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光的方向,安澜拼命的往前跑。
这个黑暗的,全都是肮脏的地方根本不会有太阳的出现,那眼前现在出现的唯一的一道光,是这个世界最有可能的救赎了。
不知道往前跑了多久,安澜不敢回头,眼前的灯光越来越亮。
最后,一道刺眼的光直接打在了安澜的脸上。
“姐姐,姐姐,你快点继续讲昨天的故事嘛。”一个稚嫩清脆的声音穿过安澜的脑海。
安澜下意识的的停止了脚步,悄悄的站住不动,观察者前面的动向。
在安澜面前,是一个拐角,而声音,就是出现在拐角的另一头。
另一个与这个声音不同的女孩子的童声响起:“我才不跟你继续讲了,上一次我给你讲了,你一害怕就去找妈妈告状,妈妈会骂我的。”
“姐姐,好姐姐。”对面的男孩子好像在撒娇:“姐姐,你继续给我讲嘛,我保证一定不会告诉妈妈的。”
安澜整个身体都趴在墙壁上,仔仔细细的听着从对面传来的对话。
这些对话,很有可能会提到和这个精神世界相关的线索。
“我可就讲了,如果你这一次再敢告诉妈妈的话,我就打爆你的头。”
“嘿嘿,姐姐不会舍得打我的,姐姐最喜欢我了。”
在拐角处的女孩清了清嗓子:“那我们这一次就讲一个骨笛的故事吧。”
“姐姐,骨笛是什么呀,是和妈妈手里拿的一样的笛子吗?”
“不是姐姐今天有脚的无敌,是用人的骨头做成的笛子。”
“老板,在这里住一晚上要多少钱呀?”
夜里下着雨,一个浑身湿透了的男人拿着手里黑色的伞走进了一家旅店。
站在柜台后面的老板背对着客人,好像没有听见客人的询问一样,站在那一动不动?
淋了一路的客人有点急了:“老板,在这里住一晚多少钱!”
老板好像这才反应过来似的,慢慢悠悠的转过了身,看清楚老板的脸,男人满眼惊恐的向后退了一步。
老板的脸好像受过很严重的烧伤,脸上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五官整个都挤在一起,在昏黄的灯光的眼影下,就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
“十五,在这里住一晚,赫赫,只需要十五块钱。”
老板的声音好像是一个破风箱,沙哑的音色让人不由得想起了用指甲挠地时发出的声音,控制不住的鸡皮疙瘩。
手里拿着黑色雨伞的客人吞了吞口水,伸手从老板的桌前,拿过了房间的钥匙。
脸部畸形的老板好像看出了客人眼里的恐惧,不自然的转过了脑袋:“住一晚明天就赶紧离开吧。”
客人转头走上了通往房间的楼梯,在走上最后一层楼梯之前,他有点担心的扭头看了一眼坐在老板脚边的衣服单薄的小姑娘。
外面的天气这么冷,也不知道那个小姑娘穿那么少,会不会被冻到。
客人想要走下楼梯提醒一下老板,可是想到老板满脸的疤痕,还是没有回头。
算了算了,他就在这个旅馆里住一夜而已,那个小姑娘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客人奔波了一天,加上晚上又遇见了大雨,在房间里稍微收拾了一下,就躺在床上昏昏的睡去。
“谁呀!”不知道睡了多久,客人被敲门声吵醒。
睡眼惺忪的客人一边骂骂咧咧地提着裤子,一边准备去开门。
“大晚上的敲门,他女马的有病啊。”
客人的手还没有碰到门把手,门就已经被拉开了。
客人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前方,漆黑的走廊上,感应灯早就灭了,门前啊,什么人都没有。
“神经病吧!”
