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拖拉机,还得走一段路才能到陈家村。
要是换在以前。
林望舒坐完船又坐大巴、拖拉机,还让她走路,她早撂挑子不干了!
但这次不一样,她实在太久没有见到过爸妈了。
林望舒一想到再过半小时就能看到爸妈,把自己准备的东西给他们。
林望舒甚至觉得自己的腿都没有那么麻了,心里只有期待。
她心里高兴,嘴上的话不自觉也多了起来。
她长叹一口气,跟周承业念到:“我爸妈以前在京市,从来没干过农活。突然被送到陈家村,肯定吃了不少的苦!”
“我爸妈都是软和性子,又是以那样的身份去的陈家村...”
林望舒越想越心痛,捂着心口幽幽道:“我可怜的爸妈,肯定在陈家村受了不少欺负。”
林望舒话音刚落,不远处突然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
周承业眉头皱了下,沉声道:“好像有人吵架。”
林望舒一听有人吵架,顿时不絮叨她爸妈的事了。
她一下子来了精神,加快脚步:“我去看看呢!”
林望舒健步如飞,很快就凑了过去。
周承业嘴角抽了抽,跟在后面,有些无奈道:“你慢点!”
两人进陈家村后,远远的就看到田坎边围了一群人。
林望舒拎着袋子围过去,看了半天,除了一堆后脑勺,啥也没看见。
她“啧”了一声,有些着急。
皱着眉左右张望了一下,直到看到周承业跟过来,眼前一亮,朝他招了招手:“快过来!”
周承业一脸不解的走过去。
等他在林望舒身旁站定后。
林望舒撑着周承业的胳膊,踮起脚往里看。
等她看清楚人群最中间那个带着草帽,穿着蓝色粗布褂子,双手叉腰中气十足跟人吵架的妇女的脸后。
林望舒愣了一下,下意识呢喃一声:“妈?”
周承业闻言,也顺着林望舒的视线看过去。
那个唾沫横飞的大娘,就是自家媳妇嘴里那个性子软和,肯定会被人欺负的丈母娘?
吕秀双手叉腰,朝地上啐了一口:“黄招娣,你早上吃大粪了,嘴巴这么臭!”
站在吕秀对面,被叫做黄招娣的妇女黑着脸道:“你才吃大粪了,你全家都吃大粪了!”
“姓吕的我告诉你,你管好你儿子。再让我逮到他不要脸抢我儿媳妇,信不信我把他手脚给打断!”
“抢你儿媳妇?”吕秀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哈”了一声。
她道:“明珠跟你儿子男未婚女未嫁,怎么就成你儿媳妇了,她身上写你名了?”
黄招娣扯着嗓子嚷嚷:“我儿子跟她从小就定了娃娃亲,这事整个大队的人都知道!”
“她不是我儿媳妇是什么?这辈子除了我儿子,她谁也别想嫁!”
说完,黄招娣视线一转,落在不远处的陈明珠身上。
她瞪了陈明珠还有她身旁的林知夏一眼,恶狠狠道:“陈明珠,你要不要脸?”
“你是我家定下的儿媳,结果整天跟外头男人勾肩搭背!等你进了门,我非得让我儿子好好教训你一顿不可!”
陈明珠听到这话,眉头皱了下。
她还没开口,吕秀就“呸”了黄招娣一口。
她“啪”的一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都什么年代了,还娃娃亲?”
“现在讲究自由恋爱,就冲你刚才那话,信不信我去妇联一告一个准!”
林卫中站在自家媳妇身后,抻着脖子附和:“对,信不信我们去妇联告你!”
“人家明珠从头到尾就没答应过当你家儿媳妇,你少在外面败坏她名声!”
说完,林卫中还转头安慰陈明珠:“明珠别怕,回头让林知夏陪你去妇联,让妇联的人把她给抓起来。”
“我就不信,这世上还没人能管得了黄招娣了!”
陈明珠压根没把黄招娣放在眼里。
但面对林家老两口的善意,她还是点头道谢:“谢谢叔婶,我们待会就去。”
黄招娣也就敢在大队里撒泼打滚。
这会儿一听,这帮人真要喊妇联的人来抓她,顿时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
她“咚”地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双手拍着大腿,捂着脸嚎啕大哭:“老天爷啊!我没法活啦!”
“陈明珠明明是我家从小定下的儿媳妇,被外地来的小白脸勾走了魂,翻脸不认人不说。”
“现在还要跟外人一起去妇联告我,没天理啊,逼死我算啦!”
林知夏看到黄招娣那副泼皮无赖的样子,厌恶的皱了下眉。
但当他转头看向陈招娣时,却又换上了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林知夏垂着眼帘,指尖紧紧攥成拳,语气里满是自责:“对不起啊明珠,我不知道你已经有了婚约。”
“都怪我,平白给你添了这么大的麻烦。你不用管我,我...我退出就是了。”
站在林知夏深身旁的陈明珠皮肤有点黑,眉眼间一股英气。
她在乡下长大,从小就是陈家村的孩子王,最看不得被人被欺负。
她一看到林知夏这副委曲求全的样子,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
她低声安慰林知夏:“没有的事,你少听黄招娣胡说八道。这事我家里人从来没认过,一直都是她们家在那瞎咧咧!”
“真的吗?”林知夏猛地抬起头,丹凤眼里先是闪过一丝惊喜。
随即又染上几分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听错了。
陈明珠叹了口气,有些无奈:“我骗你做什么,还是说你不信我?”
林知夏脸上总算露出了笑。
他这一笑,别说是陈明珠了,就连一旁看热闹的婶子们,都忍不住有些心软。
林知夏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当然信你。”
“其实我也能理解,黄招娣她为什么非得说你是她儿媳妇。”
“你这么好,大家都喜欢你很正常。就像我,第一次见到你就...”
林知夏耳根泛红,没好意思把话说完。
陈明珠猜到林知夏后半句话想说什么,也不自在的清了清喉咙,看向林知夏的眼神更软了些。
倒是不远处的周承业。
他听到林知夏这话,眉头皱了下,总觉得这话有些耳熟,好像在哪听到过似的。
他低声问林望舒:“你是不是跟我说过一样的话?”
林望舒一边怪林知夏脸皮厚,说这话也不避着点人,还让周承业给听见了。
一边尴尬的别过头,磕磕巴巴道:“没有啊,你记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