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十六和车夫均是一副熟门熟路的样子,云扇立刻就知道了这趟医馆的行程一定不是偶然。
医馆大堂里坐着个大夫,正在给一位老者把脉看诊。
看见程纪榕牵着个东张西望的小丫头走进来也只是微微的颔了颔首。不待有人说话,一旁的侍从就将他们一路引导了后面的院子里。
中途只喊了一声五师叔。
五师叔?云扇看看程纪榕又看看十六,有些疑惑不解,这是在喊十六?
院子不大,整齐曝晒着各种云扇不认识的草药,一位老者背对着他们正挑来拣去的整理着药材。
“师父。”程纪榕松开云扇的手,拱手弯腰行了个大礼。
那老人闻声转过身来,笑道,“你小子,倒还记得我这个师傅。”老人脸色红润,看着虽有老态,可是头发和胡须都是乌黑的,盖过了半张脸,说话的时候胡子还跟着嘴巴一动一动,让本来低沉严肃的声音也显得不那么冷淡,反而带着一种奇特的喜感。哪里像是个神医,要是再膀大腰圆些,和东街口卖猪肉的猪肉佬有什么差别。
谁也想不到这位老人就是早已年过古稀的未名神医,更没想到神医真当是大隐隐于市,竟然就在这京都的小医馆中为寻常百姓看药问诊。
“呦呵,这小女娃是谁?”神医头一回见程纪榕身边多出个小女娃,实在新鲜的很。三两步走到云扇面前,直勾勾的盯着她看。
云扇也不怯生,笑容甜的足以腻死人,娇气的喊了一句,“爷爷好,万福金安。”同时有模有样的福了福身。
神医这一辈子孑然一身,虽说身边大大小小的徒弟徒孙也是不少,可却从没见过这么水灵讨人喜欢的女娃娃。当下眼睛一亮,伸手扶着云扇的胳肢窝将她给举了起来。
“呀,”云扇吓了一跳,两只小手紧紧的抓住了神医的手,生怕他一个不稳当把自己给摔下去了,“哥哥!”
特别是神医那明明是欢喜的语气,嘴角却勾不起一点笑容的表情,把云扇吓得心里直发毛,下意识的就喊了程纪榕。
程纪榕先是心里一美,然后自己又心疼了,皱着眉毛上去扯了扯神医的垂下来的广袖,“师父,你都吓着云扇了。”
神医颇不高兴的撇他一眼,将怀里的小人儿放到地上,“怎么的,你还心疼上了?莫非这是你媳妇儿?”
“不是!小扇子不是柿子的媳妇儿。”本来还躲在程纪榕身后的云扇小脸一红,探出半个脑袋娇嚷道。这可是她侄孙子,老爷子乱点什么鸳鸯谱呢,瞎胡闹不是!
“你还别说,”神医自顾自的点头,“我看着你们两个倒是不错的,不过,小五,你今儿个来是做什么?让你看的书都看完了?”
“今天来找师父有两件事,一是徒弟有几处不解的地方向师父请教,二是请您帮小扇子诊诊脉,看看她有没有要调理的地方。”
“她这么小的人,还能有什么差错?”神医一边说着一边将程纪榕身后的云扇拖出来,“躲什么,我还能吃人不成?!”
云扇嘴一瘪,气呼呼的瞪他,这老爷子也太凶了。
神医一边诊脉一边和程纪榕说话,“倒是没有什么大的不好,就是稍稍积了些寒气,不算多,调理个小半年也就差不多。”
一转头就看见云扇的嘴还呢,神医放开她的手腕,一伸手作势要去抓她的嘴巴,吓得云扇捂着嘴一溜烟的跑到了程纪榕的身后,警觉的盯着神医的一举一动。
程纪榕牵过她的一只手,拍拍她的手背安慰她,“小扇子,师父他只是和你玩儿呢。”
云扇不管,执意别扭的跟着他。
说白了云扇也只是只纸老虎,平时对着自己熟悉的就能娇气个不行,知道他们能宠着让着自己,忽然来了个她不熟悉的,她还真不太敢轻举妄动了。
神医吹了吹胡子,指着云扇,“这小女娃不是我徒弟,不能跟着我进屋。”他的医术可是传男不传女的,虽然这小女娃看着怪招人疼的,但是也不能坏了他的规矩。更何况能跟着这小子来的,他也不能轻易小看了她去。
程纪榕看看云扇,又看看神医,云扇瘪着嘴,大有一副你不让我跟我就哭的架势。
无奈之下他伸手在云扇身上飞快的点了两下,小小的人就软软的倒了下去。动作行云流水不带半点拖沓,无论是手法或者位置都精准不已,神医满意的点了点头。
“十六,抱小姐去偏屋休息。”
“你的年纪虽然小,长进却是最快的,不错,看来你的几个师兄以后都要不如你啊。”神医志得意满的不住点头,他看重的并不是在外的名声,而是对于医术的传承,程纪榕虽然为靖王之子,勤奋好学已是难得,更加难得的却是他那一份天资聪慧。
“师父谬赞了。”
要说未名神医,和靖王府也不是没有渊源,当年平王与平王妃遇刺之时就是为了找到他治好郑怜卿多年的病根,却没想遇上了杀身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