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望舒手里一空。
站在原地,盯着周承业的背影看了好几秒。
嘴唇动了动,吐出一句:“莫名其妙!”
二十来岁的大男人,怎么还跟个小孩一样,翻脸比翻书还快?
林望舒无奈的摇了摇头,认命的跟上周承业的脚步。
回去的路程,跟来时没有两样。
先挤上公社的拖拉机,颠个半个多小时到镇上。
下车后,再走路去客运站坐大巴车,闻一个多小时的鸡屎味和柴油味,走走停停到码头去换轮船。
中途林望舒偷瞄了周承业好几眼。
见他眉头拧成一团,全程没松过一下,脸色黑沉沉的,像是谁借了他的米,还了他的糠似的。
林望舒“啧”了一声,嘴角下撇,心里也不太痛快。
亏她出发前,还跟她妈夸周承业人好,说会好好跟他过日子!
林望舒越想越气,干脆别过头哼了一声,也不再搭理周承业。
总之陈家村已经去过了。
周承业也在大队长面前露了脸,让大队长知道,她爸妈虽然在陈家村改造,但也不是可以随便欺负的软柿子。
她暂时没有有求于周承业的地方,手里还有之前从二房厕所抠出来的私房钱。
哪怕分了林知夏一半,手里也还剩五千块呢。
够她舒舒服服过下半辈子了!
周承业给她甩脸子?
那她就当周承业不存在,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呗!
两人都拉着一张脸,一时间气氛变得更冷了。
周承业梗着脖子,腮帮子抿得紧紧的。
趁林望舒不注意,余光飞快朝她瞄了一眼。
见林望舒正低着头,一脸认真的撕着这两天因为帮她爸妈在地里干活,手上长出来的死皮。
撕完后,林望舒微微抬头。
周承业表情一僵,赶忙将视线移开,看向不远处的窗户,假装欣赏在欣赏的外面的海景。
林望舒抬头后,压根没看向周承业。
她拿过一旁的背包,从里面掏出一个小铁盒,手指头熟练的在里面挖了一块雪花膏放在掌心。
双手将雪花膏搓开,仔仔细细的在手上抹匀。
完事后,林望舒还把手举起来,一脸认真的欣赏,全程没有给过周承业任何一个眼神。
周承业发现林望舒压根没有要搭理自己,或者问问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意思。
腮帮子一紧,牙齿咬得咯咯响,脸色更黑了!
林望舒把雪花膏拧好盖子,随手丢回斜挎的军绿色布包里,又低头在包里翻找水壶。
中途胳膊肘不经意蹭到旁边,刚涂过雪花膏的指尖轻飘飘擦过周承业的手背。
滑溜溜的,有点冰凉,还带着雪花膏那甜腻腻的香味。
周承业像是被烫到了一样,“蹭”的一下站起来,连带着固定在甲板上的凳子都动了下。
突如其来的动作把林望舒给吓了一跳,水壶差掉掉地上。
她下意识仰起头,看着周承业那紧绷的侧脸,还有挺直的后背。
眨了眨眼,眼神里满是茫然:“你咋了?”
周承业转过身,语气硬邦邦的,带着股压抑的火气:“林望舒同志,请你自重!”
“哈?”林望舒一脸莫名其妙,“我干嘛了,怎么就不自重了?”
周承业还想说什么,余光瞥见有人探头探脑的往他们这边瞧,眼神里带着好奇。
他嘴唇抿了抿,将话咽下去。
重新坐回位置上,深吸一口气,冷着脸说道:“林望舒,以后咱们还是按当初约定的来。”
“我护你在岛上的安稳,其他的你就别想了,咱们保持距离,各过各的!”
林望舒“哦”了一声,点了点头,没有意见。
周承业正要收回眼神。
林望舒忽然抬手,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我再多嘴问一句。”
“你说。”周承业开口,声音里依旧带着几分冷硬。
林望舒一脸认真:“那你之后还要找我睡吗?”
林望舒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周承业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他猛地瞪大眼睛,因为不可置信,连声音都变了调。
林望舒一脸坦诚:“我知道你性子阴晴不定,有时候挺讨厌的。但这次去陈家村,你确实帮了我大忙,我欠你个人情。”
说完,林望舒顿了顿。
盯着周承业那张青红交加的脸,眼神愈发认真:“所以你要是想把那天没干完的事继续干完,跟我说一声就行,不用不好意思。”
“反正我对这事也没什么所谓,你要是想,我陪你就是了!”
林望舒这话说得云淡风轻,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以至于周承业的脸色变了又变,喉咙像是被堵住似的,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这样过了两秒。
周承业太阳穴突突直跳,后槽牙咬得咯咯响,终于从牙缝里挤出来了一句:“林望舒,你到底知不知羞!”
一个小姑娘,怎么能随便把“睡不睡”挂在嘴边!
林望舒嘴角下撇,没好气的白了周承业一眼。
“周承业同志。”林望舒一字一句道,“我提醒你一下,咱们是打过结婚申请的合法夫妻,夫妻之间聊这些很正常。”
“再说了。”林望舒顿了一下,朝周承业翻了个白眼,“我说几句话就不知羞了?你昨晚摸我的时候咋不觉得羞?”
周承业眉头拧紧,还想说点什么。
林望舒耸了耸肩,打断他的话道:“行了,你不乐意就算了。”
“我本来也是随口一问,好像我非得跟你睡一样!”
林望舒小脸上写满了无所谓。
周承业见状,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想说的话全堵在了喉咙里。
他下意识回想起了昨晚的那一幕。
当时林望舒反握住自己的手,自己以为那是她对自己喜欢的回应。
没想到,她其实压根无所谓,只是想要报恩!
就算当时躺在一旁的不是自己,她也...
这个念头让周承业脸色骤沉,黑得堪比锅底。
他不愿再想下去,猛地站起身,动作大得带起一阵风。
周承业突如其来的怒气,让林望舒下意识脖子一缩,眼神里带着一丝警惕。
这人又抽什么疯?
周承业黑着脸往船舱外走,余光瞥见林望舒那副怯生生的样子,心里的火气瞬间窜得更高。
他气冲冲的往外走。
没走几步,脚步不受控制地顿住,犹豫了一瞬,还是倒回来,语气硬邦邦得像块石头:“我去甲板上透透气!”
说完,不等林望舒反应。
他再次转身离开,背影透着股说不出的憋屈。