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盛夏的虫鸣已经渐渐雌伏下去,一日比一日难寻找踪迹。
“时间过得真是快,前年今日,我们这时候才从猎场山上下来吧?”明明看不见一个人影,可是却又传来阵阵说话的声音,仔细看才从一刻枝叶高密的树上看到两三个少年的踪影。
说话的,正是亓鹤珉。
傅荀笑道,“这话你怎么年年都要说?去年重阳,你不是也说了一遍?接下来你还要说什么,我们早都知道你打了多少东西了,每日让御膳房的做,足足做了两三日你才吃完,我们也知道了。”
程纪榕听了也勾起嘴角,没有说话。
“你当自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么?什么都知道”亓鹤珉将手里的几根小树枝掷在傅荀的头上,“先听我说完!”
“你倒是想着让我钻你肚子里去!恶心不死我是吧?”傅荀一脸嫌弃,说着将头发上沾的枯枝败叶都给下来。
“还记得那次在猎场,纪榕活捉了一只兔子不?眼巴巴的给他家的小扇子拿回去,没想到把人吓了一跳,后来揪着他眼见他放了生,这才算了。”亓鹤珉将笑声低低的压在喉咙里,“我到现在还没忘记纪榕当时的表情,哈哈哈哈。”
程纪榕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正要开口,一阵暗器划破空气的声音却忽然落进他耳朵里,下一刻他的动作立刻凌厉起来,一手勾着树的一个枝桠,转了一圈借力越到另一个树干上,抽=出腰间的软剑。软剑才触及到空气立刻与不知什么东西发生了碰撞,后者在软剑上留下几声清脆的碰撞声之后无力的落在地上,动作几乎在电光火石之间,程纪榕冷声道,“不想死就闭嘴。”
声音已不像是清亮的少年,却是带了丝低哑的音色。
傅荀也瞬间一跃而起,期间还不忘挪揄亓鹤珉,“得意忘形了不是?”
三人与几个暗卫缠斗在一起,一时高低难见。
程纪榕将手伸到腰际,忽然道,“吃药了么?”
傅荀与亓鹤珉俱是点头,“吃了。”
几乎是话音刚落空气中就弥散起一阵白色的粉尘,不过一息的功夫,几个暗卫都软软的倒了下去,那些粉尘沾到了地上的湿气,也随即不见了踪影。
“这些人怎么办?”亓鹤珉拿脚踢了下其中一人。
“扒了衣服,直接杀了,他们左右也活不过这半日了。”程纪榕找了个身量与自己差不多的,已经开始动起手来。
“我刨坑,你埋土。”亓鹤珉倒也熟悉这之中的运作,转过身直接与傅荀讲起了各处的分工。
“你怎么不让阿榕埋土?”傅荀一向爱干净,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些刨坑一类的活,这会儿自然是皱着眉头的。
“你能让他动手,今天的活都交给我!”亓鹤珉拍了拍
,一脸你行你试试的表情。
“阿榕,你埋土,行不行?”傅荀转头问他。
程纪榕看了傅荀一眼,又看了亓鹤珉一眼,然后,竟然点头了,“好。”
傅荀笑眯眯的看着亓鹤珉,“那就麻烦你了。”
亓鹤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又被坑了,边哼唧着边开始刨土,“你们就联合着欺负我吧,左右这两天也该回京了,今晚这最后一回,你们还坑我!”
待三人换好衣服戴上面具光明正大的翻墙而入,无声无息的融进了漆黑的夜色里,亓鹤珉仍旧一个人在细细碎碎的念着,“等着吧,回去再说,回去我将你们一个个都告发了。”
“不想死就闭嘴。”
“……”
定南王府,虽已夜深,可依旧是歌舞升平灯火依旧。定南王今年已经五十有六,却依旧左拥右抱两个风华正好的年轻舞女,嘻嘻哈哈的笑闹着。
几人绕着王府转了两圈,除了女眷住的地方,把整个王府都转了个遍。
“果然是山高皇帝远的才好啊,阿榕,这看着比靖王府可要阔绰许多啊。”傅荀颠了颠手上的花瓶,“这花瓶不是说早就绝迹了吗?这儿竟似个寻常物什办摆在偏厅里。”
“这东西,多挖几个古墓,总是找得到的,还有,什么山高皇帝远的?你说话可小心点。”亓鹤珉道,“定南王富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人家从来没有藏着掖着,他手上也没有兵权,哪里有什么威胁到朝廷的地方,我觉得父亲这回是多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