客人抬起手腕,狠狠地把门摔上。
转头,一张畸形扭曲的脸,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客人,我怕你晚上饿,来给你送吃的了。”
客人的后背紧紧地贴在门上,衣服已经全被冷汗浸湿了。
这个店里的老板,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老板好像没有看出来客人的恐惧,朝着客人笑了笑,露出了一口暗黄色的牙。
“我把这盘吃的东西放在你的桌子上了,天黑了,你就在这里好好睡觉,饿了就吃一口
桌子子上的东西,从现在开始,你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千万别出去。”
看见老板这样无礼的行为,客人心里的恐惧早就被满腔的怒火替代了:“谁允许你私自进我的房间里来的?”
老板好像没有听见客人的埋怨,将一盘黑乎乎的东西放在桌子上之后,佝偻着身子离开了房间。
客人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老板的背影,可随即将眼睛快速的离开。
那个他之前看到的,蹲在老板脚边的小姑娘,正趴在楼梯口,直直的盯着他的房间呢。
坐在床上的客人睡意全无:“半夜租到这家旅馆,真他女马的倒霉。”
客人转头看着桌子上放着一盘黑乎乎的,不知道用什么东西做成的食物,恶心的撇了撇头,认命般的躺在床上等待着天亮。
客人内心即使是在恐惧焦躁,也敌不过时间的流逝,眼皮开始慢慢的变得沉重。
就在客人即将有睡意的时候,一股悠扬的笛声从门外传来。
客人再也没有办法抑制住自己的焦躁了,走到门口就想要冲出去找老板理论。
就在他即将打开门的时候,一个毛骨悚然的发现让他完全清醒了过来。
那阵笛声好像不是从门外传来的,是在他的窗外吹笛子的人啊,就在她的窗外。
客人站在门口一动也不敢动,他不敢回头,因为他身后就是一扇打开了的窗户。
可是他住的房间是三楼啊!
怎么可能会有人,趴在他的窗户口上吹笛子呢?
客人吞了吞唾沫,一点一点的向后转头,笛声还在继续。
客人再也忍受不了周围的诡异了,也不记得刚刚老板进来说过的话了,拉开门就跑了出去。
“有鬼,我房间里有鬼!”
客人像疯了一样大喊大叫,在走廊里狂奔。
让客人越来越毛骨悚然的事,不管他在走廊里弄出来的声音多大,都没有一个人出现。
就好像,这间旅馆里,从始至终都只有他一个人存在。
客人此时已经顾不上形象问题了,整个人趴在走廊上,发出凄厉的惨叫。
一双惨白的,布满死皮的双脚出现在了客人眼前。
客人战战巍巍的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五官都挤在一起的,狰狞的脸。
它就像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抱住了那个人的双腿。
“老板,快给我重新安排一间房间!那个房间里,有鬼!”
老板并没有马上弯腰把客人扶起来,也没有回应客人的要求,而是粗着嗓子对客人质问:“我不是说了,不管听见什么声音,都不要从房间里出来吗?”
此时,客人已经听不见那阵诡异的笛声了,意识也恢复了不少,缓缓的从地上爬起来:“你们这家旅馆里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啊?刚刚有人在我窗外吹笛子,你没有听见吗?”
看着客人一副无理的样子,老板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些东西啊,恐怕它在你心里吧。”
客人抬起手,狠狠的推了一把老板:“我是来你这住旅馆的,我现在要求你给我换一间房间,你到底在这墨迹什么呢!”
老板的身体往后退了几步,板起了脸,冷冷的盯着客人:“这里已经没有空房间了,你只能回到你原来的房间。”
回想起窗户外面诡异的笛声,客人的身体恐惧的抖了抖:“如果没有其他的房间的话,那今天晚上我就睡在走廊里!”
