。
邱冬娜手里拿着一份打印出来的《2019国民经济行业分类标准》一边看一边在笔记本上记录，“计算机、通信和其他电子设备制造业”、“文化艺术业”等关键词，寻找灵感。
6。 非凡会计师事务所 复印机旁 日 内
邱冬娜一边守着正在吐出大量复印文件的打印机，一边戴耳机看着手机上的网课。
手机屏幕里的专家正在讲解人工智能、AI方面的知识。
7。 顾飞家 客厅 夜 内
顾飞桌上摆着外卖餐盒、无数空的咖啡杯，电视上在无声播放动物纪录片。
手机上正播放着邱冬娜的直播界面。
（手机画面）邱冬娜家 邱冬娜卧室 夜 内邱冬娜手边摆着几本介绍无人驾驶汽车、AI诊疗相关的科技杂志。
邱冬娜拿着这些杂志对镜头前的观众说话：……也不知道这样老板能不能认可，还在演播室的三个观众，你们有懂这些行业的吗？
（手机画面结束）
顾飞用“过不来的人人人人”账号回复邱冬娜：“你不是会计师吗？研究这些，准备跳槽去乙方了？”
（手机画面）邱冬娜挠了挠头：这位从从，你很懂啊！（凑到镜头跟前）我老板应该没有潜伏在你们这三个不知所云的名字里吧，那咱们说点不该说的，我估计大家要么是同行要么想入行，我劝各位一句，千万别干审计，千万别。
顾飞继续回复：“后悔了？” 邱冬娜：谈不上吧，不是说人不能同时踏入两条河流吗？我都已经在一条河里逆水狗刨了，只能奋力刨着呗。
顾飞回复：“祝你成功。” 顾飞关掉了直播页面。
8。 非凡会计师事务所 程帆扬办公室 日 内
程帆扬手里拿着一些国内外精子库的资料正在看，敲门声响起，程帆扬迅速把资料收进抽屉，看向门口。
邱冬娜拿着一个厚厚的文件夹进来，把文件夹放在程帆扬桌上。
邱冬娜：帆扬总，这是我找的客户。
程帆扬翻起了邱冬娜递过来的东西：不错，人工智能，新兴产业。这个X 公司全称是什么？
邱冬娜面露难色：是一个统称……我结合了目前国内外几家人工智能领域
的技术公司，细分到了医疗、汽车两个行业，模拟了一些数据，就有了X公司。
程帆扬放下手里的资料：我没懂。
邱冬娜：就是，其实这家公司（指了指递给程帆扬的材料）是不存在的，但是经过我的研究，我总结了这些公司的共性，推断出，他们对会计师事务所的需求是共通的，他们前期都在烧钱阶段…… 程帆扬打断邱冬娜：说重点。
邱冬娜：你也说了，人工智能是新兴行业，我们所现在还没有相关的业务……我不够时间去一家家接触、了解需求了，我就做了这个有针对性的，未来客户拓展计划。
程帆扬：你的意思是说，你假设了这样一批公司，然后针对这些假设的公司挖掘了需求？假如有这样一家（看看材料）做无人驾驶汽车的企业，有财务需求，我们可以根据你制定的所谓计划，去拓展客户？邱冬娜为难的点点头：嗯。
程帆扬：另辟蹊径在我这里没有用，我不是顾飞。
邱冬娜：我就是……给咱们所一点小建议。而且，四大已经引入财务机器人了，我们肯定不能落后啊。
程帆扬把文件夹推还给邱冬娜：那是我该考虑的事，不是你。你的拓展计划做得非常漂亮，但再漂亮，也是假设。这依然不算你完成KPI。
邱冬娜沮丧：我知道了。
邱冬娜转身离开。
程帆扬叫住她：你不要总想着投机取巧了，人生是没有捷径的。大部分时候，甚至没有惊喜。
邱冬娜停下，不甘辩解：我没有投机取巧，我努力过了，没有结果而已，我也没有期待惊喜，按您的意思，有结果的努力才叫努力吗？程帆扬并不想继续讨论：后天就是截止日期。
邱冬娜无奈，推开门出去了。
9。 非凡会计师事务所 程帆扬办公室门口/大办公室 日 内
邱冬娜低头从程帆扬办公室出来，迅速的擦了一下眼角，并不想让其他人看出自己哭了。
大办公室里，几个实习生都在，热烈讨论着转正待遇。
鲁一鸣：听说今年的outing我们也可以参加。
