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我难以理解白英的想法,过去的岁月,我死过无数次都是以失败告终,也被人当做怪物用火烧死过。
从肌肤到骨肉的疼痛,我不想再尝试了。
我回到别墅,把买的东西放到杂物房。
别墅里有段聪安的监控,被他看到我提前做的准备就不好了。
白英来了之后,吊儿郎当地抱着手臂:“阿聪又没有要跟你分手,你当真舍得离开这张饭票?”
我皱了皱眉,反驳道:“我有手有脚,能养活自己,阿聪不是我的饭票。离开他,我也不会饿死。”
白英打了一声呼哨,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我直接送你出国?”
“有监控呢,你是想叫阿聪以为我们勾搭在一起了吗?”我指指监控的位置。
白英的吊儿郎当在顺着我的视线看到屋角闪着红光的摄像头时,瞬间消失不见,他严肃地道:“阿聪不至于这么变态吧?人不在这里,还要监控你?”
监控不监控的,我不知道,也不在乎,反正我到时间就是要离开的:“他不是变态的人,别墅里安装监控是为了安全。你不要把人想的那么恶劣。”
“人性本恶,这很正常的好不好?当初你跟阿聪走的时候,我们都以为你是看出阿聪很有钱。没想到这几年,你跟着他,不出门,不购物,也不社交,更没想着巴结他和我们,我们就看不透你了,一见钟情喜欢阿聪?段家不会允许你进门的。”白英巴拉巴拉说了好多的话。
当初段聪住在云城民俗的时候,白英也是其中的一个。
我记得当时白英劝说段聪不要带我走,像是我这样想傍有钱人的女人,多的是。
他毫不避讳,当着我的面说的。
段聪其余几个朋友也在一边劝他,像是我这样的女人,他们见多了。
后来我跟他们相处得也算是愉快,跟白英尤其要好,如果不是时间不多了,我和白英可能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也不知道你图什么!”白英又补充了一句。
我也没瞒白英:“阿聪能给我合法的身份。我无处可去,也没有别的什么追求。”
听完我说的话,白英大大地叫了一句:“卧槽,要是知道你的诉求这么简单,当时我也不会多事,还以为你是心怀叵测,或是惦记阿聪的钱。”
钱是身外之物。
没有又不行。
我有很多钱,还有很多珠宝。
“我家杂物房很乱,你帮我收拾一下吧!”我起身示意白英跟我来杂物房,杂物房里没有监控,外面的走廊也没有:“白大少不会觉得委屈吧。”
“当然不会了,你是我兄弟的女人,该帮你的,我会帮你的。”白英不知道我叫他来杂物房干什么。
直到他看到杂物房里放着的芝麻糊和白瓷骨灰盒。
他又叫了句卧槽。
“一个人只有死了,才不会被人去找,黑芝麻糊最像骨灰,你打算怎么帮我,能叫阿聪认为我真的死了,从而不会去找我。”我真诚地望着白英,希望他能说出靠谱的办法来。
5.
白英想了想,他拆开芝麻糊看了下:“的确很像是骨灰,我先给你安排一个病历,然后病重不治身亡,被火化。”
我从口袋掏出了一张预订单:“我以你的名字订了个火化炉。”
看到我手里的东西,白英的嘴角明显地抽了抽:“你果然对阿聪没有别的心思,我们当时那样猜度你,希望你原谅我们。”
我笑了笑,无所谓原谅不原谅,我跟段聪在一起本来就是各取所需:“我没介意过,所以说不必原谅。”
几百岁的老祖宗,哪里会跟一个小孩子去计较?
“行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白英在杂物间里开始拆开芝麻糊往骨灰盒里放,他说:“芝麻糊还挺香。”
“等骨灰盒封上,没人会打开看芝麻糊香不香,”芝麻谷的灰白色和骨灰真的非常像,段聪绝不会有那个闲心去闻骨灰的味道,我乐观无比,段聪又不爱我,他对我没有那么上心。
“说的也是,”白英封上骨灰盒,他把骨灰盒藏在杂物间的角落:“要是成功帮到你了,以后想找你玩怎么办?”
