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宇文赫擎的脸色，林挽月便有了心理准备，里面的情况一定很严重。
云公公陪着林挽月走到西厢门口，守卫的禁卫军让出一条路。
林挽月转头见云公公面有难色，轻声道：“若是公公受不住，本宫一人进去就好。”
云公公摇摇头：“还是我陪王妃进去吧。”
林挽月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踏了进去。云公公也低着头跟了进去。
整个房间里全是咸咸的气味，到处都是一滩一滩的水，那是被盐杀死的虫子尸体化成的液体。
林挽月小心地绕过它们，向角落走去。
放瓷罐的位置是重灾区，林挽月看到，这里的盐比之前还要多。
云公公已经掩住口鼻，眼睛看向其他地方。
见林挽月还要向前，连忙开口阻拦。
“王妃且慢，咱家劝王妃还是不要再靠前了。”
林挽月看看几乎要将瓷罐埋住的盐堆，问：“最后又撒了多少盐？”
“回王妃，按照王妃的吩咐，准备了三袋盐，都在这里，但是后来因为不够，又加了两袋盐。”
林挽月点点头，之前她布置下瓷罐，便让云公公派人准备好足够的盐，若有大批虫子循着香气找过来，便马上撒盐补充。但没想到，加上她之前撒好的两袋，一共五袋盐都不够。
看着眼前大片的液体和盐堆，林挽月转头看向周围。
西厢里没什么东西，一支鸡毛掸子随意地插在一只花瓶中，林挽月走过去，抽出鸡毛掸子，握住有羽毛的那一头，微微俯身，拨开了盐堆。
光线有些昏暗，但林挽月还是看到，盐堆中密密麻麻全是虫子的尸体，大小不同，却都是想着瓷罐的方向，一层层和着盐死在一起。
云公公看呆了。之前他忙于指挥守卫向房间里撒盐，根本无暇去看里面的情况，如今最上面的一层被林挽月拨开，里面的触目惊心全都露了出来。
“呕！”云公公忙不迭转身向外走去。
他跑到门口干呕几声，才勉强缓过神来。
林挽月看着眼前的一幕，这间屋子一夜之内至少杀掉了上万只虫子，也就是说，宫中不仅有人饲养这些虫子，甚至不止养了一种，也许不止一人所为。
从西厢里出来，林挽月也憋得有些脸色发白，里面的空气实在是太难闻。
“皇上看到了吗？”林挽月问。
云公公点点头。
“咱家说这里太过晦气，但皇上还是坚持要亲眼看看……”
林挽月点点头，难怪宇文赫擎的脸色那般难看，在他的皇宫里，竟有如此多的虫子，而他完全不曾察觉，怕是除了愤怒之外，还会感到一阵阵后怕。
林挽月回到正堂，宇文赫擎的脸色已经好转一些。
“看完了？”
“是。”
“有什么想说的？”
“请皇上派人留意这几日宫中下人的情况，这些虫子中怕有很多是从人身上跑过来的，若是蛊虫突然离体，之前被寄生的人就会出现各种不适，严重的甚至死亡。”
“你的意思是，只要找到是哪个宫中的下人之前中蛊，就能顺藤摸瓜找出始作俑者？”
林挽月点点头：“皇上英明，正是如此。”
宇文赫擎沉思片刻，又看看林挽月。
“坐下吧，这里也没有旁的人。”
“多谢皇上。”
林挽月在下手的椅子里坐下，看着宇文赫擎。宇文赫擎不知在想什么，目光颇为游移。半晌，他才将云公公屏退，只留林挽月一人，慢慢开口。
“看到这些，朕总记起之前中蛊的事。”
“皇上不必忧心，此事定会查清，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抬起头，却见宇文赫擎定定地看着自己。
“你是不是已经有怀疑的对象了？只不过证据不足，因此不敢与朕言明，所以才想办法放这么个东西来提醒朕？”
“臣妾不敢，臣妾只是总记挂着皇上之前中蛊之事，担心有人趁年关再谋害于皇上，而且，若是臣妾有所怀疑，又何必大费周章，选这么一处无人居住的宫室来布置？皇上多虑了。”
宇文赫擎不禁揉揉眉心，也许的确是他想多，最近自己总是疑神疑鬼，起先是怀疑林挽月的这个办法能否奏效，等到证明真的奏效，他却又开始怀疑林挽月的动机，或者说，是秦王宇文皓的动机。
抛开这些不想，宇文赫擎还有一个疑问。
“你告诉朕，对于元妃谋害皇后一事，你怎么看？”
林挽月心里一惊，继而垂眸淡然道：“皇上，此时不该臣妾妄加猜测，臣妾只能查明皇后娘娘身体不适的根源，但背后到底是谁在操纵，臣妾不得而知，而且，皇上不是已经将元妃娘娘禁足，为何又再次问起这件事？”
“元妃的确恃宠而骄，加上她性情直率，本身也很容易得罪人，朕知道她的秉性，她会打骂甚至是处死宫人，也会到朕和太后面前哭闹，但朕知道，她不是那种心机深沉之人，因此才会骄纵于她。长年累月对皇后下毒，朕不相信这件事能是她所为。”
林挽月心下暗中松了一口气，若是宇文赫擎也这样认为，才能继续追查下去。
“因此我只是将她禁足，并未治罪。”宇文赫擎抬起手指了指西厢的方向，“那里的东西，能让真相水落石出吗？”
“臣妾不敢保证，但若想洗脱无关之人的干系，应该可以。”
“那好，朕便派人到各个宫室去点查宫人。”
“皇上，还有一件事，那些被人下蛊的人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意识，而且醒来之后，他们未必会记得自己被控制期间做过什么，或者只是很模糊的印象，因此刑讯逼供的用处并不大，与其说要从他们口中问出线索，倒不如说是要用他们暴露这些虫子的来源。”
宇文赫擎点点头道：“这一次，辛苦你了。”
“为皇上分忧，是臣妾该做的。”
“对了，秦王的伤势如何了？”
“皇上挂心了，已经没事了。”
宇文赫擎点点头。
“朕原本打算在新年办一场武艺切磋，若是秦王因伤不能参加，那就太扫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