张旭东抱怨：你们运气真好，我刚进来那年还没资格，朋友圈里看大家去了意大利，嫉妒。
季子萱羡慕：意大利？我还没去过欧洲呢，今年会不会再去啊？张旭东：你先转正再说吧，只能比这个好。
李楚宁并不在意：如果不去，可以申请休假吗？
张旭东马上明白了李楚宁的言外之意：大小姐看不上集体旅行啊，你放心，我所出品，必属佳品，吃住最低五星标准。
众人看到状态不太好的邱冬娜，意识到她转正有风险，齐齐收了声。
邱冬娜挤出一个笑脸：到时候我也可以从朋友圈看大家旅行，你们可别我一走，就拉黑啊。
众人看着邱冬娜，有人露出同情，有人尴尬，李楚宁只是微笑，依然没人说话。
邱冬娜意识到自己出现破坏了气氛：我还有点事儿，你们继续。
邱冬娜转身离开办公室。
随着邱冬娜离开，事务所里聊天的众人因为讨论旅行爆发出一阵大笑。
10。非凡会计师事务所 茶水间 日 内
程帆扬端着杯子看着外面跟顾飞聊天。
程帆扬：现在问题来了，你设计的这个KPI模型虽然简单，但公平性有待商榷。所有人里，邱冬娜是最努力的，这应该是我们本来想考核的东西。但她也是唯一一个没真的找到客户的，跟你设计的初衷，似乎背道而驰。
顾飞：我哪知道，现在的新人都这么猛呢，一个两个的都把客户找来了。
程帆扬：为了保证公平，只能真的按结果执行了。总不能邱冬娜没完成，我们也一视同仁。
顾飞：程帆扬，前两年进新人的时候，你跟我，有这么关注吗？作为合伙人，天天看着第一年的小朋友们搞竞争？程帆扬没回答。
顾飞：我记得是没有，但今年这帮新人，太有意思了。
顾飞笑着出去了。
11。非凡会计师事务所 门口 日 外
邱冬娜站在门口，百无聊赖刷起了手机。
顾飞从外面回来 ，看到邱冬娜，意外：你在这站着干嘛？邱冬娜：里面太闷了，出来透透气。我能请一小时假吗？顾飞：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你怎么跟霜打的茄子一样？邱冬娜摇摇头：没有不舒服。
顾飞：那请什么假，回去工作去，忙都忙死了。
邱冬娜坚持：我不忙，我没有在任何一个项目里，你和帆扬总也没有什么事情交代我。我留在这里，也是多余。顾飞还想再劝劝邱冬娜，想想，叹口气：去吧，给你两个小时假。要是心情……
邱冬娜并不想听顾飞后面的说教，听到对方准假后直接离开。
12。便利店 日 内
邱冬娜面前放着蛋糕、薯片、膨化食品，都是不健康的零食，她机械的往嘴里塞着零食，手机上在飞速的刷着各类招聘信息。
顾飞拿着一盒加热过的盒饭，坐在了邱冬娜旁边，邱冬娜关掉手机。
顾飞：我很好奇，你平时几乎节省到了抠搜，怎么这么爱来便利店呢，同样的东西这里比超市加价20％到30％吧。
邱冬娜：能一无论是吃还是住也都要加收15％的的服务费，为什么你们还是爱去星级酒店呢？便利店就是我能承受得起的小小奢侈了，无论什么时候来，都有热乎乎的食物，永远在营业的明亮店铺。而且，面包店打烊前会有买三赠一，便利店快过期的盒饭也会有半价。便利店的盒饭晚上8点之后也会有打折。
不过你们大概不会关心这些的。
顾飞点点头，看向邱冬娜身后无人的座位：成，还知道斤斤计较，这我就放心了。我听说，你又被程总否了？顾飞眼中过去回忆和现实场景重合了。
年轻的顾飞正穿着不太合身但整洁的廉价西服，坐在邱冬娜身后的位置，一边看表，一边等待便利店的广播响起。
邱冬娜点点头：意料之中，但还是很挫败，感觉自己像个被打的地鼠，每次努力冒出来一点点头，就要被狠狠敲一锤子。
便利店广播（O。S.）：欢迎光临XX便利店，现在全部盒饭半价，欢迎选购。
年轻的顾飞迅速从座位上坐起来，走向冰柜去买盒饭。
顾飞的目光追随年轻的自己：一开始都是很难的，所以不要变成地鼠，要变成拿锤子的人。