我是死了啊,找死人就玄幻了,我问白英:“我死了,你跟阿聪来找骨灰聊天?”
白英目光古怪地看了我一眼:“你这个没良心的,我可是背着被我哥暴揍的可能性在帮你。”
“这里的监控,你也看到了,选个阿聪绝不可能看监控的那天行动,”离开段聪,我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如果他不是渣男,我也会好好地跟他道别,但是段聪不需要。
他要的,我已经给他了。
他给我的合法身份,有效期五年。
白英看出我走得坚决,他对我点点头:“你放心,我心里有数,如果以后你需要帮助,我这个朋友还在这里。”
“谢谢!”我只能对他说这两个字,过去几百年,我从来不跟已经成为故人的人联系。
这也是我多年来,从来没有被人识破秘密的唯一法则。
消失,就是要消失得彻彻底底。
有些人,都是要成为故人的。
“行,我就走了,杂物间给你收拾好了,就是阿聪过来,也看不出问题,话说回来,这芝麻糊真是太香了。”白英把黑芝麻糊的袋子全部装进口袋,不知道哪个袋子露出了一点点,他用手指沾了沾,放进嘴里尝了尝。
“你赶紧走吧,我们在没监控的时间太久,阿聪会怀疑!”我先走到了别墅的客厅,在沙发上坐下:“白英,阿聪结婚之前,你们这些做兄弟的,会给他办单身派对吧?”
“应该不会,大世家的婚礼很忙的,到时候我们顾不上你,你一个人在这里,没事吧?”白英从杂物间拿出了一根杆子,上面绑了个鸡毛掸子。
白大少拿着这工具,画面是很搞笑的。
“我喜欢安静,也就是阿聪和你们来的时候,我能接受,人多,我不习惯。”我从桌上拿起一本杂志,慢慢地翻着:“我能有什么事情?”
“行行行,这玩意我搞不定,阿聪是叫我们照顾你,看看你日常缺啥,没叫你把我当成钟点工啊!”白英揪着鸡毛掸子,那根鸡毛掸子,也许是时间长了,被他揪成了秃的。
6.
“别,我可雇不起白大少为钟点工,昨天阿聪走得很急,他是有什么事情吗?”我问道。
白英把鸡毛掸子一丢,摊摊手:“那我就不知道了,你不用担心他,他能有什么事情?”他拍拍口袋:“你要是想打扫卫生,我给你找钟点工,我真干不了,走了,你自己点外卖。”
他口袋里,芝麻糊包装袋哗啦哗啦响。
“再见!”
我对他点点头。
最佳离开的机会,是段聪结婚和度蜜月的时间,十六天,足够我消失的彻彻底底。
在段聪结婚前夕,段聪忙得再也顾不上我,他偶尔给我发一个信息,说他蜜月之后回来陪我,如果我无聊,可以出去逛逛街,也能出去旅游,他可以安排人陪我。
我看到他的信息,只看了一眼,并没有回复。
段聪的控制欲很强。
我和他是互为所需,所以我不跟他计较。
段聪的婚礼规模很宏大,铺天盖地都是对段家和丁家珠联璧合的宣传。我打开电视机,电视上都是他婚礼的直播。
晕倒之前,我勉强地拿起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急救车把我接到医院,就诊,住院。
白英给我打了一个电话:“阿聪真的没发现你不在别墅了,你要是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当然不会后悔,谈宴还在等着接应我:“按照你的计划走吧。我的骨灰别忘了放到别墅。”
剩下的事情都交给了白英,他安排的灵车把我从医院送到殡仪馆,他亲自捧走了骨灰盒,沉痛地离开了殡仪馆。
此时我已经坐上谈宴的车离开了殡仪馆:“阿宴,你可是大明星,你要是被人发现,就等于我被人发现了。”
“没事,等他们发现,我们已经出国了,”谈宴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我买了一座小岛,只要没人来到岛上,我们可以永远不用离开岛屿。”
这个家伙住在象牙塔里住太久了吧?我说:“吃穿住用行,在岛上都能解决?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得变成野人。”
谈宴伸手摸摸我的头,无奈地道:“我没说是过封闭的生活啊,是一座现代化非常高的岛屿,岛屿上还有个镇子。你去了就知道了。”
那是一座世外桃源一般的岛屿,镇子以养殖渔业为主,他们常常出海,渔民来了又走,没过多少年就会换一批渔民。
我们住在岛上的一座山顶别墅,有直升机出行,也有属于我们自己的码头。快递,邮件都由岛上的邮递员送到别墅的门口。
不想留在别墅,只要戴着墨镜、纱巾,像是岛屿上的妇女一样出行,根本没人注意我的长相。
这样的日子过了几个月,很平静,很美好。
7.
