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可就半个时辰了。”
“那两个小毛孩子还没探出结果吗!”
李光提着柴刀来回踱步,满脸的不耐。
李早抱着柴刀,被李光来回走的声音弄得也烦躁。
“别走了,焦得慌。”
看两人这状态,屋里其他人是大气都不敢出。
生怕一不小心惹到这俩祖宗,搞得这俩祖宗大开杀戒。
两人说话功夫,温卿卿和霍之麟打头,袁虎跟在后边,从驿长房间出来了。
孙亮看到两人出来了,眼睛一亮。
“我观两位小友神色,可是已经有眉目了。”
温卿卿淡声道:“尚有一事需要查验,稍等。”
说完,温卿卿就直奔后院而去。
驿站的后院中,左侧挨着驿馆住宿区的地方是厨房,厨房的正对面是水井,水井旁边是柴房。
温卿卿出来后,直奔水井,将水井中的桶提了出来。
水桶中放着一个西瓜。
李姓兄弟驱赶着屋中所有人一起出来看。
看到温卿卿从水桶中提出西瓜,李早眼睛一眯,闪过一丝被戏耍的恼怒。
李光就直白多了。
他怒喝道:“小娘皮你逗老子呢!看我不……嗯?”
李光吼一半硬生生收住,一个“嗯”字差点拐了三个弯才勉强收住。
因为……
温卿卿一拳将西瓜夯开,露出了西瓜中包着的……
三个金饼和一个被油纸包着的东西。
温卿卿把油纸包打开,赫然是一只成色极好的老参。
“哎哟我的东西!”
李光也顾不得看人了,冲过来就抱起三个金饼和那只老参,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
“大哥!就是咱的,老参上还有俺揪掉那几根参须的印子呢!”
听到自家兄弟的确认,李早的心终于落地了。
他收起柴刀,露出笑容,郑重地朝温卿卿、霍之麟行了一礼。
“大恩大德,李早铭记于心!”
“不知两位大人能否告知,究竟是何人偷我两兄弟的钱财宝物?”
温卿卿看向人群。
霍之麟在旁边沉声道:“还不自己出来么?”
寂静良久,张兆苦笑一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不愧是大理寺的,我张兆,认栽了。”
霍之麟双手怀抱胸前,神情倨傲。
“是你自己说呢,还是我来替你说呢?”
张兆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我自己来吧。”
……
昨日雨夜,来的客人不算多。
驿长孙鸣让张兆在门前看着点,于是他套上蓑衣,拿上雨伞在门檐下等着。
第一批来的是一家三口,第二批来的是李姓兄弟二人。
第三批来的,是那四个书生。
伞不够,只能分两次走,一次走两人,张兆跟着他们一起回去,再把两把伞带回来。
张兆沉默跟在一旁,结伴的书生们高谈阔论……
一会说徭役赋税重,一会说底层人民苦,一会又说应该让那些富人解囊接济穷人……
其实这也是常事。
读书人清高,喜欢针砭时事,见到什么都想说两句。
这也不是张兆第一次听到了。
但是这一次,他格外感同身受。
前几日,他的母亲忽发重症,已经严重到卧床不起了……
而他的月俸,连给他娘看病都不够!
眼看着亲娘有病治不了,只能缠绵病榻,张兆本来就急的发疯。
此时听到这些读书人说的“劫富济贫”,他心思就活络起来。
……
“那时候,我听了几位书生的话,满心愤恨!”
“就想到了……我也可以‘劫富济贫’,拿富人的钱去救我的母亲。”
张兆低着头,大颗大颗的泪珠砸在雨后还泥泞着的土地上。
土地上被他的眼泪砸出一个个小小的、不易察觉的圆坑。
“雨夜天寒,厨房烧了不少热水,我在给书生送热水的时候,路过他们兄弟俩的房间,听到他们说要看好包裹……”
“我猜测他们的包裹里肯定有很多钱,还有救命的东西……”
“我本来只是想想,不敢真的去抢钱的!”
“但是救命的东西……我娘还在床上躺着,随时会没命……”
“听到这个,我挣扎再三,还是决定冒险一试……”
……
决定要下手后,事情反而简单了许多。
张兆是驿卒,就算在驿站中走来走去也不会有人怀疑。
驿站中的东西又多又杂。
为了能伺候好贵客们,驿站的杂物间不止有安神的熏香,还有安神的药物。
张兆借着送水,给李早李光兄弟两人屋里的水壶中加了安神的药。
然后掐着药效发作的时间,回到两人屋前。
谨慎起见,张兆蹲在门口,等到确认屋中两兄弟都睡熟了,他才进屋。
趁着两人熟睡,张兆将他们包裹中的财物和那只人参都偷走了。
至于藏金饼和人参的地方,张兆早就想好了。
井水寒凉,夏日的时候,驿馆会将水果用木桶吊着放入井中镇着。
平日里张兆和袁虎分工明确。
放水果取水果的事一直都是张兆在做,袁虎不会碰。
所以张兆在西瓜上开了个洞口,将三个金饼和人参,塞进西瓜中。
然后用最小号的缝衣针从侧面插入,将掏出来的西瓜块重新固定好,放进水桶,垂入水井中镇着。
就在张兆把西瓜往水井里放的时候,袁虎忽然提水桶,拿着抹布嘟嘟囔囔过来了。
“张兆,你先把西瓜提上来吧,不知道是谁脚底沾泥了,又把走廊踩脏了,我得打点水再去擦擦。”
张兆被吓了一身冷汗,勉强扯出笑容,从袁虎手中抢过水桶和抹布。
“是我踩的,我刚刚饿了去了趟厨房寻吃的,然后就想回去睡觉。”
“还没回去被客人叫住了,问我点事,然后就想起来水果忘了镇了,又赶紧过来镇水果了。”
“怪我怪我,一会我去擦吧!”
虽然觉得张兆有点奇怪,但是有人帮忙干活,袁虎自然求之不得。
……
李光听完张兆的讲述,直愣愣的感慨:“好完美的计划,小子你脑子这么灵光,干点啥不行去,非得去偷东西啊?”
张兆擦干脸上的眼泪,苦笑,没有再解释。
见张兆不说话,李光转而问温卿卿。
“敢问您是从哪里看出不对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