年轻的顾飞显然是饿急了，买了两份盒饭去结账。
邱冬娜：可能我还没拿到锤子，就被敲死了，无论如何，谢谢您的关心。如果是因为王叔的事情，你大可不必，他是很好的人，我妈妈跟他已经是朋友了。
顾飞摇摇头，脸上又带了混不吝的笑容：你这就，挟恩图报了啊，这点事儿天天挂嘴边上，我想忘都忘不掉，我呢，也不只是单纯关心你，就是现在你们这帮年轻人吧，心理承受能力都差，我这不怕你今天一个想不通，明天我所上报了，就不好了。
邱冬娜瞠目结舌看着顾飞，顾飞也看似认真无比的看着她（身后）。
年轻的顾飞已经坐回位置，开始狼吞虎咽的吃起了盒饭。
邱冬娜：寻死觅活，顺序还是寻完死要觅活啊！我好不容易长到这么大，我不会想不通的。
顾飞像是对邱冬娜，更是对年轻的自己：这样最好，总之，祝你成功。
邱冬娜感觉这句话有点熟悉，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想起来：顾总，你真不看直播？顾飞明知故问：什么直播？哪个球队有直播？邱冬娜：嗯……算了当我没问。（嘀咕）真是的，他怎么会有时间。
13。非凡会计师事务所 人事办公室 日 内
邱冬娜大大方方给敏丽递上自己的请假单。
邱冬娜：我想请半天事假。
敏丽：事由，以及项目经理批准。
邱冬娜：事由是参加面试，主管……钱经理不在办公室，但这个假，我必须请。
敏丽有点意外的看着邱冬娜：那我只能算你旷工了？邱冬娜点点头，把单子放在敏丽办公桌上离去。
14。某科技公司 前台 日 内
邱冬娜和几个年纪明显比她大很多的面试者一起在等待面试。
15。街心公园 日 外
邱冬娜和邱晓霞凑在一起吃自带午饭。
邱晓霞有点担心：你直接跟他们请假说你去面试其他公司，万一他们不给你这个月工资怎么办？
邱冬娜：一层窗户纸，捅了就捅了呗。现在整个所都知道，我迟早要走，除非……（看着邱晓霞）妈妈，别装了，其实你是某个大企业的继承人，但为了让我能体会到生活艰辛，所以一直假装咱们家没钱，对吗？
邱晓霞不屑：消停点吧，我还幻想过你姥姥是不是格格公主啥的，你姥姥到死就给我留下一个“呸”。
邱冬娜无奈耸耸肩：那就没有除非了，生活的铁蹄注定会无情碾压过我。
邱晓霞：那你面试的怎么样啊？
邱冬娜很兴奋：非常不错，我面试前猛灌四袋浓缩咖啡，正常面试，节奏尽在我掌握，我看面试官就差给我鼓掌亮灯了。
邱晓霞心疼的看着邱冬娜：喝那么多咖啡身体受得了吗？邱冬娜：赤贫如洗又长命百岁，我可不乐意，就这一回，没关系的。
邱晓霞吃不下去了，把自己手里的煮南瓜败给邱冬娜。
16。程帆扬办公室 日 内
程帆扬在工作，电话响起，程帆扬接听。
程帆扬的电话响：喂，Jasmine……方便，你说……邱冬娜去你们那里面试了？对，她现在是在我们所的……工作表现？怎么说呢…… 程帆扬挂断电话。
17。非凡会计师事务所 大办公室 日 内
程帆扬从办公室出来倒咖啡，特意经过邱冬娜的位置，果然没有人在。程帆扬看向旁边的李楚宁：邱冬娜呢？李楚宁毫不避讳：旷工去面试了。
程帆扬：她回来让她来一下我办公室。
办公室里其他人都好奇的看向邱冬娜的位置。
18。非凡会计师事务所 程帆扬办公室 傍晚 内
程帆扬在工作，邱冬娜从外面敲门进来。
邱冬娜已经预感到程帆扬要说什么，态度不卑不亢：帆扬总，你找我？
程帆扬点点头：你今天去面试的唯唯科技，财务总监Jasmine给我打了电话问你的工作情况。
邱冬娜明显有些紧张：那……你怎么说？程帆扬：如实说。
邱冬娜：我的情况，在你心里，如实应该不太好吧……
程帆扬：你很拼，在所有人里面，只有你做到了一次次去尝试，虽然大部分方式我并不欣赏。可惜，你放弃了。所以，本来我觉得你唯一的优点，坚韧，看起来也是误会你了。
