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寂静无声，只有彼此的呼吸。
林挽月疲惫已极，闭着眼只觉得头脑昏沉，却突然听到头顶响起熟悉的声音。
“的确是有些饿。”
林挽月猛地睁开眼，一阵错愕，抬头看看，发现宇文皓并没有睁开眼睛，原本期待的心再次沉入谷底，微张的嘴唇也再次咬紧。
她以为自己是太累了，所以恍惚之间才会听错。明明一直伏在他胸口，有没有转醒，她又怎会不知道？
激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平添的几分失望。
林挽月深吸一口气，使劲眨了眨眼，将眼中酸涩驱散。她不敢哭，生怕第一滴眼泪落下，就再也止不住。
再次小心地伏下，枕在宇文皓胸前，数着他均匀的呼吸声。林挽月努力压住内心的担忧，轻轻地叹气。
“为何要叹气？”
这一次不会错了，是宇文皓的声音，不是幻听，也不是错觉。林挽月甚至感觉到宇文皓的胸膛动了一下。
猛地抬起头，正迎上宇文皓深邃的黑眸，他凝视着她，在午后的暖光中灿若星辰。
“你醒了？”林挽月惊喜地问。
她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却还是小心地支起身子，以免碰到宇文皓的伤口。欣喜的笑容浮现在脸上，眼泪却止不住地落下来。
“傻瓜，哭什么？我又没死，等我哪天真的不行了，你再哭也来得及。”
林挽月又喜又气，胡乱擦了一下眼泪闷声说：“你还真想死不成？若你敢死，我马上就改嫁！”
宇文皓脸色一沉，眯起眼睛。
“你再说一次！”
“说就说，我怕你不成？宇文皓，若你敢抛下我先走，我林挽月马上就改嫁他人，若你不愿，就好好活着，再不要出事。”林挽月定定地望着宇文皓，仿佛要将他受伤的模样刻入脑海。
宇文皓笑起来，缓缓闭上眼，柔声说：“我怎么舍得抛下月儿先走。”
听到这话，林挽月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一脸，将早上精心的妆容冲散，在脸上留下一道道深浅不一的痕迹。
宇文皓睁开眼看着林挽月，戏谑地笑道：“好好的妆都让你哭花了，你现在这副模样真的好丑。”
“你现在的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林挽月抽噎着说。
“哭成这样，还是那么牙尖嘴利，嘴上半分不知退让。”宇文皓嗤笑一声，慢慢抬起手臂。
“你别动，伤口还……”
林挽月原本想说伤口还未完全结痂，宇文皓的手却已经抚上她的脸颊，温柔地为她擦去眼泪。
不过是一夜时间，林挽月却觉得那掌心的温度已是久违。
她忍不住伸手握住宇文皓的大手，任其在脸上摩挲。
宇文皓的眼神变幻复杂，最终却是勾唇一笑，柔声道：“既然月儿这么舍不得我，那我答应你，我死之前一定先杀了月儿，以免月儿独留世上，兀自悲痛，另外，若是我知道你想改嫁何人，我定会先送他上路，早些投胎，以免黄泉路上还要扰我们的好事。”
林挽月听了顿时气结，竟连眼泪都止住了。
“都上了黄泉路，还能有什么好事！”
她扁着嘴瞪着宇文皓，两只手一起用力，想把宇文皓的手从自己脸上拿开，却发现根本挪不动丝毫。
“怎么？刚才还哭得梨花带雨，求我不要先死，现在翻脸就如此绝情？夫妻贵在同生共死，难道月儿想与我大难临头各自飞？月儿不要太善变。”
“御景！”林挽月有些恼火，枉费她担心得要死，宇文皓睁眼醒来便开始逗弄她。
虽然宇文皓本就是如此，用最温和的表情说最可怖的话，但此刻林挽月心力交瘁，百感交集，根本无心与宇文皓斗嘴。
扯不开宇文皓的手，林挽月心中突然生出万般委屈，索性也不再与他拼力气，放开双手，坐在床边，呆呆地垂着眼，悲伤袭来，她止不住地大哭起来。
看到林挽月的模样，宇文皓先是一愣，眸子里闪过一丝慌乱，却听林挽月开头哭诉着。
“宇文皓，你混蛋！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这种玩笑呜呜……你知道我多担心吗，要不是你满身是伤呜呜呜呜……你那么说我早就打上去了呜呜呜……我是打不过你，我说不过你呜呜呜呜……那是因为我在意你啊……”
宇文皓眸子一沉，手也从林挽月脸上移开。
林挽月的哭声并没有停止，反而更加委屈，整个人都跟着抖。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觉得胸中有无数情绪，除了大哭一场没有丝毫办法，即便这样哭着，心里也在剧烈地疼着，让她疼到无法呼吸。
即便是宇文皓满身是血地被抬回来，她也没有这般崩溃过，反而是亲眼看到他醒来，心底的痛才翻江倒海地袭来，直接将她吞没。
林挽月哭得过分投入，根本没有发觉宇文皓已经坐了起来，当她意识到时，自己已经被宇文皓环在怀中。
“你不能……起来……还有伤……”林挽月哭得几乎喘不上气来，却还在用力挣了挣，想尽量避开宇文皓腰间的伤口，这一动却被宇文皓抱得更紧，整个人贴在他的胸膛上。
理智告诉林挽月，她现在应该推开宇文皓，让他好好躺回床上，但她却不由自主地贪恋宇文皓的怀抱，之前快要断气一般的哭声，也成了低低的嘤咛和抽泣。
“不要哭……没事了，都过去了，不要哭了……”
林挽月听见宇文皓温柔疼惜的声音在耳边呢喃，接着是铺天盖地的吻，落在她的眉眼上、脸上、唇上，接着滑向耳垂，颈间。
“御景……不行……”
火热的喘息间，林挽月用最后一丝理智嘤咛着，却被宇文皓霸道地吻了回去，呜咽之间只觉得天旋地转，就这样坠入无限旖旎之中。
午后阳光斜照，兰儿握着药瓶刚走到门外，听到里面的声音，顿时收住脚步，脸上一喜，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关上内室的门，悄悄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