有一天,我逛街回来,谈宴对我说:“你的死遁被人识破了。”
What?
“不可能,芝麻糊很像骨灰的,”我下意识地直接否定,心想段聪没那么变态。要把我的骨灰从骨灰盒里捞出来亲密一番吧?
“真的被人识破了,”谈宴拿出手机,打开了一个直播间的回放视频。
段聪抱着我的骨灰盒,坐在直播镜头前,他对着镜头说道:“小玉,你不来认领黑芝麻糊,我下次公布照片!只要你还活着,我就能找到你!”
“你好歹弄点动物的骨灰啊,为什么非要是芝麻糊?”谈宴无奈地望着我,他勾过我的脖子,在我额头上轻轻地落下一吻:“现在怎么办?你要去认领芝麻糊吗?”
“去认领芝麻糊,不是自投罗网吗?我约他出来见个面,叫他知道我嫁人了,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办。”我翻出以前的手机,充电,开机。
上百条的未读短信和几百条的未接来电,叫我一阵傻眼。
小部分是白英的信息,其余都是段聪的。
段聪一个渣男,他有那么长情吗?
我先看了白英的信息,白英说:“姐姐,露馅了!”
“段聪发现你没死!”
“偶买噶,我就说你的芝麻糊太香了,你不知道阿聪想看看骨灰缅怀你,密密麻麻的蚂蚁,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阿聪是不找到你不罢休,我是帮不了你了。”
好吧,我也承认芝麻糊很香。
但是我根本没想过芝麻糊会招蚂蚁啊。
大意了。
如果叫段聪公布我的照片,他要是找我,还是很容易的。
我活了几百年,可没想过要为了躲一个男人,去改变我自己的长相。
我又看了段聪的信息,他充满戾气:“小玉,你出来,不然我翻遍这个世界,都要找到你!”
“我没说分手,你就不许离开我!”
再后面的信息,变成了哀求:“你叫我见你一面,当面分手,不然我不会收手。”
我把手机给谈宴看:“段聪想见我一面。”
谈宴拉着我的手,温柔地道:“这看你的意思,如果他太难缠,有的是叫人彻底消失的办法。”
“我打算约他出来见面,当面说清楚!”段聪虽然控制欲强,对我还算是不错的:“如果他不放手,就按你说的办。”
“你知道我拒绝不了你的请求。”谈宴拥我入怀,一边在手机上选择合适的地点:“我要防止他用别的手段把你带走,所以见面地点必须是我们主动选,把主动权抓在手里。”
他在手机上翻了翻,拿出地图给我看:“斐济这里,段家没什么势力在这里,就在这里吧!”
我当即同意,我也担心段聪会用不理智的手段把我抓回国内。
谈宴带着我先来到斐济,我再次我把我的手机开机,发信息给段聪:“阿聪,你是要跟我视频,还是见面?”
段聪的信息很快到了:“你在哪?见面。快点把你的地址告诉我。”
发完信息,他轰炸似地给我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