邱冬娜被程帆扬说得委屈又有点愤怒：我在能力所及范围内做了所有尝试，结果就是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期待我怎么做呢？像撞南墙一样一直尝试到最后一秒吗？对不起，帆扬总，你不用考虑下个月房租怎么交、坐公交比地铁便宜两块钱这种事，可我都要考虑。
程帆扬被邱冬娜怼的有点意外，看着邱冬娜，并不说话。
邱冬娜意识到自己失言：我又有点冲动了，但无论如何，在非凡的这段日子，我很开心，学到很多东西。但我没有其他同事那么多的工作经验，更没有李楚宁那样的家庭背景，我尽力了。
程帆扬：楚宁的家庭背景，只是一个方面，她进入项目后，陈总对她的能力非常认可。
邱冬娜：可我压根就没轮到表现工作能力的阶段啊！都说时间就是金钱，反过来，金钱真可以买时间，李楚宁的家庭背景，为她极大的压缩了在拉客户这个工作目标中所需要的时间成本，她可以迅速进入工作状态，充分展现她的能力。我别说打马追不上了，我就是把马扎死也追不上。
程帆扬认真的思考邱冬娜的话：那就算算时间吧？邱冬娜没听明白：什么时间？
程帆扬：你提出问题的角度很新颖，也有道理，是我们在设计你们的工作任务指标时没有考虑到的条件。确实，你跟李楚宁以“争取客户”为结果去竞争，你们实际获得的资源却并不一样，我同意你说的金钱换时间，公平起见，我给你额外的时间。
邱冬娜被程帆扬说愣住了。
19。邱冬娜家 客厅 夜 内
邱冬娜和邱晓霞都在沙发上贴黄瓜。
邱冬娜：我还是不明白，之前明明是不想用我，怎么突然就额外又给了我一周。
邱晓霞警惕：她不会是坏你吧，故意的，知道你去面试新公司，留你一礼拜，正好让你错过工作机会。
邱冬娜：那肯定不能，人家是合伙人，忙都忙死了，你当演电视剧啊，不问为什么、专业为难新人？她还认真设计了一个流程，算出了6.98天这个结果，最后四舍五入给了我一周。而且她说了，一周后如果我还没法完成，就不要再找任何借口，她也会如实给我一个推荐评语，把我开了。
（呼应楔子）邱晓霞：她这人果然是干会计的料，什么都要算的。
邱冬娜：我听老大说，当初他们就是这样认识的。程帆扬给他算了一笔人生巨帐，把他镇住了。
邱晓霞点点头，兴致勃勃：那照你们程总这么算，咱家和李楚宁家差距也不太大了？就差一礼拜啊，努努力，妈争取让你开上她那个车。
邱冬娜：下辈子吧。这个时间要减去正常情况下每个人耗费的时间，各种其他因素，总之，这件事上人家比我快一个礼拜，放到漫长一生就约等于三辈子吧。
邱晓霞：那没意思，你这等于死缓，不干不脆的，能不能给个利索？
邱冬娜：咱家哪件事儿不是这么死缓着过来的？明明都觉得快完蛋了，活着活着，就有点转机。
邱晓霞：我看啊，你也别等着缓给你个转机了，这个礼拜趁着还拿着非凡的工资，赶紧找新工作吧，能试的办法你都试过了，不也没弄来客户嘛。咱们踏实一点，别眼高手低再把自己逼疯了。
邱冬娜在思考邱晓霞的话：你说的很有道理啊，何必眼高手低呢。
邱冬娜想到了解决之道，坐了起来：我明天，再请一天假！
20。邱冬娜家小区 花园 日 外
邱冬娜四处往小区垃圾桶里张望。
晨练大妈发现了邱冬娜的异样：你找什么呢小姑娘？邱冬娜：没什么，昨天有人撕了大字报扔在垃圾桶里，我想看看。
晨练大妈来了兴致，神神秘秘跟邱冬娜八卦：昨天又有人出来撕了？啧啧，真是老苏他们贴一次，叶主任的老婆出来撕一次，他老婆像个斗鸡，老叶倒是死不出头。
邱冬娜理不清人物关系：老苏是谁啊？叶主任又是谁…… 晨练大妈凑过来：你是不是刚搬进来，之前没见过你。
邱冬娜点头：嗯，刚住进来没多久。
