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崔静脸上又重新露出笑。
她好声好气的朝周承业道:“周副营长,就是得这样。”
“这么好的东西,你自己也留点,不能都让军军糟蹋了!”
崔静站在一旁,嘴里说个不停。
周承业压根没搭理她。
他把另一颗糖揣好后,伸手揉了把军军的头:“去玩吧!”
军军没动。
他站在原地,牙齿咬住嘴唇,仰着头,怯怯的朝周承业道谢:“谢谢周叔叔。”
周承业笑着摇头。
崔静止不住的用眼神去偷瞄周承业口袋里的另一颗巧克力。
她嘴唇动了动。
犹豫片刻,装作不经意的问道:“周副营长,你也喜欢吃巧克力啊?”
“以前阿韦还在的时候,也给我买过一次。”
“苦甜苦甜的,吃着确实比大白兔的味好一些!”
说完,崔静下意识抿紧嘴唇,看向周承业的眼神闪了闪,带着一丝期待。
周承业头也不抬道:“不喜欢。”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毫无波澜,手掌还搭在军军的头顶上。
崔静的眼神更亮了。
她没来得及开口。
周承业直接道:“另一颗不能给军军,林望舒也喜欢,那一颗给她留着。”
说完,周承业神色寻常的收回搭在军军头上的手。
又朝军军嘱咐了一句“好好学习”,然后就转身离开。
崔静的笑容僵在脸上,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尴尬。
但比起被周承业拒绝给巧克力的尴尬。
更让她害怕的是,周承业对她好像疏远了许多!
崔静神色一慌,怀疑这一切都是林望舒搞的鬼。
不然为什么之前周承业都还好好的。
跟林望舒回了一趟娘家,再来虎岛后,就总感觉在躲着自己一样?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刘德柱的事,所以周承业才疏远了自己。
但如果是那样的话,周承业大可直接告诉自己!
崔静越想越慌,心里七上八下。
一时间有些拿不准周承业态度转变,到底是因为什么!
她盯着周承业的背影,拳头紧了紧。
牙齿一咬,心一横。
干脆豁出去了,朝着那道背影喊了一句:“周承业!”
周承业转过头,神色平静,语气里带着一丝疏离:“崔卫生员,有什么事吗?”
崔静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问道:“你知道林望舒和新来的那个技术员宋年是老同学的事吗?”
周承业的脸“唰”地一下就沉了下来。
他攥了攥拳,声音发冷:“你听谁说的?”
崔静看到周承业的反应,心里瞬间有了底。
林红缨并没有骗自己,事情是真的!
她嘴角微微上扬,放轻声音安慰:“周副营长,你先别管我是从谁那听说的。”
“总之你知道我是为了你好,不想你被蒙在鼓里就行了!”
说完,她嘴唇动了动,壮着胆子往前凑了半步。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她甚至能闻到周承业身上淡淡的皂角味。
崔静的心跳猛地漏了半拍。
抬起头,盯着周承业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周副营长,林望舒配不上你!”
周承业低头。
崔静不自觉脸颊微微泛红。
她正想开口,周承业答非所问:“是不是林红缨告诉你的?”
“什么?”崔静愣了一下。
当她再次抬头,就看到周承业脸色发黑,眼里带着一丝厌恶。
周承业:“麻烦你帮我转告一下林红缨。”
“林望舒清清白白,让她以后少在外面胡说八道。”
“要是再让我听到她在外面编排林望舒,我不介意跟她一起直接去政委办公室对峙!”
崔静没想到,周承业听到这个消息,竟然会二话不说维护林望舒。
她脸上的震惊还没消散。
下一秒,周承业瞄了她一眼,又补了一句:“你也是!”
周承业说完,转身就走。
留下崔静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
不管林望舒跟那个宋年到底有没有什么。
两人以前是同学是真。
现在都在虎岛,低头不见抬头见也是真!
还有林望舒以前是赵启明的未婚妻的事,周承业难道就真的一点都不在乎?
这才多长时间?
他对林望舒就这么爱!
崔静牙齿咬得咯咯响,眉眼里的不甘几乎要溢出来。
她见周承业的背影越走越远,再也忍不住,大喊了一声:“那我呢?”
几步路的距离,硬是被人叫停好几次,好几分钟都没走完。
周承业嘴角抽了抽,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
深吸了口,转过头,耐着性子道:“崔卫生员,还有什么事吗?”
崔静问:“你就真这样看着我和刘德柱结婚?”
周承业虽然不知道这事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但还是想了一下,认真回答:“我到时候会随礼。”
“随礼?”崔静被这话刺痛,猛地拔高嗓门。
连名带姓道:“周承业你别忘了,你答应过阿韦,要好好照顾我!”
“什么时候?”周承业眉头拧起,脸上满是疑惑。
周承业这个反应,让崔静也愣了一下。
她嗫嚅了下嘴唇,语气里带着急切:“当初阿韦倒下的时候,托你好好照顾我和军军,大家都这样说...”
周承业摇头:“不是的。”
他好心解释:“玉书中弹那会儿,都快没意识了。嘴里一直念叨军军的名字,只让我们好好照顾孩子。”
“因此我们当时答应他的是,肯定会把军军照顾好,让他好好长大。”
崔静愣了下,不可置信:“那你们为什么一直说会好好照顾我。”
说完,她怕周承业不承认,又补了一句:“教导员他们都这么说!”
周承业解释:“教导员和营长他们觉得你可怜,又是烈士家属。”
“让我们这些战友多帮衬着帮衬你,跟玉书的托付是两码事。”
说完,周承业为了避嫌。
又补了一句:“但我自始至终,就只答应过玉书一件事,就是好好照顾军军。”
崔静听完周承业的话,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她整个人踉跄着后退。
脚下一个不稳,差点直直摔倒在地。幸好扶住了旁边的树干,才勉强站稳。
合着阿韦他当初,压根就没有托周承业他们照顾过自己?
崔静只觉得一盆凉水被泼到头上,整个人冷得发颤。
她回想起自己这一年。
仗着自己是卫生员有正式工作,又有阿韦的“嘱托”,所有人都得照顾自己。
所以总觉得高人一等,看不上家属院里其他妇女,说话做事都带着股傲气。
结果呢?
什么嘱托?都是假的!
那些照顾,也只是别人可怜她和军军孤儿寡母,才施舍般的顺带照看!
她原来一直都是大家眼里的可怜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