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程志舒点点头,宇文皓脸色一沉。
“说说搜集到的情况。”
“京兆府的人说,闻大人原本是打算集中兵力搜捕受伤的刺客,之后一并审讯,没想到王爷意外受伤,只能加派人手继续搜山。结果今天早上,闻大人还未审讯时,送饭的守卫就发现刺客全都死在狱中,身上没有伤,可见不是相互残杀。依属下猜测,可能是这些人在行刺之前就服下慢性毒药。十三人一同行刺,却被成风与柔然郡主两人打败,说明他们武功一般,不过是一群掩人耳目混淆视听的死士,真正的刺客,当是如今依旧没有抓到的两人。”
宇文皓眯起眼睛,不由自主地抿紧薄薄的嘴唇。
程志舒见状不免一惊,跟随身边多年的人都知道,宇文皓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抿紧嘴唇,证明他此刻已经在暴怒的边缘。
果然,宇文皓的声音突然阴冷起来。
“元帅府有什么动静?”
“元帅府很安静,这几日不曾有人来往,不过昨夜,周立人的马车出门,至今未归。”
“去了哪里?”
“醉春楼,已经有兄弟跟了过去。”
醉春楼原本只是京城第二花楼,近年来以名妓“穿花蝶”的名声超过“寻香馆”,一跃成为京城寻欢第一楼,穿花蝶还有一个姐姐“邀月”,同样容貌出众,更是舞姿艳丽,颇有身段。
周立人解除禁足之后出入风月场所,似乎也颇为寻常,但暗卫依旧跟着他。
从来花楼酒馆都是三教九流穿梭的地方,人员复杂,便于隐藏,也方便交换情报。事实上,寻香馆背后的组织便是江湖上著名的摘星门,以贩卖情报为生,情报网庞大,是各派争夺的一大势力。
但摘星门的掌门身份神秘,极少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就算想要拉拢,也无从下手。
如今京兆府狱中犯人离奇暴毙,周立人又在前夜前往醉春楼,到底只是单纯地去寻欢作乐,还是另有目的,宇文皓不由得怀疑起来。
“王爷,我们是否要联系元帅府中的眼线?这一次王妃遇刺的消息正是薛帅等人送出,若是将他们救出元帅府,对周立人进行指认,便能将那十三人的来处澄清。只是,薛帅等人一直以来小心处事,怕是不会愿意冒此风险。”
宇文皓从案上拿起笔,捏在指尖,沉吟片刻,冷哼一声:“哼!想让这件事死无对证?本王就陪你们玩一玩!”
说话间指尖发力,整支笔顿时碎成齑粉,笔头“噗通”一声掉进墨池,将其中的浓墨溅出,洒在纸上,仿佛宇文皓的眸子一般幽黑暗沉。
他看向程志舒,冷声道:“先不要打草惊蛇。本王倒要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你继续派人盯着各处,有消息马上汇报,特别注意醉春楼的人。”
“是。”
正在此时,又有侍卫来报,说宫中来人,请王爷和王妃入宫觐见。
“不去。”宇文皓此时正心烦,毫不犹豫地回答。
“王爷,属下已经告诉公公,说王爷身体不适,尚在休息。王妃因为遇刺,受了惊吓,无法入宫觐见。但那位赵公公坚持要见王爷,说是无论多晚,今日王爷和王妃一定要入宫一趟,王爷若是不见,他便不走。”
宇文皓不禁皱了一下眉头,看起来,宇文赫擎是下了死命令,赵公公才会如此坚持。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程志舒,去挑选几名侍卫,让他们备好马车。”
“属下明白。”
程志舒匆匆离开,去挑选身手可靠的侍卫。
不仅是成风受伤严重,经过山中爆炸,之前跟在宇文皓身边的侍卫和暗卫多有受伤,但如今林挽月随时可能遭到袭击,因此宇文皓才会特别交代程志舒挑选人手。
看完几封密信,宇文皓将信纸烧掉,将成山的文书扔在一旁,出了书房,直奔前院而去。
赵公公正在前厅等候,宇文皓大步走进去。
“不知公公驾到,怠慢了。”
“秦王殿下真是客气了,咱家不过是为皇上跑腿的下人,您贵为王爷。何有怠慢之说。”赵公公笑脸相迎。
“有劳赵公公跑一趟,但我与王妃今日怕是无法入宫觐见。”宇文皓坐下来,面无表情地说。
赵公公面露难色。
“这……咱家也知道,王妃之前受了惊吓。但皇命难违,今日若是王爷和王妃不肯进宫,咱家回去也交不了差,还望王爷体谅,再考虑一下。”
“给公公上茶。”宇文皓不置可否地说。
管家退了下去,很快派人送来茶水点心。茶碗旁还放着一叠银票。
赵公公看了一眼,足足有几百两。他伸手拿起茶碗,却没有碰那银票。
“王爷真是太客气了,他日若有什么能帮得到的,尽管开口便是。”
宇文皓点点头,不再多言,只是静静地看着赵公公。赵公公喝着茶,却觉得颇不自在。
宇文皓向来以冷面残暴出名,虽然之前见到林挽月也是颇有威严,但人却是亲切的。可是宇文皓此刻就像煞星一样坐在那里,一直看着自己。
赵公公只觉得在两道目光的凝视下,自己背后一阵发凉。
“赵公公可是等不及了?”宇文皓突然问。
“王爷多虑了,咱家不急,咱家只怕是宫中那位等急了,到时候不好交差。”
宇文皓不禁生出一丝反感,宫中阉人惯是如此,口蜜腹剑,皇上等急了,不好交差的自然不是赵公公,而是宇文皓与林挽月。
思及此,宇文皓唤来下人吩咐道:“派人去看看王妃是否醒来,若是醒了,就说皇上召见,让她准备一下。”
赵公公脸上也浮现出轻松的神情,转而问:“王妃身体可有不适?若是当真如此,咱家便回去禀告皇上。”
“无妨,”宇文皓淡淡地说,“过劳赵公公挂心,不过公公看起来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不知今日皇兄召我与王妃入宫,是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