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李书豪叉起一块橙子举到我的嘴边，我下意识撇过头。
他凑到了我面前，“怎么从昨天到家开始就心神不宁的？”
我看着他。
俊俏温和的脸庞是我很熟悉的。
可我却感觉到很陌生。
我真的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我想起昨天赵队的话。
“你是个警察。”赵队按着我的肩膀。
是的，我是个警察。
我对着李书豪笑了起来：“我在想工作的事情。”
“上头逼我们逼的很紧，我有些压力大。”
“我下午要去东海大学做一个讲座，晚上回来陪你。”李书豪顺了顺我的头发。
“压力大就不要逼自己那么紧，我可以养得起你。”
我心底一紧，赵队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李书豪的罪证，很有可能就在我们的小家中。
那么下午，他开讲座的时候，就是我进行搜查的最好时机。
搜查地点，是我们的小家。
我们的小家，我苦笑起来，身为一个警察，爱人却可能是罪犯。
“好，我在家等你。”
我还能和李书豪相处多久？
我还能享受多久他的温柔？
我不知道。
李书豪的书房很整齐，周围的书架上都是心理学书籍。
他看书时用的眼镜安静地摆放在书桌上，我好像能看见他看书时恬静的样子。
李书豪是一个很优秀的心理师。
所以，是不是他对我做了什么？
一股痛楚涌现。
我不愿相信我们的回忆都是假的。
我知道我没有多久时间，我需要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找到他的罪证，然后将证据送到警局。
我要亲手将李书豪绳之以法。
我极力克制着我的情绪。
我要时刻记着，我是一个警察。
我不能因为私情而忘记我的责任。
我细细翻动着李书豪的书籍，尽力不动乱他的东西。
倘若今天没有找到证据，那我还要继续在他身边潜伏下去。
我转头，看见了房角的摄像头。
他会看到吗？
我转过头，假装没看见那个摄像头。
红灯闪烁，我知道他在那头看着。
……
翻找了一圈没有任何发现，我有些脱力，不知道下一步在哪里。
余光中，我瞥见了书架的底层。
那里放的是我的文件。
冥冥之中，我恍若感受到了一种牵引。
我戴上手套，心跳到了极速。
在文件的夹层后，是一截麻绳。
是一截被切断的麻绳。
是我买的。
我把东西恢复至原位，将绳子放到了袋子中。
手机上收到了李书豪的消息。
“我马上到家。”
我知道我没有多少时间了。
我冲出家门，电梯显示在上升。
我慌不择路，冲进了应急通道。
“蹬蹬蹬”，楼梯间里回响着我的脚步声。
我的心似乎到了嗓子眼。
电话响了，是李书豪。
我的心在胸腔里猛烈跳动着，冷意从脚底板一直涌到了胸口。
我几乎僵硬地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喂，月月你去哪里了？”他的身音从手机里传出。
我刻意平息着我的呼吸，现在我不能引起他的怀疑。
“局里面有事情，我被队长叫过去了。”
“路上注意安全。”他的声音温温柔柔。
他的声音温柔，可却让我如坠冰窟。
他的表演能力太强了。
我挂断电话，冲出了楼梯间。
我发现证据这件事，没有告诉赵队。
我看着放在副驾驶位上的塑料袋。
麻绳其实是我买的。
可他究竟是为了什么，要杀掉那个蛋糕房女孩？
除了我没人知道。
赵队说，李书豪和那个女孩，并没有任何交集。
虽然现在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证明李书豪杀了那个女孩。
但是我知道，不用任何其他的说明，这根麻绳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也知道，人就是李书豪杀的。
我拨通了赵队的电话。
“我找到了麻绳，可能跟死者身上的是同一根。”
赵队停滞了两秒，“谢谢你为正义做出的奉献。”
我苦笑。
我当然不是正义的人。
但是世界上没有如果。
进了警局后，我将绳子拿去了检验科。
如我所料，两根绳子的切割面完全重合。
我的爱人，是罪犯。
是杀人犯。
赵队立马申请了抓捕令，带着一队人去抓捕李书豪。
抓捕我的爱人。
我带队。
“如果你不带队的话，上层可能会觉得，你有包庇的嫌疑。”赵队这么跟我说。
我掏出钥匙打开门，李书豪坐在沙发上看着我。
“月月回来啦。”他很平静，我注视着他。
我旁边的狙击手把枪瞄准了他。
赵队掏出了手铐，他没有反抗。
他说：“在书房的监控里看到你在找东西了。”
我的心脏似乎被手抓起来了。
我知道书房里有监控。
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在手机上看监控。
我也不知道我是否希望他可以看到。
也许我是希望他可以看到的。
这样他也许可以再自由一段时间。
潜意识里，我不希望他被抓到。
哪怕我是警察。
可我也有我的私欲。
赵队问李书豪原因。
“你太爱你的工作了。”
“你经常忽视我。”
哪怕是在录口供，李书豪依然是那么淡定从容，他望向我。
“我爱你，你也说过爱我。”
“可是你没做到你应该做的。”
“所以，我要引起你的注意。”
他微笑着看我，我一阵心悸。
“你看，我杀了她之后，你就陪了我好久。”
他一点也没为他的罪行而悔过。
就因为这个微小的心思，一个鲜活的生命就离开了。
“那个蛋糕，是谁做的？”我盯着他的眼睛，“那个你说给我的惊喜的蛋糕。”
“那个女人做的。”他挑起唇角，“她死之前做的。”
他想要站起来，即使手上的锁拷使他无法动弹。
这使得他的面容狰狞了起来：
“那个女人死之前一直在求饶，让我放了她，哈哈哈哈哈！她说她可以给我做很多的蛋糕，就让我放她自由？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个蛋糕是她一边哭一边做的啊，她的手一直在抖，让蛋糕都不好看了！怎么可以不好看？我就拿烟头烫她哈哈哈哈哈哈哈！”
“月月，蛋糕好吃吗？”他的面容又突然平静下来。
我的嘴里似乎又有了蛋糕的那股甜腻。
我干呕起来，李书豪哈哈大笑。
押送李书豪的路上，隔壁审讯室是张建峰。
李书豪定定的看着张建峰，张建峰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抬起了头。
张建峰笑了，丑陋的笑容让他显得很恐怖。
我垂下眼眸，我的同事将李书豪的头转过去，即使这么狼狈的情况下，我也不得不承认，李书豪还是俊美非凡。
李书豪突然将脖颈努力伸长，“李月，我有话要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