晨练大妈：怪不得你不知道，老叶，叶建国是咱小区之前的业委会主任，去年让苏江海带人搞下去了，现在苏江海是业委会主任。（凑到邱冬娜跟前）老苏手里有叶建国的把柄，说叶建国没少贪污业主交的物业费，闹得不像样子。
邱冬娜：啊？是吗？咱们小区这么多事儿呢！那哪能看到之前的告示啊，我挺关心的，毕竟住这。
晨练大妈：走走走，我带你去。
晨练大妈热情领着邱冬娜往小区另一处走。
21。邱冬娜家小区 回廊长椅 日 外邱冬娜帮着晨练大妈和苏主任妻（散布大字报的老苏老婆）一起摘豆角，一副已经完全融入的状态。
苏主任妻掏出手机给邱冬娜扫：你扫这个二维码，我拉你进小区正义业主群。
邱冬娜扫二维码：咱小区还有两个群呢？山水有情是你吗？
晨练大妈鄙夷：叶建国他们还有一个群，都是些不明事理的糊涂蛋。
苏主任妻操作手机：我通过你了，现在就拉你进群。
邱冬娜刷着手机，看群里的聊天：阿姨，你们家苏叔叔发的那些证据我看了，这些事儿，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现在大家在群里吵架，没有结果的。
苏主任妻：叶建国不肯出来对质，要我说，就得让他把他签的那些灰色合同、各种白条都摆出来，大家都来看！
邱冬娜：大家也未必看得懂，而且您这办法，也不现实。其实吧，这事儿不难，出一份审计报告，中立又专业，有没有问题，一目了然。
苏主任妻和晨练大妈都很有兴致的看向邱冬娜。
22。非凡会计师事务所 程帆扬办公室 日 内
邱冬娜跟程帆扬汇报工作情况。
邱冬娜：我已经见过长河雅苑的业委会主任，目前各方都期待一份审计报告。
程帆扬抬头看着邱冬娜，在权衡：小区的审计项目，对于我们所来说…… 邱冬娜生怕程帆扬拒绝自己，忙不迭补充：帆扬总，我知道这个项目对于咱们所来说太小了，但苍蝇再小也是肉啊，而且，制定KPI目标的时候，也没说这种项目不行啊。
程帆扬拒绝：我分不出人手处理这个项目。
邱冬娜还想再说话，程帆扬已经去看电脑，开始工作，不想再跟邱冬娜继续讨论的送客状。
邱冬娜闷闷不乐的离开。
23。非凡会计师事务所 茶水间 日 内
邱冬娜在跟张旭东献殷勤，打听高级审计们的情况，她在帮张旭东泡咖啡。
张旭东：你直接去跟程总说的？直接去找的合伙人？邱冬娜点点头。
张旭东扼腕：你怎么事事直接跟合伙人汇报啊，你应该去找钱泽西先探探口风。
邱冬娜：他不是一直在成都嘛，况且，给我延期的是帆扬总。
张旭东给邱冬娜指点江山：你说的这个小区审计项目，我要是程总，我都懒得理你。虽说苍蝇再小也是肉，但你见过一线明星去参加农村红白事表演的吗？咱们所虽然是小所，但程总和顾总业内是有个人品牌效应的，这不是炮打蚊子嘛。
邱冬娜：这我知道啊，我哪敢想着让合伙人干这种项目啊，有签字权的不好些呢嘛。
张旭东：钱泽西在成都呢，杨芸芸借到顾总的项目组了，其他的经理们，各自都带着项目，你还惦记谁？邱冬娜不服：那怎么李楚宁拉来的项目，就都……
张旭东笑了：人家那是别的所求都求不来的项目，你觉得跟你这个能比吗？满打满算，你这一个项目委托合同咨询费不会超过6万。还得找个经理带着俩仨人干，不划算。
邱冬娜叹气：行吧，合着我就是一条死路呗，我只有留在所里有签字权，这个项目才可以推动。但要留在所里就得先完成这个KPI。
张旭东：理论上是。
顾飞从外面进来：什么死路活路？邱冬娜垂头丧气：没什么。
邱冬娜把咖啡递给张旭东出去了，顾飞用询问的眼光看着张旭东。
24。非凡会计师事务所 大办公 日 内
邱冬娜在办公桌前继续发着广告，内线电话响，邱冬娜接听。
杨芸芸（O。S.）：你那个小区审计的项目，向我汇报吧。
邱冬娜惊喜：真的吗？如果能签了委托合同，就算我完成KPI了吗？杨芸芸（O。S.）：嗯，程总应该是这个意思。