不过很快没有等老板反驳,客人的气势就弱了下去:“好吧,我回去。”
回到原来房间里的客人心有余悸地松了一口气,就在他刚刚反驳那个老板的时候,站在老板身边的那个小姑娘怨毒的眼神,他一辈子也忘不了。
要不是那个小姑娘一直站在老板的身边,他真的会怀疑那女的早就不是活人了。
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儿之后,再也没有听见笛声,客人放松了下来,将自己的衣服解开,从贴身的衣兜里掏出来了一根雪白的笛子。
客人将要跟漂亮的笛子放在手心里,反复的摸索着:“真不愧是少女啊,真漂亮。”
客人拿着雪白的笛子,靠近了屋子里唯一的光源。
看着鼻子上清晰绝美的花纹,客人嘴里不住的发出一声声惊叹。
“少女的骨骼不管做什么都是最漂亮的。”
客人如痴如醉地观察着笛子上的每一个细节:“也就只有少女的腿骨,才配给我做笛子。”
一阵风从没有关的窗户外面吹了进来,客人的影子在昏黄的墙壁上晃了晃。
沉浸在骨笛中的客人,丝毫没有发现影子的变化。
过了好一会儿,客人好像终于感觉到了冷意,才晃晃悠悠的把窗户关上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甘心,那你就变成厉鬼来找我啊,我不介意让你再死一次。”
客人低头亲了一口手里雪白的笛子,心满意足地回到了蜡烛旁边。
悠扬舒缓的笛声由远及近的传来,当客人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墙上的影子已经清清楚楚地变成了两个。
这一次的笛声听得很清晰呢,因为它就是在你身后吹的嘛。
当蜡烛再一次被点亮的时候,客人脸色青紫的躺在床上,已经完全没有了生命体征,如果顺着他的脖子往下看的话,就会发现他的肚子里面,已经空了。
整张床上面已经被鲜血染透了,可是放眼望去,整间屋子里面,都没有内脏。
原本被客人握在手里的,雪白的骨笛,不见了。
由少女的腿骨制成的笛子,以及客人肚子里的内脏,是这家客栈丢的唯一的东西。
客栈外面,老板背对着门口,直直的站在那里,在老板的怀里,抱着一个大大的黑色的塑料袋。
塑料袋里面,好像有什么可以流动的东西。
老板将塑料袋的口用力系了系,随后将塑料袋放在了面前的货架上,畸形的脸出现了一丝疯狂。
在旅馆后边的空地上,一个身形单薄的少女手里拿着一根光滑雪白的笛子。
少女修长的手指拂过漂亮的笛子,眼睛里面是止不住的忧伤。
“姐姐,你的腿我帮你拿回来了,现在,你的身体终于变得和以前一样完美无瑕了。”
少女单薄的衣服被风吹起,少女好像感觉不到寒冷一样,将手里的笛子缓缓的抵到了嘴边,悠扬舒缓的笛声响起,在整个寂静的夜空里显得格外的凄美与哀伤。
“姐姐姐姐,那客人的内脏呢,放在柜台上是要买出去吗?”
安澜站在拐角的入口,听完了女孩讲的完整的故事。
拐角另一边的男孩儿发出了一声痛呼:“姐姐,你干嘛打我呀。”
“我打你,是因为你整天就想着吃吃吃,我们才不会吃人的内脏呢。”
安澜站在原地,听着拐角另一边姐弟俩的对话,心里不断的发凉。
两个小孩子的声音越来越小,就好像她们离自己越来越远。
安澜抬腿想要追过去,这个故事里面提到了笛声,她不想失去这一次拿到线索的机会。
可是不管安澜怎么想要往前跑,就像是遇见了鬼打墙一样,总是没有办法走到拐角的尽头。
让安澜浑身冰冷的是,眼前的光好像越来越模糊,这唯一的光,也要消失了。
安澜最终还是停住了脚步,因为那束光,彻底消失在了拐角尽头。
安澜站在原地,无尽的黑暗里,她将手放进了怀里,悄悄地拔出了怀里的匕首。
就在她把匕首往外掏的时候,手背碰上了石壁。
!!!她刚刚明明站在空地的中央,为什么现在手会碰上石壁!
她所处的空间,在缩小!
安澜转头,拼命的往回跑!她现在所呆的位置的空地,马上就要消失了!
如果她没有及时跑回去的话,她会被活活的挤死在这里。
在隧道口关闭的最后一瞬间,安澜整个身体刚好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