邱冬娜：太好了！邱冬娜放下电话，旋即陷入思考：之前还没人派，现在怎么突然就有人了。
邱冬娜看向顾飞办公室的方向。
25。非凡会计师事务所 顾飞办公室 日 内
顾飞在工作，邱冬娜敲门进来。
顾飞：什么事？邱冬娜不知道怎么开口：谢谢…… 顾飞：谢什么？邱冬娜：就是，杨经理，本来在跟你的尽调项目，现在，她……
顾飞有点不耐烦：你什么时候变得说个话这么婆婆妈妈吞吞吐吐的了，对，我把她调出来让她去带你那个什么小区审计了，她也没什么损失，该拿项目奖
金可以拿两份，（故意调侃邱冬娜）苍蝇再小也是肉嘛，我想她不介意多分钱。
顾飞看着邱冬娜，邱冬娜站在原地，没有离去的意思也没说话。
顾飞：还什么事儿？
邱冬娜：总感觉，王叔叔这件事是我拿到了什么把柄，您才被迫一直帮我，这让我感觉有点……（鼓足勇气抬头看着顾飞）不好。我想凭自己的本事留下……
顾飞笑了：你骨头这么硬的吗？另外我这么容易被胁迫吗？我没有在帮你，只是我认同你的说法，制定KPI的时候并没有规定项目规模，这个解释，你满意了吗？邱冬娜被说服，露出笑容：您要这么说，我当然是为顾总马首是瞻，以非凡利益为重了。我向您保证，这个项目虽然是个小项目，但我绝对不会辱没非凡的名声，我出去准备合同了。
邱冬娜说着就要往外走。
顾飞叫住她：回来。
邱冬娜：还有什么指示。
顾飞：要做硬骨头，就一直硬下去吧。
邱冬娜用力点头，离开。
26。时间感镜头
非凡会计师事务所 大办公室 日 内邱冬娜点开提示未读邮件的图标，看到《协议草稿》的回复，点开，兴奋。
邱冬娜家小区 物业办公室 日 内
杨芸芸带着邱冬娜和苏主任（现业委会主任）、叶建国（前业委会主任）、物业吴经理握手。
空镜头
扇形的合同被扣上“非凡会计师事务所”的鲜红骑缝章。
27。能一酒店 门口 夜 外
王事成骑电动车送邱晓霞回家，刚出酒店大门，就看到邱冬娜提着装满食物的塑料袋在等邱晓霞。
王事成停车。
邱晓霞摘了头盔很惊喜：你怎么来了？也不跟我提前说一声。
邱冬娜很高兴：给你个惊喜，接你下班。
邱晓霞：有好事儿？
邱冬娜神神秘秘：回家再说。（对王事成）谢谢王……陈叔叔，我妈我领走了啊。
邱冬娜挽着邱晓霞的胳膊，两人一路说笑着往公交车站走。
一辆公交车驶来，母女俩追上去。
王事成傻笑看着这一切，如叮嘱自己老婆孩子：慢点！别摔了。
眼看邱冬娜母女上了车，王事成调转车头准备离开，忽然想起后备箱里邱晓霞的包还在里面，拿出包去追。
王事成（已经把对邱晓霞的称呼默默改了）：霞妹！你包忘了！王事成的电动车没追上公交车。
28。邱冬娜家小区附近 某居民楼 夜 外
王事成的车骑到了每天送邱晓霞的居民楼下，仰头张望不知道是哪一家。
王事成试探性的喊，声音一声比一声大：晓霞？霞妹？邱晓霞？楼上邻居（O。S.）：大晚上瞎叫唤什么！王事成：对不住啊。（嘀咕）还没回来？
王事成骑着电瓶车往小区门口走，准备去迎接邱冬娜母女。
29。邱冬娜家小区附近 门口 夜 外
王事成骑着电瓶车往小区门口走，正看到马路对面，邱冬娜母女经过了小区。
王事成一喜，准备追上去，却发现邱冬娜母女进了对面的长河雅苑小区。
王事成有点意外，给邱小霞打电话：喂，霞妹，你包忘拿了，我给你送过来了，就在你家小区里。
邱晓霞慌张（O。S.）：啊？我，我还没下车呢，你等我一会儿。
王事成：车上？
邱晓霞（O。S.）：对，马上到站了。王事成放下电话，表情变得难看。
邱晓霞从长河雅苑又匆匆跑出来，眼看邱晓霞要发现自己，王事成下意识骑着电动车躲进小区里。
—第十一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